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依依还沉浸于自我身体恢复异常之迅猛的惊喜中时,房门再一次的被推开了,是刚才的那位老大爷又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粥走了进来。
一只大瓷碗盛着很稠很满的红豆粥,故而使得这位年迈的老人家走起路来,越发的小心又缓慢。
吴依依仍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双手臂突然被一只凉凉的手掌给用力拍打了一记,虚悬在胸前的白嫩手臂,立时被毫无防备的打落进了陈旧的棉被中。柔软的锦袖顺势垂落,盖住了那一片春光。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掌,吃痛的吴依依有些光火的抬头看向了江无错,可那莫名其妙的人就和他这莫名其妙的脾气一样,又莫名其妙的闭上了眼睛。
“姑娘,你看我这个老头子家里也没啥好的滋补品,就抓了些红豆给你熬了锅红豆粥喝,你不要嫌弃先吃着。等明天,我再去集市上去看看去,争取给你整条鱼回来烧锅鱼汤喝。”
“大爷您太客气了,我住在这麻烦您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您不用再特意为我准备什么。我年纪轻身体恢复的快,你看我这不是都挺好的了嘛!”
“傻孩子!年轻的时候都不懂得怎么去爱惜自己的身体,那到老了,老天爷都不会来帮你。人生在世多不容易,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爱惜自己,那还能指望谁来更爱惜我们呢?!”
老大爷的这一番话,说得吴依依起了感怀,她一时怔愣,坐在床中没了言语。
看着吴依依这般的模样,老大爷倒是又和蔼的笑了起来。他变戏法似的又从怀中掏出了个水煮蛋,塞进了吴依依的手里。
“好啦,傻丫头!这烦心的事啊也没啥好去想的,反正开心也是过一天,不开心也是过一天,你说,为啥我们不去选开心过一天呢?!喏,这粥啊要趁热喝,蛋也得趁热吃。不够锅里还有,吃完了你叫我便是,我再来给你添,甭跟我客气啊!”
边说着,老人家边从屋子的角落里端来了一张破旧小木凳,放在了吴依依的床头,这就算是给她做了个简单的床案了。
条件虽然有些艰苦,但看得出老人家已拿出了他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她。放下那碗热腾腾的红豆粥,他笑眯眯的转身向屋外走去,走时还不忘轻手轻脚的帮吴依依带上了房门。
手里握着温热的水煮蛋,再端起那碗沉甸甸的红豆粥,老大爷的温暖让吴依依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也不知道大家现在都怎么样了,一定都急疯了吧?
碗中升腾的薄薄雾气似乎是熏湿了她的眼睛,就着仍有些烫手的碗沿,吴依依大口大口的喝起粥来。
“你就不能慢点喝?好像有谁跟你抢似的。”
“刚才你打我干嘛?我好端端的哪里又惹到你了。”
“光天化日之下,搔首弄姿的像个什么样子。”
嘴里还含着一大口粘稠的粥没有咽下,因着江无错的这句话,吴依依差点没把一整口粥全喷在他的身上。
不可思议的看着此刻这个端坐于她床侧之人,吴依依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心中满是郁闷。得…还真遇上个脑子不好的!
“你是不是又在骂我?”
“没有!绝对没有!”
“那晚林中的幽魂虽伤了你的身子,不过因你体内有鬼灵珠的灵力相护,它们对你是造成不了多大伤害的。”
“而在那之后,血契对你造成的损耗,也滋补上几日便能恢复的。”
“那什么鬼灵珠我不想要的,还给你好了。”
“你说的倒容易,可现如今它是在你的体内,你说,你想要怎么还呢?”
“那…要不我试试…拉出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说着吴依依很是惆怅的摸起了自己的肚子,看来这几日要麻烦那位老大爷,外出时多给她买些红薯地瓜这一类通肠的食物了。
一旁的江无错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此刻的吴依依,冷冰冰的说到:“鬼灵珠,顾名思义,阴气戾气极重,一旦进入人的体内,那么那个人要么是爆体而亡,要么便是与之融合了。”
“既然你当时并没有爆体而亡,那想来这几日下来,鬼灵珠在你的体内是融合的越发的好了啊。”
“什…什么?爆体而亡?开什么笑…”
一个珠子而已,有这么夸张吗?!她竟然差一点就要死了?还是那种相当惨烈的死法…
“所以你说,你想要怎么还我呢?”
不等吴依依回过神来,那冰冷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激得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如果江无错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刚才的回答还真是蠢到家了。
“我哪知道这些…那你说要怎么还你,我配合还不成吗?!”
“你确实该好好配合我才行呢,吴依依。”
说着,江无错轻轻的捏住了吴依依的下巴,迫使这长相娇俏的人儿与自己对视着。他在那双强装镇定的眼瞳深处瞧见了一抹慌乱,像是捕捉到了只隐于深林中的小鹿,他突然觉得有意思了起来。
感受着指间传来的温度,江无错情不自禁的摩挲起了吴依依的下巴来,这感觉柔软又美好,就像是在捏着个温热的糯米团子。
手指不自觉的加重了些力道,指间上方那双柔润双唇便突然一张一合的说起话来:“哎哟,疼疼疼…你干嘛啊!”
悻悻然松开了手,江无错似乎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心中对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行为不禁有些恼火,他的眼神复又恢复了初时的冷漠。
“不早了,吃完了就老实在这休息,别想着往外瞎跑。”
说罢他便霍然起身,匆匆的向外走去。望着江无错那陡然放冷的脸色,吴依依对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声的说了句:“有病!”
月牙儿弯弯,高悬于空,幽静的夜色下,可以遮蔽起太多的人和事物。江无错离开了吴依依的屋子,便向着栽在院中的那棵大槐树上靠坐了上去。
倚着粗壮的枝干,他闲闲的看着老闫头在院子里忙进忙出着,不一会就又给吴依依端去了满满当当的第二碗红豆粥。
佝偻的老人走的有一些慢,端着粥的身影看起来很是小心。就这样他蹒跚着步子经过了自家院中的大槐树,向着那已亮起了烛光的屋子缓缓走去。
“两碗就行了,她才刚醒,别一下子给她吃的太多,身子容易有负担。”
低沉的话语在夜色中幽幽响起,一如夜晚的凉风轻轻抚过了耳畔。年迈的老人那向前迈出的步子也只不过是停下了一瞬,便又沉默着向那闪着光亮的屋里走去了。
吴依依一连喝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香糯甜粥,整个身子都跟着暖和的冒起汗来。虽然已是大晚上了,可此时,她仍然很想到屋子外边去转转。
她对这陌生的地方充满着好奇,况且那个自称是自己主子的家伙,离开之后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会在外面吗?还是…就这样离开了?
“姑娘,时候不早咯,外面黑灯瞎火的也没啥好瞧的,夜风吹多了还容易着凉。我去给你打些热水来,你还是自己在屋里头梳洗一下早些歇息吧。”
她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上来就被老大爷堵死了话头,放下空碗,吴依依有些恹恹的靠坐在床头应着他。
“好吧,那又得麻烦大爷您啦。”
“不麻烦,丫头你叫我老闫就行啦,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老闫头的步子虽有些缓慢,但做起事情来倒还是挺利索的。没用多久,他就给吴依依搬来了一个崭新的大木桶,又在灶房和屋子间往复了好几趟,给这个大木桶添满了热水。
在这一切都准备就绪后,他又慢慢悠悠的向院中走去,拿来了晾衣物用的竹架子支在了吴依依的房中。上面挂上了一床已洗到发白又带着些补丁的旧床单,算是在吴依依暂住的这间屋子里给她搭了一个简易帘子。
“丫头,这个木桶是今天我在外面新买的,你可以放心用,不过其他嘛…你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常年一个人住,也没招待过姑娘家,你要是还缺啥,还有啥需要的你再跟我说,明天我再出去帮你买去。”
“闫大爷您太客气了,这样已经够好的了,您这么照顾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哪里的话,你既然是恩人托我要照顾好的人,那就是我老闫要照顾好的人,这都是应该的,安心住着啊!”
又是那位大恩人吗?到底是不是那个阴阳怪气的江无错呢?
当吴依依还处在走神的状态中时,不再与她多说的老闫头已默默的离开了屋子。随着帘子后那道关门声的响起,这间安静下来的屋子便彻彻底底成为了吴依依的私密空间。
大木桶里的水升腾着氤氤氲氲的白色雾气,朦朦胧胧间带来了一室旖旎,终于可以好好的洗把澡了。
来到这诡异的国度这么久了,吴依依的内心终于因着闫大爷为她做得这一件件小事而慢慢放松了下来。当温热的水轻柔的包裹住她时,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虽然洗热水澡很舒服,但条件毕竟还是有限,除却这一大桶的热水外,便再无其他东西了,故而这也只能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热水澡而已。
临到洗完时,吴依依这才猛然发现了一个早就存在的致命问题,没有干净的衣服换该怎么办呐?!
这下可好了,这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也不灵啊。
有些嫌弃的看着那堆被脱于一旁的艳丽锦服,吴依依不得不把它们又重新拾了起来。
忍不住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轻轻闻上一闻,怎么还有股子说不清的霉味…
早就觉得这身衣服怪里怪气的,现在还有股子霉味,真是越看越不喜欢!
吴依依一个人在屋子里纠结难受了大半天,最终也还是只能乖乖妥协,穿上了那身带着霉味的锦织衣裙。
“看来明天只能托闫大爷帮忙去街上买身新衣裳了…”
推开屋门,吴依依在一室暖光的映射下揣着竹架子走了出去。一想到又要去麻烦那上了年纪的闫大爷,看着他替自己忙进忙出的样子,她就会感到十分的过意不去。
所以能由她自己独自去完成的事,就尽量不麻烦这位好心的老人家了吧!
在院中支好了晾衣用的竹架子,吴依依复又向屋内走去,正专心做着事的她并没有注意到,那抹倚靠在大槐树上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