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左右,地处西潭市桐华区龙华街的盛运酒吧里涌出了第一拨酒客,这群人数着大约有十来个,此刻皆是一副脚步悬浮、形容枯朽的模样。再大约过了有十来分钟,门口簇拥的人悉数散去了,灯影下走出了一双缠绵相拥的男女。定眼一看,那时而莞尔,时而敛眉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白日里和米格一同出现过的周一墨。
当下,周一墨身着一条墨绿色的法式长裙,柔若无骨地拥在男人坚实的臂弯里,男人展眉笑着,但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两人就拥在酒吧门口,亲吻、调笑,却迟迟未离去。
“怎么,米格那丫头还当真放了我鸽子。”半晌,男人用嘴唇含住了女人的耳朵,愠怒道。
觉察到男人的臂弯一紧,周一墨挣脱唇齿,抬手半抵着男人的胸膛,笑道:“钟总,您这笑话未免也太有趣了些。您的鸽子她怎么敢放,说是有什么事耽误了我还信。”说着,抬眸打量了一眼男人。
闻言,男人挑了挑女人酒红色的发尾,忽而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我误会了。”说完,男人一把将周一墨抬腰举起,环抱着又折返回了酒吧。
与此同时,位于桐华区南华街道的同街里小区里,一个穿着女式皮夹克的身影正搭着电梯往上行。电梯最终停在了顶楼,开门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入户门也应声打开——狭小的门缝里,先是探出了一个发丝凌乱的脑袋,紧接着,撩开卷发,露出一张二十来岁轮廓分明的俊脸。
见来人是米格,那人目光一亮,一把推开了入户门:“姐,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你。”米格动唇一笑,进门脱掉了鞋子,一边还唠叨着:“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觉,医生不是嘱咐过,你的作息时间还是要……”
“好啦,我的米姐姐,我的作息我自己知道。你呢,不要每次来看我都巴拉巴讲这么几句,你要知道,女人唠叨是会长皱纹的,那就不美了。”
看着自家弟弟这个样子,米格无奈发笑:“是是是,你就是嫌我烦,等你今后找个女朋友,你姐姐我呢,就绝对不会再烦你。”
“姐,我可没说你烦啊,你可别误会了我的意思。”说着,赶忙给米格送上了一杯热水,咧着嘴示意姐姐消消气。
米格接过水杯抿了一口,但似乎是有话要说,一直犹犹豫豫的,怎么也不开这个口。
这实在是不像她。
“姐,你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是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吗?”
见那人问,米格长长吸了口气,调整呼吸,郑重道:“阿北,姐姐是有话想和你说。”
被唤作阿北的男生听到米格这么说,神色突然凝重起来,问道:“姐,是你出什么事了吗?”
米格摇摇头,“不,不是。”
阿北闻言,刚要将心放下,米格突然开口道:
“是妮安。她要结婚了。”
此言一出,两人间的气氛突然像灭了灶火的沸水,一下子沉寂了。
米格将水杯握在手里,收敛情绪,看着阿北,自嘲道:“你果然还是忘不了她是吧,也是,毕竟曾经。”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阿北将头一偏,盯着米格疑惑似的开口道:“姐,你说的妮安,是哪位?”
闻言,米格心神一震,却是惊喜大过讶意。
“你……当真是不记得了?”
“姐,怎么了?难道我该记得?是你很重要的人吗?”季北止住了声——他注意到了米格那双眼,拨开颇感意外的神色,眼底是异常的释怀和庆幸。
“没事,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米格摆摆手笑道。“我也累了,先去洗漱休息了,你赶紧休息啊。”说着就自顾走进了卧室,
走近卧室的米格依旧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因此也不会注意到,在她转身后,季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早已将无知敛去,浮现出不甘的神色:结婚?要是那男人知道妮安的所有过往,那她这婚还结的成吗?
早上七点四十点,金色的光影穿过玻璃洒落一地斑驳。妮安那时还在睡着,秦昭将阿姨煮好的面条端到了病房里,眼里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安安,快起来吃面条了。”他将面碗放在桌上,去洗干净手,又折返回来撩开了妮安的被子,捏了捏她的肉脸,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安安,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把面条吃了哦。”闻言,妮安一把抓住秦昭的袖子,睁开了杏眼。
“我早就醒来了,你莫要吃我的牛肉面。”妮安嘀咕着,赶紧坐起了身。
“好呀,你个丫头还骗我。”秦昭戏弄似的挠起了痒痒,惹得妮安一边躲一边咯咯咯的直笑,两人也丝毫没有注意到病房外的动静。
“秦医生,前台有人来看望妮安。说是妮安大学里的班长。”陈护士话音落下,秦昭和妮安纷纷向病房门口看去,一个头戴棒球帽,身穿黑色运动套装的人提着果篮走进了病房,待妮安看清人脸后,一张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你怎么会……”
扫过惊慌失措的妮安,季北放下果篮,向秦昭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秦医生你好。我是妮安的同班同学,也是妮安行政班的班长,我叫季北。”
“你好,我是秦昭,也是妮安的未婚夫。”秦昭没有注意到妮安的脸色,和季北握了下手,只说道:“季北同学还真是,当个班长也是比我们做医生的还负责……”
季北爽朗一笑:“妮安同学,你这未婚夫倒是话里有话啊。”又转过头去向秦昭作出解释:“秦医生您可别误会,是妮安的室友们,无意从辅导员那里听说了季北同学住院的信息,这才派我为代表过来看望妮安同学。而我呢,也实在是……别无他意。”
闻言,秦昭倒是不动声色,说了几句客套话。
“秦医生,有人挂号看诊。”门外护士过来叫人,秦昭向妮安打了声招呼,又与季北点头示意,便迈步去了办公室。秦昭前脚刚走,季北后脚就将门给关上,反锁了。
见到这样的情形,妮安下意识想去按床头的按钮。不料被季北抢先一步握住了手,“妮安。你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妮安使劲儿挣扎着双手,不说一词,眼里噙满了泪水。
“你说话啊!”季北看着眼前这张脸,莫名的恼怒,“我让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他用一只手死死握住妮安的手腕,另一只手揽住妮安的脖子强 迫她靠近自己。“你是不是就感觉这么委屈,如果是这样当初你就不要招惹我啊。现在后悔了?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后悔!”
“是,我后悔了,从再见到你那刻起,我就后悔了!”妮安沙哑着嗓音,撕心裂肺般吼出了声:“你早已不是我认识我喜欢的那个季北了,你不能这样自私,不能。”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妮安的泪水落在季北的指尖,冰凉了人心,他嘲笑道:“说得这么认认真真情真意切,可你对你那便宜老公是怎么样的呢。一边说着要结婚,一边却答应和我**。你说,你那便宜老公知道吗!”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妮安听到这番话,呼吸都凌乱起来,她只觉得大脑缺氧,只剩双手拼命挣扎着,泪水倾盆似的染湿了衣领。“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用秦昭威胁我的,混蛋!”
“是呀,是我们威胁你的。”季北用力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一手将妮安的头发向后一拽,强迫妮安和自己对视,目光狠厉道:“我TM告诉你,我能威胁你一次,就能威胁你第二次,第三次!哦,对了,上次还忘了和你说个秘密,你不是有个朋友?——米格,认识吗?”看着妮安越发惊恐的神色,季北笑得愈发灿烂,顽劣道:“你看,我又威胁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