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外科大楼二楼大厅的电梯口处,两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直奔前台,只见其中一人问道:“请问你们住院部有个叫妮安的女病人吗?二十岁左右,一张瓜子脸。就这个。”说着,从公文包里摸出了一张照片。
“你们是做什么的?”
秦昭原本准备和几位医生去查房的,恰好遇到这一幕,走向了两人。
其中一人见到秦昭眼睛一亮,开口道:“你是秦昭秦医生吧,妮安的未婚夫?我是刑警支队的。”
秦昭了然,点了点头,“你们去我办公室坐着聊吧。”
不料,被国字脸警察拒绝了,“这次来呢,我们要亲自见一面妮安女士本人,毕竟当时是她经历的此事,有些事情您作为报案者也是说不清的,您不想妮安女士的案件尽快找到凶手吗?”国字脸警察盯着秦昭,眼神一动不动,心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幸好提前向路飞了解过秦昭为人,这人还当真不好打交道。
秦昭凝神也将来人望了一眼,道“好,那我带你们过去。”说着转身将手里的表格交给陈护士,嘱咐道:“你安排人把刚来的几个病人给收了,我先上楼去一趟。”之后,便带着两人乘上电梯。
“请问两位怎么称呼?”电梯里,秦昭问道。
国字脸掏出了警官证,笑道:“我叫路正。他叫苏为民。”
秦昭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您也是路警官,之前派出所也有个民警,也姓路。”是亲戚?
“那是我哥。”路正一笑带过,不再多言。
几人出了电梯,沿着拐角走向走廊深处。彼时,季北和妮安正在僵持着,听见走廊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一把松开了妮安,扯过纸巾擦了擦手,目光凌厉:“你要是敢在谁面前胡说什么,就等着米格惨死野外吧。”
失去束缚的妮安头皮疼到发麻,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双眼红肿不堪。
外面的门把手被人搬动着,发出刺耳的声响,季北这才想起自己把门反锁了还没有开,几个步子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迎面就受到了重重一击。
因惯性,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没等看清人,又被一脚踹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
“秦昭快放手。”路正没想到秦昭会这么冲动,赶紧上手一个钳制,将他扣了起来。“冷静!你想被刑拘吗!”
另一边,季北仰躺在地板上。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唇鼻间鲜血淋漓,脸色逐渐苍白。有那么一瞬,他仰望病房上方白色天花板上流转的光影,转头看向妮安惊慌失措的表情,脑海里出现了母亲的身影。接着,一股鲜血从左眼里流出,身体颤抖了几下,人就闭眼晕厥过去。
“为民,你去再找几个医生护士过来帮忙。”
路正松开钳制着秦昭的手,皱眉叫道:“你是医生,赶紧看看他怎么了。”
秦昭也被吓到了,但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很快镇静下来,他赶紧蹲下身检查季北,急声唤道:“路警官帮我一下,他存在窒息风险,得把他口腔和喉咙里的血块清理干净。”说着,秦昭让路正抱起季北的脑袋,将他身体侧放,轻轻拍打季北的背部。“如果不行,就把他倒起来,头低脚高45度,拍打背部。我去拿吸引器。”
在妮安模糊不清的视线中,秦昭跑出了病房。“他会死吗?”妮安缓缓开口,路正这才想起病房里还有一人,正是妮安。但此时小姑娘的状态也实在不太好,他替季北做着窒息处理,一边盯着妮安,心里闪过一阵强烈的不安感。果然,妮安慢慢掀开被子下了床,抱起桌上的花瓶,转身,表情冷冷地盯向他——不,严格意义上是盯着地上的季北,下一秒,妮安举起了花瓶。
“你要做什么,赶紧住手!”路正厉声道。
秦昭带着医生护士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安安!”他冲进病房,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花瓶放到地上,将她拥进了怀里。“没事没事,我会帮你的,你别怕,我会帮你的。”闻言,妮安像找回了意识,将头埋进了秦昭怀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此时,路正已经脱了手,打量着面前相拥的两人,直觉得脑袋发疼。苏为民适时开了腔:“查一下晕倒这个是怎么回事?”
“你去吧,通知一下家属到医院,再把这人查仔细一点。”说着,将季北身上的钱包和手机递给了路正。
“是。”
“算了,你等我一下,聊完我和你一起走。对了,秦昭这件事也通知一下派出所那边,万一人醒了,伤残鉴定做出来,秦昭铁定脱不了干系,路飞他们也能及时做出反应。”
“秦昭,你过来,我和你说几句。”路正将秦昭唤出病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也是医生,是公职人员。你这样做小则对工作、前途,大则对社会,对行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不知道吗!你说,你父母辛苦培养你这么一高材生多么不容易,你做事之前有想过吗!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冲动。”
“对不起。”秦昭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叹了下气:“但当时他将门反锁,我就联想到……”
闻言,路正拍拍秦昭的肩,沉声道:“凡事都要讲证据,若是当时真的有什么,不是还有我们,我们能让他从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这下,你看你做的,有理都变无理了。”感受到秦昭肩膀僵硬了一下,又赶紧道:“当然,要是他真的有违法行为,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他。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我们共同的配合。对了,妮安那边,你也给她请个心理医生吧。”两人对视了一眼,路正话题一转,“今天那人是怎么回事?你对他了解多少?”
秦昭眯了眯眼,说道:“他说他叫季北,是妮安的班长。也怪我,当时真不该将他留在安安的房间里。”想到这,秦昭悔恨般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你也别太自责。你未婚妻还需要你照顾。”路正递了根烟给秦昭,秦昭拒绝了。
路正尴尬一笑,“我都忘了,你是医生,这里是医院。 ”说着将烟别在耳上,闲聊道:“听说你们就要举行婚礼了?什么时候?”
“这个月十五号。”秦昭直起了脊梁,深呼吸道。
“哟,这么巧。”
“路警官什么意思。”
路正抬头看向走廊另一侧,舔了下唇,缓缓道:“没什么,我相信,那一定会是一个圆满的婚礼。”
秦昭不懂路正的意思,路正笑了笑,就招呼着苏为民一道走了。
圆满的婚礼吗?路正走时,妮安就站贴墙靠在病房门侧。她看着路正离开的方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料想过季北会藏起来,料想过他像一只老鼠一样游走于黑暗却又横死街头。可是,他竟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了。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妮安抬起头看向屋顶,她记得那时季北也这样看着,他在看什么呢?
不过,他应该也不知道,自己想杀了他吧。
“安安,在看什么?”秦昭推开门,勉强笑道:“别光脚站在地上了,我抱你到床上去。”
妮安扶住了秦昭的右手,有些话她想说,她怕……再也没机会了。
“秦昭,你后悔遇到我吗?”
秦昭将她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坐在床畔。笑道:“说不后悔是假的。”
“但绝不是后悔遇到你,而是后悔,一次两次,我都没有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