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诈日
命丧黄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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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何来书房,吕欣瑶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眉眼含春,肤白如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珍珠耳坠随着走动微微摇曳,几步摇曳间,媚态万方。
只是她的眉间凝结着某种解不开的愁绪,刚得情报,童相公勾结三大粮商,导致粮食囤积居奇,城中粮价日涨,民心慌乱,军心不稳。可恨权相当道,奸佞盈朝,该怎样说服这帮商人放粮呢?唉,这商贾之道,到底不如江湖事快意……
正细思量间,门外丫鬟小红忽然来报:“夫人,府外黄府伊来访,说是有要事相商,现正在前厅等候。”
吕欣瑶闻言轻皱眉头,道:“老爷办事未归,何事需得深夜来访,你去回黄府伊的话,如非紧急军情,便请明日再来。”
丫鬟小红道:“婢子回过了,只是黄府伊说关于粮商积压粮食一事,得与夫人商量一下细节。”
吕欣瑶闻言一喜,急道:“那便快请黄府伊到此一议!”
“是。”
黄忠徐步走到书房,推门而进,正要拱手行礼,屋内吕欣瑶亦快步迎上,双腿微屈,上身稍稍前倾,道了句“万福,黄府伊”,只是身前却是悄然无声。
吕欣瑶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黄忠保持拱手的姿势一副呆滞模样,眼都不眨盯着她看胸前扫视,这才惊觉自己此时衣衫敞开,酥胸半露,不由大羞,脸颊升起片片红霞,强做镇定,提高音量道了句:“万福,黄府伊!”
黄忠这才回过神来,咽了口水来回拱手说:“啊,万福、万福……哦,不、何夫人多礼了。”
说话间眼珠稍往下移个角度就对着了吕欣瑶胸前。吕欣瑶不想这厮的脸皮能厚到如此程度,强忍尴尬,挺直腰身,右手轻轻拉对襟遮住胸前春光,脸上勉强牵起了一丝微笑,道:“府伊远路而来,妾身也未备茶,倒是让人见笑了,请府伊稍等,妾身这便去准备。”
说完便轻摆柳腰往门外走了出去,许是不想在这狗官面前坠了威风,初时仍是轻扭,缓步走出,只是越接近门槛步幅便越大,最后便是逃也似的急促快走。黄忠看着吕欣瑶扭动幅度越来越大,只觉口干舌燥,要不是虑及此处是国公府,怕早已扑上去将其就地正法了。
直到吕欣瑶拐过走廊不见了身影,黄忠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口中“吧唧”了一下回味不已,似是鼻间仍嗅到她如麝如兰的香气,饶是自己亵玩美人无数,也无法形容那若有若无香氲对他是何等的诱惑。
过得片刻,才见吕欣瑶一手提壶,一手拎着两个小茶碗返回。黄忠抬眼望去,只见吕欣瑶已是换上曲裾深衣,把身子遮的严严密密,长发挽起,只露出半截白皙脖颈,不由大是失望,目光微微下移,又见虽然包裹严实,但胸口仍是波澜壮阔,明明穿得很矜持,却让人觉得处处是诱惑。
奉茶后吕欣瑶也不闲谈,而是直奔主题问道:“听闻粮商一事已有解决之法,府伊深夜前来,可是这法子需要相助?”
“何夫人果然聪慧!”
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黄忠便继续说:“收到确切消息,各大粮商受完颜宗翰指使,将粮食囤积居奇,意欲阻止皇上南下。”
“临安距金国千里之遥,那粮商如何受完颜宗翰指使?”
“完颜宗翰派了使节,名叫达穆尔罕,正是此人暗中挑拨威胁粮商。”
“你又是如何得知?”
“夫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江陵举办武林大会推选盟主之时,临安地界崆峒派掌门人岳峰召集少林、武当和华山对粮商实行镇压而遭到暗算武功尽失半身不遂。”
“其他门派掌门又如何了?”
“武当、少林等各掌门亦遭到暗算均身受重伤,所有粮商受制于达穆尔罕,包括军饷补给如今都成了问题,时间一长恐生哗变……”
“有甚办法对付达穆尔罕?”
“达穆尔罕武功卓绝,身边高手如云,若要武力解决恐非易事……”
黄忠也无喜色,反是搓了搓手,颇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这个,纵然是武林高手怕是不行,不瞒夫人,我多方打探,这达穆尔罕张口不是打架就是杀人,若能迎合其爱好……”
“哦?”
吕欣瑶闻言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望着黄忠:“那不知这位达穆尔罕有何爱好,听你所言竟似是人人不齿的模样?”
“嘿,这个、还不就是一些衙内都有的恶习,好逸恶劳,那个,尤好……”
“尤好什么?”
“那个,尤好夫人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
说完黄忠便把脖子缩了缩,竟是怕吕欣瑶发怒,殃及己身。
抬眼看去,只见吕欣瑶果然给气着了,看样子还气得不轻,粉脸含煞,怒笑道:“莫不成你是想让我帮着做那勾当?”
这一怒,更是反应过来黄忠话中暗示,不由气得脸色煞白,死死了剜着黄忠,直欲杀人一般,寒声问道:“你是想让我委身于那滚蛋?”
黄忠吓得手足乱颤,直喊:“不、不,何夫人你多虑了,我怎敢让你去做这等事情,让国公知道了还不得把我一掌拍死。你且冷静下来,那达穆尔罕虽然喜好美女,想也不敢在国公眼皮底下做那龌蹉事……”
吕欣瑶强压怒火,咬牙说:“此事还需细细斟酌,粮商之事我自会安排,黄府伊不必费心。只要达穆尔罕不做的太过火,便是让我只眼开只眼闭又何妨,只是黄府伊万勿忘了告诫他,临安乃我大宋地界,切莫嚣张,否则必将自食恶果!”
“是!是!另外,国公交待的那幅画的确在吕颐浩府上,生怕途中被人劫走而未带身上,明日夫人可来我府上,我当面交给夫人……”实则,这幅画此刻就在他身上,之所以如此说,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多亲近一下她。
“妾身这般抛头露面,恐有不妥。不如让小红前来,你交给她便是,我倒要看看何人敢放肆?”
说完,她便端茶轻啜,双目微闭,再也不看黄忠一眼。黄忠知道这是要赶人了,连忙起身告辞,逃离国公府。
那黄忠出得国公府登上官桥后,脸上慌张神色立马消失无踪,“啧”了一声,暗忖这回借达穆尔罕之力,怕是能够玩一下这个桀骜不驯的美人,想着想着竟是不由自主的低声笑了出来……
送走黄忠,吕欣瑶便盘算开了,虽有了主意,但总归要和丈夫商量一下。直到三更时分,何来才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府中,吕欣瑶忙叫小红打来热水,亲自为丈夫宽衣,擦洗身体,扶他上床,给他按摩,那柔声细语听得何来骨头都酥了。
“官人感觉如何?”
何来捧着一张脸仔细端详,不要钱的好话往外丢:“这是哪家的仙女从天而降,哎呀呀,快拿条绳子来绑住,别叫她跑了去。”
“官人尽取笑奴家……”
何来一骨碌爬起来,正色道:“娘子待我情深意重,我却时常让娘子受委屈。从现在开始,慕容嫣也好,吕欣瑶也罢,就是何来的夫人了。”
说着后退两步,一本正经的长揖道:“何家兴旺,拜托了!”
吕欣瑶听罢,动情的站起来:“官人,妾身也拜托了。”
丫鬟小红见何来沐浴完毕,进屋收拾残局,何来权当空气,拽着吕欣瑶往被窝里一拉,刚走到屋外的小红只听见夫人一声惊呼:“疼呢。”
小红便停下脚步,下意识的朝里屋望了一眼。只见吕欣瑶咬唇皱眉,泪水和汗水瞬间一齐冒了出来。虽然她身体底子不错,但何来如狼似虎,太能折腾,差点没抵抗住,各种哀求,表示让小红前来抵挡一阵,小红心里也是一阵紧张。
哪知何来脸一绷,莫说新婚三日并无此道理,往后余生,只碰娘子一人。吕欣瑶深受感动,于是咬牙坚持,大战一场。终归是新妇,又是初上战场,最后瘫软在床上,半点力气都没有,最后叫小红进来打扫。
小红这才挑了帘子进屋,见到吕欣瑶面色红润,浑身是汗,一副娇柔无力的样子,不由暗自吃惊。国公的战斗力太过强悍,小姐现在根本不是对手。适才在外头的隔间里,里屋那天昏地暗的动静,全都听的仔细,那滋味可不好受。
白绢之上,有一滩血迹,犹如一朵绽放的红色玫瑰。何来见了,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娘子为我守身如玉,我何来无以为报,今生今世,永不辜负娘子的一往情深。
“妾身是你的,永远都是。”吕欣瑶汗涔涔的笑了。
夫妻俩又是一番甜言蜜语亲吻搂抱,动静方才平静下来。
战争过去,便是正事。
听罢妻子的叙述,何来道:“夫人有所不知,岳相公前日密信于我,告知达穆尔罕与童相公暗中勾结,且往来甚密。我今日八百里快骑与岳相公商议,童相公由我对付,那达穆尔罕由岳相公对付,里应外合,誓保大宋太平!不过明日有件正事,需要娘子协助帮忙。”
“官人何必客气,但凡妾身帮得上忙的,义不容辞。”
“为了皇上,为了临安百姓,更为了前线杀敌的勇士,只好委屈娘子了。”
“官人让妾身做什么,妾身便做什么。”
“尺寸自己把握,相信娘子能够做到。”何来接着如是这般耳语一番,听得吕欣瑶先是美目圆瞪,继而面红耳赤,迟疑良久,斟酌再三,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日,醉心楼二楼靠窗雅室,有三人正在饮酒议事,一个是临安巨商贾青,一个是江陵巨商闻言,一个是襄阳巨商谈天地。正是这三人暗中勾连,操纵粮价,搅额额大宋鸡犬不宁。今日,受何国公相邀前来醉心楼一聚。
靠窗的贾青正举起酒杯轻啜一口酒水,突然“咳”的一下呛了出来,也不顾沾湿了前襟,只望向街下,目瞪口呆。
对座的闻言笑言:“看见何方妖魔鬼怪,怎地如此失态?”跟着上前把身体探到窗边,却也是变得与贾青一般模样。
“何方女子竟让二位如此丢魂?”谈天地探头望去,只见醉心楼门前,吕欣瑶方自步下马车,顾盼间唯见容色绝丽,不可逼视,黑色斗篷把身子遮得严密,但恰好阵风吹过,斗篷紧贴身上,刹那间娇躯玲珑凹凸,引人遐思。
等到吕欣瑶走进醉心楼楼不见身形后,几人才返回座位。良久,才听到那贾青开口说道:“诸位阅历无数,可曾见过这般貌美女子?”
“这般闭月羞花的女子,天下罕有。”闻言摇摇头。
谈天地说道:“国公可认得?”
何来哈哈一笑,道:“再美又如何?只要有银子,何愁买不来?”
说话间,吕欣瑶走到了何来所在厢房,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来。
何来正在房中与三位巨商把酒言欢,忽然听到“格格”一笑,宛转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诸位来得可早。”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吕欣瑶红唇轻抿,笑意盈盈,眉眼间风情无双,分外亲热,仿佛与他们从无半点芥蒂。
虽然知道这当不得真,可何来仍是忍不住心头一阵酸溜溜。吕欣瑶进房后顺手把门掩上,褪下身上斗篷,莲腰轻摆,款款走来。
她穿着淡青色丝织对襟襦裙,透过中缝可清晰望见内里的葱绿抹胸,入目一片腴白,峰峦胜景,风光无限。
吕欣瑶莞尔一笑,道:“听闻诸位在此饮酒议事,奴家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贾青眯着眼睛看得失神,直到吕欣瑶在走近时明眸横盼,才让他将心思收拾起来,连忙请她入座。见他失神的模样,吕欣瑶心里既是厌恶,又隐隐然有些自得,膝盖并拢微曲坐了下来。
坐下后长裙贴身绷紧,更是显露出曲线曼妙,一旁的贾青窥见更是心绪激荡到无以复加,忙把身体前探,给吕欣瑶倒起酒来,回身时手往下一甩,便要占便宜。
吕欣瑶一惊,身子一扭躲闪开去,脸含羞怒往贾青一瞪,檀口微张便又紧抿,似是想起什么,竟是不敢呵斥的样子。
贾青见状大喜,心想若是能和这女子巫山相会那应当是人生一大快事,口中却道:“娘子有何赐教?”
“这个……”吕欣瑶本就有心献媚,这时掩嘴轻笑,浑不当方才发生过什么事,“诸位初来应天府,对此地怕是不甚熟悉,不如今日给诸位讲讲这风花雪月,名人轶事,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贾青道:“那就先谢过娘子了。”
随后吕欣瑶就自炎帝神农说起,及至汉光武帝,武侯诸葛,还有孟浩然、张继等文人骚客,悠悠千年,滔滔汉江尽入话中,舌灿莲花,让本来心不在焉的贾青、闻言和谈天地都听的渐渐入了神。
席间自然少不了推杯换盏,动作间春光大泄,看得三位巨商神魂颠倒,恍忽不知身在何处。
此时已是酒至酣处,不知是否不胜酒力,吕欣瑶两腮坨红,声音忽然悲切起来:“奈何蒙古势大,近些日子竟又渐有合围之意,我家哥哥为探清敌情,冒险前往侦查,不想竟是深陷敌阵,只得妹妹我一人在这空自心焦,眼看便是生死两隔……”说着泫然欲泣,鬓钗微乱,上襦也是滑下半片,露出香肩。
席间吕欣瑶不复半点凌厉,尽是温颜软语,三位巨商本来就已心痒骨软,此时见她楚楚可怜、彷徨无助的模样,更是神魂飘荡,纷纷表示便要为之粉身碎骨也是甘心情愿。
“当真?”吕欣瑶掠鬓之际,故意露出一段雪颈,三位巨商的眼神不约而同的在上面打了个转滑向山谷沟壑,只觉肌理细腻,隐隐有香气扑鼻而来。
“啧,真是个尤物!”贾青暗叹,换了在临安,他早就立刻擒了过来,不管底下众目睽睽,提枪上马再说。可如今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只是饱过眼福,便继续赌气道:“就看娘子是否舍得下本钱,让我等甘愿卖命。”
吕欣瑶掩口娇笑道:“诸位有何要求,只管提出来,只要能救我哥哥,奴家必当答应。即便舍了清白,又当如何?”
“当真?”
“决不食言。”
“我想……”贾青忽然手一抄,将吕欣瑶抱了个满怀,臭烘烘的嘴就要亲来。
“这里可不行,不如……”说着,吕欣瑶指了指房间。
贾青哈哈一笑,哪管三七二十一,只想与美人温存,抱着吕欣瑶大步流星往房间走去,闻言和谈天地看得艳羡不已。
过得不多时,门忽然开启,吕欣瑶鬓发凌乱的现在门口,冲着闻言和谈天地媚笑道:“接下去,谁来呢?”
“大哥竟然如此不济,这么快就办完事了?看兄弟的!”闻言早已按捺不住,扔下酒杯,拉着吕欣瑶便进了屋。
谈天地竖耳细听,皱眉道:“为何不见动静?”
何来摆摆手,哈哈一笑,道:“想必这是场秘密战争吧?”
回响起吕欣瑶妖娆身段,谈天地只觉口干舌燥,好在过了一会,门终于开启,吕欣瑶衣衫不整,扶门娇声道:“若无人,奴家可就走了。”
谈天地哪里肯就此放过,急奔而去。又等了一会,不见吕欣瑶出来,何来生怕有闪失,急忙戳破窗户纸往里看去。屋内,贾青、闻言和谈天地被点了要穴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只是瞪着眼。
见时机成熟,何来将酒杯往楼下摔去,捕快听到动静,蜂拥而上。
“你们好大胆,竟然调戏我夫人!”何来突然破门而入,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
“官人,你可来了……这三人欲行不轨,奴家誓保清白,奈何寡不敌众,好在官人及时赶到,若是来晚一步,奴家便再也无颜面见官人了……”说着,吕欣瑶在何来怀里好一番哭哭啼啼。
何来勃然大怒:“来人!将三人押往午门斩首示众!”
这三个巨商之所以横行霸道,背后全仰仗童相公撑腰,而童相公又深得皇上信任赏识,三人这才更加有恃无恐。
无论何罪,童相公一纸文书,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今时今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对国公夫人无礼,偏偏又被多人撞见,童相公虽然有心包庇却也无可奈何。
何来公布三人十大罪状,操控粮价,卖国求荣,欺男霸女……并且霸气宣布,凡是将粮食囤积居奇故意抬高粮价者,一概杀无赦,却绝口不提刚才在酒楼一事。三人这才醒悟上了当,但为时已晚,手起刀落,鲜血狂喷,三颗人头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