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石匠的目的没有达到,七草多少有点失落,她若有所失的呆坐在洞口许久。盘算着,明天一早天一亮,就下山回家。幸亏舅舅这几天去拜访老朋友不在家,否则,夜不归宿的后果很严重。既然不能如愿的给舅舅一个惊喜,那也不要变成惊吓才好啊!只是,段青会放她走吗?不放,就占着他的山洞,让他露宿山野,不过这山野大冬天的,竟然如此温暖,露宿山野,其实比山洞里还暖呢,不然他也不会大半夜地靠在墓碑上睡着,七草不禁的担忧起来。段青虽然没有对她怎么样,但终究还是危险的。阎罗似的阴冷的眼神,就足以让人死于非命。神出鬼没的行踪,足以让人神经错乱,就光那不容小觑的武功,就是自己应付不过来的。硬的不行,那就软磨硬泡,这点儿小伎俩还是手到擒来的。七草暗暗的下定决心,段青若不买账,明晚他便铤而走险偷偷逃跑。
已经子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随着夜色的加深下降了十来度,一阵冷风划过七草前额的一缕青丝,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什么鬼地方,一会儿暖,一会儿冷的!七草开始想念家里舒适的大床了。回家!回家的念头侵占了她所有的思绪,只是眼前,还是先回山洞里吧。
第二天中午。
一缕和煦的阳光温柔的叫醒了七草。她伸了个懒腰慢慢地睁开双眼,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天亮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在袅无人烟的深山里七草也不晓得。她灵敏地跳下高高的石床,一蹦一跳的冲出山洞。阳光普照,厚厚的积雪反射着阳光很刺眼,一时还不适应如此明媚的强光七草纤细如夷的手半遮着双眼。望望日头已近晌午了,居然睡过了头。山下肯定有段家庄的人把守着,要脱身哪有那么容易!上次整段青,要不是夜黑风高她哪能那么容易全身而退。唉,犯懒害死这棵草,七草真是懊恼,居然睡到日上三竿了!是走是留?是走是留?七草随手摘下,一枝梅花,数着花瓣,决定去留,最后一半,是走,七草用力扔下光秃秃的花蕊,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成!
七草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想到什么立刻付诸行动。她早些年间,跟着舅舅学过些轻功,虽然不能算是日行千里,但要从山腰到山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一条崎岖的小径尽头,果真有两个穿着棕色衣服的人把守着。不出所料,看来两个人应该只是普通的庄丁吧?七草双手合实,拜了拜老天,保佑自己,她轻轻地向那两个庄丁摸过去。一股淡淡的白梅花香蔓延开来,那两个魁梧的庄丁闻香倒地。七草利落地将两个人拉进一旁的梅林里,常年游走市井的她,练就了一身力气虽然不能与段青匹敌,但拉拽两个昏迷的人还不在话下。最后还不忘把拖拽的痕迹抹去。
七草刚抬起脚要走,转念想到庄口那边还有道关卡,怎么办?那边人数多,迷香也差不多用尽了,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正犯愁时,灵光一现!若是自己穿上庄了的衣服混出去,可比生闯胜算更大。对,就这么办,七草迅速的换上了身材矮小一点的庄丁衣服,再戴上帽子,又把长出来的裤脚,往里面挽挽,最后又带上了又笨又重的配剑,向庄口走去。她成功地避开了几小队巡逻的庄丁,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出口就在不远处的石子路的尽头。七草兴奋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家门,她小心翼翼地向那儿挪动着,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收紧一下,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这点儿心理素质了?平时的七草小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呀!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淡定,淡定!七草你是最棒的!
然而越紧张越是会出状况,就在七草到达庄口时,一个凌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那个小个子,跟我过来!”七草的心立即漏了一个节拍。心想:一定不是说我呢!一定不是说我呢!我听不到,我听不到,她继续没事人似的往庄口走去。
“说你呐,没听见吗?”是万小萱,话语间尽是大小姐的跋扈。庄口,那几个庄丁听到了万小萱的声音,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其中一个庄丁,对着七草说道:“大小姐叫你呢,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再磨蹭,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糟了,怎么办?怎么办?这次真的躲不了了。七草背对着万小萱,抓狂地攥着拳头。碎碎念老天保佑!她把帽子往下拽了拽,低下头转过身,假声假气的学着男人的声音,道:“大小姐好,您叫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没好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我堂堂的大小姐居然低声下气的讨好一个小女娃,在七草眼里这位大小姐也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万小萱本来就对段青在连城的见死不救耿耿于怀,把她的性命看的就那么轻,方才七草的充耳不闻,更激怒了她。一个小小的壮丁都不把她放在眼里,简直就是找死。惹不起段青,还管不了你?一个小小的下人。
“耳朵聋了吗?还是故意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憋屈的万小萱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本来无关痛痒的小举动,此时在万小萱的世界里,就是故意挑衅,就是公开的嘲讽,嘲讽她在段青心中的位置,永远比不过一个死掉六年的人。她原以为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可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她高估了自己在段青心中的位置,她低估了若冰给段清的温暖。她错误的认为段青报了仇就能原谅她当年年少时的错误。她原以为……她原以为可以代替那个死人……她原以为未来可以很美好……她原以为的多了……都没有随她所愿。
“我……”真的没听到,七草的话还没说完。
“啪”一记重重地耳光打得七草眼冒金星。
万小萱虽然只是一个17岁的姑娘,怎奈她从小习武,又得爷爷万首仁的真传,和她哥哥万宏齐名,人送绰号“万丈小双侠”。一记耳光力度着实不小。七草白皙的小脸立刻肿胀起来,头也被一巴掌甩在一侧,嘴角渗出了一丝惊艳的鲜红。突如其来的被打,七草怔住了,愣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她抹下嘴角那抹鲜红的血,居然被打得嘴角流血。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就连严厉的舅舅都不曾动她一根寒毛!愤怒,愤怒,她气得柳眉倒竖,额头的青筋暴起,拳头攥的指节都泛白了。
“你凭什么打我?我又没有做错事情!”七草怒不可遏地嚷道。
“啪”又是一记耳光。七草的头又被甩到另一侧。
“凭什么?凭你没规矩,凭我是主子,你是奴才!”
呵!主子?奴才?昨天还听李广说不被人当奴才看,今天就让作为听众的她当了一回真正的奴才。真是讽刺!段家的人果然个个霸道强悍,段青是,这段家的大小姐也毫不逊色。
“奴才怎么了?奴才就不是人吗?”七草近乎咆哮的发泄着心中的愤恨。居然,敢打七草小姐。小心大将军平了这小小的段家庄。
就这样,两个毫不示弱的目光,就这样对垒着。只是目光对焦的瞬间,万小萱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心跳了好像漏了几个节拍。这张脸,这张和那个人一样的脸,见鬼了吗?怎么可能?不可能啊!当年若冰咽气的时候,她也在场,只是巧合罢了,一定是巧合!
忽然,她想起了前几天在连城追杀曹磊的那个傍晚,救了铁蹄下男孩儿的那个白衣女子。万晓萱对那个白衣女子印象深刻,因为她和若冰十分相似,莫非这个庄丁?是那个女孩假扮的?当日段青抱着那个假若冰不放,就连他都没看出来!还被下了迷药!万晓萱越看这个庄丁越不像男人。就算段青,那样迷倒众生的颜,也没有眼前这个庄丁这般精灵娇俏,显然这就是女人假扮的。而且,还是能迷惑段青的那张容颜假扮的,这是个什么鬼?阴谋鬼,一定又是哪个阴险小人知晓了若冰是段青的软肋,故意找人假扮接近段青的,一定是!
“说是谁派你来的?”万小萱一想到有人要害段青,本来还稚气未脱的俏脸上,在找不到一丝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