许久,也不见段青对自己有所行动,刚才不是很生气吗,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怎么就这么放过七草啦?七草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一眼,咦?人呢?山洞里空无一人,就这么放过她啦,七草不敢相信。又睁开另外一只眼睛,环视了一周,段青已没了踪迹。唉,不管怎样,他没有报复自己就好。
“你说这能怪我吗?正在享用我梦里的大烧鹅,谁让你突然出现的?”七草此刻再无睡意,饥饿让她脑洞大开:他大半夜的过来干什么?难道……
眼前再次浮现出第一次相遇时,段青抱着自己的画面,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天空中突然飘出“”他垂涎你的美色”几个大字。
他被这七个字吓得不轻,随手敲掉脑洞大开臆想出的几个字。那几个字瞬间化成泡沫爆开了。不可能,不可能,自己是有几分姿色,可也不到那种倾国倾城的地步。更何况以段青高大俊逸的外表和渺视一切生物的性情,怕比自己美上千倍万倍的人也不会放在眼里吧!要不然怎么会消失不见!
死面瘫,臭面瘫。七草在心里暗暗的骂,不敢说出口,她怕神出鬼没的某人,在她骂出口的瞬间再次如鬼魅般的出现,还是小心点好。
“扰人清梦,段青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哼哼。”
七草坐在高高的石床上俯瞰整个山洞,虽然山洞很大,地面上没有一丝尘土。洞口在正南方,大概六七米见方。洞口的梅林一眼就能望穿。洞里唯一的家当就是那两盏长明灯。幽幽暗暗的灯光在风中摇动着,给偌大的山洞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寂寞就怕冷风吹。七草轻轻地叹了口气,回音马上重复了她的叹息。她不是个胆怯的女孩,也并不是没有一个人久待过,只是十分不喜欢一个人独处这种孤单的状态罢了。反正睡不着就下去参观参观段青的家。她坐起身,看看脚下的地面足足三四米高,真搞不懂,睡个觉都得跳上跳下,段青的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直接放张床在地面儿岂不是很省事儿?不过转念一想,像他那样不惹纤尘的富家大少爷,怎么可能长期住在这么个破山洞?充其量把这儿当做自己和外界隔绝的私人空间。一定是这样,因为她也有这么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世外桃源,只是比这个破山洞美上千万倍而已。一般朝阳的山洞里,大都由喜阴的植物,像藤条苔藓啊,但是这个山洞里就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石头,寸草不生,七草从石床上跳下来才发现,对面石壁上,好像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涂鸦。他好奇地跑过去,离近了才看清楚那是一首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
明月夜,短松冈。
七郎赠吾爱妻!
“哈,这个石匠的手艺不错耶!”七草赞叹之情油然而生。
七郎,这个石匠叫七郎,舅舅的书房里也有面石壁,改天一定要问问面……,不,是段青,段青!七草终于记住了大少爷的名字,不在叫面瘫了,因为不敢了,这可是他的地盘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呢?先画幅画上去,在请这个七郎给我刻出来,舅舅一定会喜欢的。她越看石壁上的词越喜欢,洋洋洒洒的狂草,由洞顶平铺直下,足足有七八米那么高,往上写的时候该不太容易吧。更别提在一点儿点儿的刻上去啦!每个字都变幻灵动,收放有效,欹正相生。好词,好字,好情,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吧,七草花痴似的双手托起下巴痴痴的羡慕着这个叫七郎的石匠和他妻子的爱情,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能为她也刻出一首词,哪怕没有这么壮观,就算他也是个小石匠,七草也会愿意下嫁给那个人。七草又犯花痴了,傻傻的呆呆地笑望着那首江城子。
咳咳。”一个男人的轻咳把七草从憧憬中拉回现实,回头看到从洞口走进一个人。是段青的那个跟班,在连城时见过的。他还帮七草说过话,只不过被段青当作耳边风忽略了。
对于这个男人,七草没有了像对段青那样的畏惧。精瘦高大的身姿,却顶着张肥嘟嘟的脸,满滑稽的!
“七草小姐,在下李广,是我们家少爷派我来给您送晚饭的。”
这特么哪还是晚饭,都夜宵了成吗?七草心里这么想,可嘴上的客套可不能少,他可是自己的火头军。
“有劳了!”
七草上下左右打量了李广好几圈,他两手空空而来,连个食盒都没拎,这特么火头军太不称职。
“呵呵!你是来送饭?”七草忍就差吃人的冲动,僵结的笑容满是怀疑。
“是啊!”李广见七草用眸光扫荡了自己好几遍,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不妥惊忧了她。他摊开双臂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没问题啊。
这次七草不乐意了,这家伙朋显是个打酱油的,逗她玩呐!“我最讨厌人诓我了,就算我是俘虏,你们也不能虐待我呀!更何况我不是。我可是你们少爷请来的,的,的客人!”说完,七草自己都觉得心虚,不过之前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的大小姐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李广木讷,居然没听出七草的弦外之音。
“虐待?小姐,何处此言?”
还跟我装傻。“你跟一个饿扁肚子的人,开什么国际玩笑?送饭,饭呢?”
李广自打额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哦哦!是在下疏忽了。小姐,请随我来。”李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七草马上警觉起来,请去哪?不会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她吧!
“你什么意思?”七草问。
“当然是请您去用餐。请吧!”李广这次的手势明确的指向洞口。
洞外?七草朱唇嘟起,外面那么冷,洞里吃不行吗?还是别有用心?
李广看出了七草的小心思,嘴角勾起一丝暗笑。“?七草小姐有所不知,此刻正是亥时,洞口外三米处有回春暖风,这个时刻洞外就像阳春三月一样,比洞里暖得多。所以,一般这个时候,用餐都到洞外。”
“你蒙谁呢?”七草不信,阳春三月?这是寒冬腊月好不好?
李广不再解释,而是又作了一个请随我来的动作径直向洞外走去。七草思量再三,反正身在贼窝只能既来之则安之,随他走一趟又何妨?看你们能耍什么花样。
七草刚踏出山洞,一股绵绵的暖风扑面而来,好暖好舒服啊!那感觉仿佛入了仙境,空气中到处是梅花暗香,微风携来一团梅花瓣雨,倾洒在青草的身上。自己羽化成仙了吗!七草抬手接住空中飘落的花瓣,双目微合,贪婪的吸嗅着它的芬芳,身心惬意,身体飘飘然,下一刻,可爱的七草小姐忘记了饥饿,在梅花瓣雨中转哪转,犹如一只白色的精灵,在娇艳的红梅林中翩翩起舞。散落的花瓣,仿佛也有了生命追随着她,跳动起来。她宛若惊鸿的舞姿,深深的惊艳了站在高高山洞顶上一身玄黑的段青。
似曾相识的画面!
游走于市井,雅痞的市井小贼,她在这短短的三天里,救人,恶作剧,她的顽劣,安静,胆怯,呆萌,易感。?七草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个思想都深深的触动了站在高高的山洞顶上的段青。七草就是容易被一些不经意不起眼的人、事、风景所感动,完全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性情。她眼中的世界很美好,到处充斥着阳光,她的眼中没有迷茫,没有彷徨,她从来没感受过段青那样的绝望,所以她是快乐的,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不,应该是一棵快乐的小草。
跳舞跳到脚软差点摔倒,李广一把拉住她把她拽到山洞旁的石凳上,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夜宵,那一刻,她的眼里也再没有什么比石桌上的美食,更让她感动的了。
“嗯!不错不错清炒虾仁的味道还不错,不过排骨汤的味道就淡了点儿,没事儿我凑合凑合吧。”七草狼吞虎咽的吃着,还不忘品评这一桌子的菜肴。
李广:这女人也是没谁了。
“喂,那个谁,你叫什么来着。”饭桌上的七草不再拘紧。
“李广。”
“你是面……,是段青的什么人?”七草差点忘了大少的话,又叫起面瘫来。
“发小!”
发小?称呼段青为少爷,又那么怕他,七草边吃边用怀疑的目光扫荡着李广。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他名义上是少爷是主子,但他从来不把我们当下人看!”李广猜中了七草的心思,他也很疑惑,为什么会有和若冰如此相像的人呢?而且,还出现在段青的世界里,这是巧合吗?李广故意讲着关于段青的故事,给这个突然出现的2号若冰听。
然而,七草并不明白李广的弦外之音。
“哦,是吗?亏你当他是兄弟,我看他不这么认为吧!”事实胜于雄辩,这个人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不了解他,少爷他人很好的。”
“哦,是吗?”七草根本没注意到,李广认真的眼神,那句为段青漂白的话更是没听见,因为不感兴趣,唯一吸引她的只有那桌丰盛的夜宵。
“以前少爷的性格是极好的,开朗乐观,随和善良……”
“噗嗤!”七草刚喝进嘴里的排骨汤,就喷了出来,不会是出现幻听了吧?谁?段青吗?开朗,会成天摆着一张面瘫脸?乐观,那张面瘫脸上除了叽笑就是嘲笑。善良,见死不救叫善良?这个李广真能颠倒黑白。
“你别看少爷现在这个样子。以前的他也是个阳光少年,只是七年前老爷的死给他留下了阴影。紧接着又是……”又是若冰。李广没有把若冰的名字说出口,他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七草的反应,会是她吗?会还是不会?李广在迫切的希望七草是曾经让段青性情大变的那个女人,那样少爷就不会那么伤心了。然而他又不希望是,如果若冰回来了,难道让段青再经历一次与母亲决裂?这是整个段家都无法承受的,纠结,矛盾,侵蚀着他憋闷的小心脏。紧张让他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爹死了,也不是一个人变坏的理由。”七草有一搭无一搭的和李广说着话,嘴里的食物残渣也被带了出去,差点喷在李脸上,她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巴,眼睛咪成一条缝,嘻嘻,笑着表示歉意。
看样子,她真的不是有若冰。
“变坏!少爷坏吗?”李广反问道,他不能容忍他的少爷,那个神一样存在的人被污蔑。
这个家伙是段青那边的人,我若是这会儿子说出他的什么坏话,指不定下一秒段青就得兴师问罪来了。
想到这儿,七草话风一转,“李广,我看山洞石壁上的那首词,刻得很不错耶,那是谁的杰作呀?”
七草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但李广仍对七草对段青的污蔑耿耿于怀,苦于七草是个姑娘,要不然他怎么能容忍有人如此造次?
“问你话呢?那首江城子,是谁刻在墙上的?”
“那上面不是有落款吗?”李广心道:这个丫头,果然不是若冰,当年若冰见到这首词时一眼就认定是武功高强的人,用指力写上去的,否则怎么能刻得那么传神,那么挥洒自如?
“落款是七郎,那么说石匠就是七郎,七郎就是石匠喽。”
石匠?七郎会是石匠?李广无力扶额,不过这也充分证实了,和若冰外貌神似的七草真的不可能是她。
“那么说,你们家少爷和这个七郎关系还不错,要不然,他敢从他的地盘儿上刻字?”
“那我到哪儿能找到这个石匠?”七草还是对七郎比较感兴趣,想到自己的杰作,若被刻在墙壁上,定能给舅舅一个惊喜,说不定舅舅一高兴还能把她的假期延长。七草已经把整桌的饭菜都吃干抹净,她满意地拍拍鼓鼓的小腹,满意。
李广满头黑线的看着口无遮拦的七草,他居然不晓得七郎是谁,她不是在连城混的吗?连城里居然会有不晓得七郎的人?唉,难道是时过境迁,七郎的时代过去啦?难道名满天下的段七郎那神一样存在的人就这样悄然淡出了这个世界,七草的不知所以,李广实在接受不了?
七草一直追问李广石匠七郎的下落,让他怎么回答呢?七郎的死是整个段家的痛?碰不得!李广应付了几句,收拾好桌子上的狼藉,快速的离开了。
“哎。什么人啊,这么小气,本小姐又不白使人。”她冲李广渐渐远去的背影喊道:“工钱我可以加倍让他考虑一下。”
呵呵,笑话堂堂段家庄庄主会在乎你那点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