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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为谁所用?

黑暗和阴冷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不给吴依依任何喘息的机会,她感觉到自己正被那数不清的幽魂们一点一点的分食啃咬着。

在此时刻,不管她如何的挣扎叫喊,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没有思维情感的幽魂顺应着本能,正不停吞噬啃咬着吴依依这个鲜活的生命。

她的身上被它们弄出了许多个大小不一的伤口,鲜血就顺着这些个伤口糊了它们满嘴,又流了满地。可弱弱小小的一个吴依依,又怎么够这众多的幽魂来分食的呢?她就快要被它们榨干了。

还不想死啊!对生命流逝的不甘,对世间万物的留恋都没有像此刻这般清晰过,它们像大山一样重重的压在了吴依依的心头,叫她连万鬼缠身的恐惧与疼痛都忘却了。

“你,可还想活着?”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带着些蛊惑钻入了吴依依的耳内。

“想啊!我还这么年轻!我当然想好好活着!”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我是谁?我是吴依依啊…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

“大学生?吴依依,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还想继续活在这人世间,就好好听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并且再把它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蛊惑的男声温柔悦耳,让吴依依在这片黑暗中看见了生的光芒,不管怎样,她不甘就这么死去!她还要好好活着!

于是失了血色的柔唇轻启,她跟着那道男声轻轻的说道:“我吴依依,愿用自身之血祭献,供养吾主江无错,生死皆为吾主所用。”

忽然间高涨的青光与戾气,将还趴在吴依依身上吸食着她精血的幽魂们震成了灰糜,而那些挤在外围还未来得及近她身的幽魂,也是残的残、逃的逃。

眨眼功夫,这乌压压的一片幽魂群便如它们来时一样,又像潮水般悄无声息的退走了。

虚弱无力伴随着阵阵疼痛,这时才迟缓的爬上了吴依依的身子,她有些艰难的抬起手来,擦了擦脸。

眼泪咸咸的,混合着血液一同流进了嘴里,这异常腥涩的滋味叫吴依依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

在意识快要离体前,她看到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自己倒在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血阵中,奇形怪状的符文密密麻麻的环绕着她,鼻端是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这都是用她的血所画吗?还没能想个明白,吴依依终于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既然偷了我体内的鬼灵珠,那就用你这个人来偿还吧,吴依依!”

走至了她的身旁,江无错抬头看着那轮终于自云端处露出清辉的明月,双眸中浮出了些许阴沉笑意:“江家的老友啊,你…想我了吗?!”

“这几日你们大家伙都听说了吗,江家可是又启动江湖召集令了啊!距上次召集令的启动才过去二十来年,这一次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咯!”

“是啊是啊,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还能有幸的亲眼见证两次江湖大事,这想想还真是让人期待呐!”

“我听说,如今我们大酆国内的几大捉鬼旺族都已在往我们司运城里赶了,估计不日就要到达这儿了。”

“是嘛?!我说呢,怎么城中这几日的生面孔好像是多了起来,原是因着各大族会来,都凑过来瞧热闹来了啊。”

“切!你们这帮俗人,也不看看江家开启召集令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就这么一窝蜂的都凑过来瞧热闹。若是有个邪魔异鬼的出世,你们这不都是赶着趟儿的去找死嘛?!”

“老闫!!!”

众人纷纷朝那说话的老头儿投去嫌弃的目光,七嘴八舌的责怪他说了不吉利的话,可老头儿却只是嘿嘿嬉笑着,毫不在意众人的责备。

司运城,本是大酆国内一座不算太大的小城镇,可却因特殊的地理环境在其周边产有不少的盐池,城中的百姓通过不断的产、运、销带动了城镇以及周边的经济发展,使得这小小的一方城池变得极为富庶。

交通运输便利、经济繁荣兴盛之地往往也最为鱼龙混杂,而在这样的环境中,消息的传递自然也最是迅捷。

就像刚才那样的信息互通是这间酒馆里的日常,在一阵哄骂过后,大家又天南地北的扯开,聊到几大捉鬼旺族的势力排行上去了。

生逢乱世,常有鬼怪出没的大酆国不光造就了大批以捉鬼为生的大家氏族,更是促使其形成了规模不小的捉鬼产业。

因捉鬼行业的兴盛,各大氏族对外还专门设有捉鬼驱邪的门店,不光售卖一些捉鬼驱邪的符咒法器,还提供专业的捉鬼驱邪等服务。其中,便以是这司运城中的江家势力隐隐为首。

吴依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江无错带进这座繁华的司运城里的,她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后便躺在了一间破旧的砖瓦房子里。

身上被换上了身橙红交织的锦织衣裙,还算柔软的缎面上是许许多多个用细小金线钩织出来的鸟兽花草图,亮闪闪的爬满了整套衣裙。

这身衣裙虽做的华美,可吴依依却不太喜欢这过于艳丽的颜色,再仔细一瞧,胸口处的缎面上竟还均匀的密布着好些个细小的孔洞,似乎都是针头留下的痕迹,又给这好好的一身衣裙打了个折扣。

不过现在也不是去纠结所穿衣服是好是坏的时候,轻轻的掀开衣袖,吴依依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竟已好的七七八八了。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坐在她身侧,正倚着床柱闭目的江无错。

“喂,这是哪里呀?我睡了有多久了?”

挣扎着坐起身来,身下破旧的木床板便吱吱呀呀的发出了声响。坐于一旁的江无错睁开了眼睛,闲闲的看着面色仍有些苍白的吴依依,脸上的表情是不咸不淡的漠然。

“你叫我什么?”

“你叫…啊!对了,我知道你叫什么…你叫…你叫江无错!”

“你该叫我主子。”

“我去…去…去外面看看成么?主子…”

一句“我去你的”就挂在了嘴边,可对面坐着的俊雅男子那陡然间阴冷起来的目光还真是吓人啊…能屈能伸乃大丈夫,吴依依在江无错阴冷的目光下,把还未完全说出口的那三个字给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

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中,屋外的院门忽然发出了吱呀的声动响,有人来了!

带着一丝惊慌,吴依依快速扭头向窗外望了过去,只见一位背微驼的老人家正慢慢悠悠的穿过小院,朝这间房走来。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小布袋,在进到房中看到已独自靠坐在床头的吴依依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瞬的惊讶神色,不过紧接着便又被涌上的欣喜笑容给替代了。

“姑娘,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真是神啦!”

“我…你…大爷…好…”

吴依依有些窘迫的看着走进屋来的老人家,张了张嘴却又一时不知该要说些什么,好不容易才憋出了几个字来。

她扭头向江无错望去,企图寻求他的帮助,却发现那长得好看之人不知何时又闭上了他的眼睛。

“大爷,这里是哪儿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姑娘你啊就安心在这住着吧。恩人托我要照顾好你,我就一定会把你照顾的精精神神的,不过姑娘你可不要嫌弃我这糟老头子的破旧地方哦。”

“恩人?”

“是呀,我的一个大恩人呢。”

说着老大爷似乎是回想起了往事,竟颇为感怀的望向了江无错的所在之处。他那感慨万千的目光似乎是在看着江无错,又似乎只是盯着他坐的那一处地方回忆起了过往。

这位老大爷所说的恩人,该不会是江无错吧?这也…太荒谬了吧?!

也只是那么一瞬,年迈的老者便收回了感怀的目光,复又向着吴依依热情的招呼起来:“哎呀,不说这些了。姑娘你睡了这么多天一定饿坏了吧,我出去给你整点吃的去,这里有一袋子大枣你也吃点,好好补补气血,瞧瞧你那小脸白的哟!”

吴依依一边双手接过老大爷递来的袋子,一边紧忙的出声同对方道着谢,在她身旁的江无错至始至终都如同个透明人一般,闭目坐在两人的中间。

已走至了床边的老者似乎是真的看不见他,此刻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带向那个方向瞟的,所以方才这位老大爷那般的模样,也只不过是刚好碰巧咯?

好不容易挨到老大爷离开,吴依依急忙放下布袋伸手推了推身旁的江无错,故意压低了嗓音轻声问到:“诶,刚刚那位老大爷他到底看不看得见你呀?你是他说的恩人吗?”

交叠的臂弯处传来了一阵温热,那是身旁这小小人儿掌心的温度。是了,他竟能在这娇弱的小丫头身上感受到久违的温热,这是他从那晚遇见她起,就叫他始终在意着的事情。

虽然对这抹温热并不排斥,可以说还有些欢喜,可江无错的面上却不虞的皱起了眉头。

“我有没有说过,你该叫我什么?”

“主子。”

吴依依叫的气闷,可江无错答的倒是干脆。只单单从鼻子里发出了“恩”的一声,便算是回答了她,这也不知答的是她的哪一个问题。

那副高高在上不爱搭理人的模样,看的吴依依心里直冒火气,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什么嘛?!都不人不鬼的了,还在这里装清高呢!

“我说,你是不是在骂我呢?”

“啊!没有啊!我没事骂你干嘛呀…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呵呵。”

真是活见鬼了!为了掩饰心虚,吴依依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布袋中,抓出了把红枣大口的吃了起来。

甜蜜蜜的滋味很快冲淡了心中忐忑,她细细品尝着红枣的滋味,倒是忽略了身旁那道深沉目光下缓缓牵起浅笑的嘴角。

“那个…主子,我在这睡了几天了?怎么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三天。”

“我睡了有三天了?不过才三天的时间,我身上的伤口居然能恢复成这样,果真是神啦!”

难以置信的撩开袖口,吴依依欣喜的看着自己光滑如初的手臂,其上虽还有一些浅淡的粉色印记,但同那晚上千疮百孔的自己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

她还清晰的记得,自己的手臂上就是被眼前的这个大变态给划开过一道长长的口子,而如今,那条伤口淡的都快瞧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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