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琮铆足了劲全力出手,冲势不止的情况下只要观颐能够及时闪避躲开,他势必会冲下战台摔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不可。
观颐补上的那两脚实乃顺势而为的结果,但在台下众人的眼中却不一样。
围观者多是初出茅庐、涉世不深的新人,不明白背后的原因,观颐干脆利落的一招制胜震撼了他们的心神,将其归为了实力强劲的对手一列,殊不知观颐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观颐在一片喝彩中回到了小山羊的身边,小山羊随即向他祝贺道:“恭喜你通过了第一轮,要再接再厉啊!”
“小问题,轻轻松松就搞定了。”观颐脸不红心不跳地夸口道,反正是自己赢了,吹嘘一下也不妨事。
把观颐刚才的狼狈全部看在眼里的小山羊岂会相信他的鬼话,眼珠子一转,一脸崇拜道:“哇,你真厉害,肯定一只手就能镇压对手吧。”
“那是当然的了。”观颐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鼻子翘得老高,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小山羊的不怀好意。
“那说好了,下一场你就用一只手对敌哦。”小山羊蛊惑道。
“嗯?”观颐下意识地就要点头,又马上回过味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那个……,还是算了吧,我们要尊重对手。”
小山羊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纯真地仰头看着观颐道:“你不是说翻手就能镇压吗,难道是骗我的?”
看着小山羊那委屈的眼神,眼泪似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观颐于心不忍之下只好咬牙答应道:“好吧,下一场我只用一只手。”
“嗯,我拭目以待哦!”小山羊天真地说道,低着头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窃笑,却没有发现观颐微微上扬的嘴角。
度过弱冠,人至青年的观颐早已过了自鸣得意的年纪,看开了许多世事,看透了不少人心的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地中了小山羊的圈套。
小山羊拙劣的恭维都是他玩腻了的小把戏,观颐是故意如此为了逗小山羊一笑而已。
至于单手对敌一事观颐毫不在意,倘若不敌直接认输便是,反正胜负于他也无关碍。
观颐待在第八战区静等最后两轮结束之后的第二场比试开启,对于鹘鸼峰其他弟子的比试并不关心,只是稍稍关注了一下第九战区的三女的情况。
李佳雯和董心蕊轻松战胜对手,而高雅婷则运气不佳遇上了强敌,经过一番苦战后还是遗憾落败,止步第一轮。
第二场比试由一百九十二位胜者展开角逐,九十六场分十六区进行,共计六轮。
因为顺序被打乱后面的场次不再按照顺序排列,实行随机分配,每区决出六名胜者。
第一天的比试秉承迅速淘汰的规则,不计较个人消耗的体力是否恢复,所以各个战区的情况都不相同。
有些人刚刚结束了第一场马上又开始第二场比试,轻松获胜的人自然无所谓,但对那些艰难取胜的人来说就很难受,大概率会被淘汰出局。
最后两轮比试很快结束,在裁判的安排下观颐迎来了自己的第二场比试,第一轮率先登场对战序号八五。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只能用一只手哦。”小山羊不忘提醒道。
观颐以行动代替了回答,把手中的长刀交给了小山羊,道:“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诶,算了,你还是当我没说过吧。”小山羊反悔道,他只是想捉弄观颐一下,没成想观颐却当真了,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答应了你,我当然要说到做到了。”观颐洒然一笑,施施然地走上了战台。
过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序号八五的弟子上台应战,裁判接连叫喊道:“八十五号在哪里,赶快上台比试!”
众人正奇怪间台下小山羊身边的一道娇小身影怯懦地举起了手,惧怕地瞟了眼观颐,弱声道:“那个,我选择认输。”
八十五号弟子刚才就在观颐和小山羊的旁边,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观颐谈笑自若、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他心里直打鼓,不禁萌生退意,犹豫不决间瞥见观颐犀利的目光感到一阵害怕,终是做出了决断,放弃了晋级之路。
看着八十五号弟子那副胆怯的神情,观颐转念一想当即明白了前因后果,含笑收下了属于他的第二场胜利果实。
观颐摊手耸了耸肩,满脸笑意地歪着头向小山羊道谢:“谢谢你给我出的好主意。”
“哼!你走狗屎运罢了。”小山羊嘟嘴哼哼,郁闷之情溢于言表。
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观颐显然是在嘲讽他适得其反,徒做嫁衣的算计。
“你又不是真的希望我被淘汰,别这么小家子气了嘛。”观颐笑意不减地揉着小山羊的脑袋。
小山羊不满地拍开观颐的手,转头对八十五号弟子吼叫道:“你怎么就不敢和他干一架呢?”
“你个炼体境四层天的连打都不打,这么简单就被唬住了,真是个没出息的怂包。”
八十五号弟子看上去比小山羊还要小上几岁,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臭骂,脸色立时煞白,耳根子霎时红透。
他委屈巴巴地瘪着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不值钱的珍珠一样成串掉落,哽咽道歉:“对……对……对不起,对不起……”
“诶,你怎么哭了。”小山羊没想到他这么脆弱,一下子慌了神,心里升起负罪感,手指观颐转移矛盾道:“是他,我是想说他来着,不是故意要骂你的。”
观颐忍不住笑出了声,针对自己却骂别人,如此劝说岂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果然,八十五号弟子越发觉得委屈,哭声也变得更大了。
见状小山羊一股脑地将随身携带的几瓶丹药全部塞到他的手里,哄道:“呐,我把丹药都给你了,你快别哭了。”
“谢……谢谢……山洋长老。”八十五号弟子泣不成声地开口道谢。
“不客气。”小山羊并不在意这点资源,抬袖为他擦了擦哭花的脸蛋,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啊!”
观颐全程看戏,毕竟安慰人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实非他之所长,所以他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有贸然插话。
年少时观颐也不是没有帮同村邻里带过孩子,也曾出现过哭闹不止的情况。
每逢这个时候他都是先威胁恫吓一番,如果达不到效果,他上去就是一通乱揍,直至打到他们老实消停方才罢手,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合这么做。
第二场比试仅有六轮,相比第一场用时足足少了一半,第三场九十六人的比试每区更是缩减到了三轮。
观颐的好运还未终止,第三场比试的对手同样是从仆役晋升上来的弟子,不再是年幼的孩童,而是与观颐一样处于炼体一层天境界的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
更幸运的是,对方是经过艰苦搏斗一步一个脚印凭实力硬生生晋级的,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观颐苦战良久终是拿下了胜利,成为了站到最后的三人之一。
戌时过后,四十八强正试出炉,第一天的比试就此宣告结束。
闭门造车果然不如实战来得实在,经历了一场切实战斗的观颐感觉停滞的修为开始浮动,隐隐有了突破之势,旋即不再理会比试之事,马不停蹄地回到竹院潜心修炼。
翌日,成功突破到炼体二层天的观颐准时到达广场与鹘鸼峰众人汇合,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精神奕奕。
十六处战台合并成了六处,四十八人淘汰四十二人,第一场四轮,第二场两轮,第三场一轮,最后余下的六人晋级第三天的比试。而前十的另外四人则由律法堂弟子根据第三场落败弟子的表现从中裁决选出。
小山羊手捻胡须靠近观颐,笑盈盈开口道:“恭喜你突破了。”
“呵,真是瞒不过你。”观颐摇头轻笑,并不意外小山羊能够看穿他的修为。
同一境界的人不能仔细辨别别人的修为具体处在第几层天,唯有超过一个大境界的人才能分辨。
这对于天资卓越,年纪轻轻便达到了洗髓境的小山羊来说明显不是什么难事。
“呀,你突破了啊?”听到了小山羊的话的董心蕊好奇地围了上来。
“嗯,侥幸突破到了第二层天。”观颐点头承认,有些眼熟地看着董心蕊手里的那把泛着青光的细剑,略微惊讶道:“我没记错的话那是流光剑吧,你眼光不错啊,挑到了一把最好的半灵器。”
由于昨天独立人外接触的少,再加上嘴贱与董心蕊闹得有些不愉快,观颐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她佩戴的武器。
“这是山洋长老推荐给我的,如果没有山洋长老我可能就错过这把宝剑了。”董心蕊兴奋地扬了扬流光剑,把功劳全都推到了小山羊的身上。
“流光剑可是最好的半灵器哦。”董心蕊的一双灵动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笑眯眯地揶揄道:“平日里你和山洋长老的观颐最是密切,你说他怎么就没告诉你呢?”
瞅着董心蕊俏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观颐实在不忍心打击这个傻乎乎的少女,委婉提点道:“流光剑一看就知道是女子配剑,小山羊当然不会推荐给我了。”
“是吗?”董心蕊一脸不信,以为观颐的话是顾及颜面的托辞,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聪慧过人的小山羊拉了拉观颐的袖子,悄悄告诉他道:“我看你和她们三个的关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所以便把收集到的器阁信息告诉了她们。”
“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地嘀咕些什么呢?”董心蕊狐疑地看着观颐和小山羊两人。
“小山羊不是告诉了你们三个人吗,为什么是你得到了流光剑?”
观颐犹记得当时李佳雯和董心蕊都挑选了一门剑法,他很好奇事事争强的李佳雯怎么会甘愿放弃了最好的流光剑,转而让给了后者。
“佳雯说流光剑太轻太细不适合她,所以就让给了我。”董心蕊解释道,似乎也很不理解李佳雯的选择。
观颐扫了眼被鹘鸼峰众人包围的李佳雯,发现她腰间悬挂的配剑确实要比流光剑宽阔一些。
不求最好,只为最适合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李佳雯与观颐脾气相投,都是一样的任性。
谈话间律法堂的长老已经安排好了四十八名胜者的战区分布。
鹘鸼峰的运气不错,所有晋级的弟子都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区域,完美地避过了同峰相争的可能,随即观颐带着小山羊与董心蕊分开,奔赴各自所在的战场。
第三区战台台下,小山羊皱起小巧的鼻子,面露担忧地看着观颐,叮嘱道:“虽然你突破了是很值得高兴,但是你今天的对手可没那么容易对付,你要小心啊!”
“从昨天的情况来看我的运气似乎还算不错,没准儿让我捡了个漏,一不小心就进入前十了。”观颐故作轻松地说道。
话虽如此,观颐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修为低下的人已于昨天几乎全部被淘汰。除他以外修为最低的也是炼体四层天的弟子,以他区区二层天的修为想要取胜难如登天。
幸运不会永远眷顾某一个人,命运往往会在你最得意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根据观颐多年来的切身体会,好运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厄运的降临。
这不,观颐的好运到了头,厄运也随之而来,轮到他上场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难忘的阴翳脸庞。
阴柔少年王钰像毒蛇一样紧紧盯着观颐,张开红艳的薄唇,残忍邪笑道:“好久不见了,你真是让奴家好等啊。”
观颐眉头深锁,暗呼晦气,悄然握紧了手中的刀小心戒备。
他虽然不清楚王钰的的具体修为如何,但料想肯定要比自己强上不少,是一个十分棘手的敌人。
“你那天不是很会叫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难道你害怕了?是怕奴家扒皮抽筋,还是怕奴家废了你的修为啊?”
“放心吧,奴家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不会坏了门中的规矩,最多也就是废了你的手脚而已,不会很痛的啦。”
见观颐一言不发,王钰心中升起无限快感,狠狠地嘲讽了一通,过足了嘴瘾,他并不着急动手,而是想要在心理层面给予观颐沉重的压力。
观颐对他那刺耳的鸭叫充耳不闻,左思右想之下脑中闪过一丝明悟,暗骂自己死脑筋,太过多虑差点方寸大乱。
他何必要与王钰硬撼呢?俗语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若欲打破当前困局只需要退后一步即可。虽然退了这一步可能会导致他事后越想越气,却能够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想通之后观颐眉头舒展,单手叉在腰,重心后沉,浑身上下异常放松。
观颐右手一翻,长刀绕着手腕转了一圈,然后刀尖斜指王钰,轻佻一笑道:“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