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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归去来兮(上)

“出了什么事?”自苏挽言醒来后,这已经是惊鸿第七次问她。可是从苦口婆心到严辞厉色,苏挽言就是不肯说话。整个人就像失魂落魄了一般,只是痴痴地望着窗外。

窗外有什么?明知道什么也不可能有,惊鸿还是好奇的往窗外瞅了瞅。除了漫天的雪还是雪。最后惊鸿在苏挽言呆若木鸡的表情中彻底泄了气,只好自己开始分析起事情背后的原因。能让苏挽言变成这副德性的恐怕也只有他家王爷了,可不是说事情已经有了很大进展了吗,现在又什么什么情况?看来他注定是个劳苦的命,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一边夸张的叹着气,惊鸿一边暗暗地打量着苏挽言的神色,除了脸色更苍白了几分,还是什么变化也没有。就当惊鸿准备离开的时候,苏挽言的声音才轻轻地飘起。

“谢谢你这么帮我,但以后都不需要了。”转过身,清淡的月光下,苏挽言容色如雪,如积雪融化般的微笑浅浅化开。

惊鸿一时反应不过来,脱口而呼:“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让他离开,或者是说她自己打算离开?像她这种孤傲高洁之人怎么可能轻易认输呢!不知道事情始末的惊鸿,怎么也想不明白,苏挽言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我的意思很简单。”眨着双睫,苏挽言淡笑道:“这里不再是我该待的地方,他也不再需要我。”

惊鸿自然明白苏挽言所说的那个他是指谁,但他不明白的是这句话的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不需要?是不是等于永远不必再有交集了!

顿了顿,苏挽言阖了下眼睑,似乎有些犹豫地接着说道:“所以,我决定离开长安城。”以后也许就再无相见之期了吧!长长地叹了口气,苏挽言转过脸,不再去看惊鸿惊讶的表情。

晚风徐徐吹进屋内,带着刺骨的凉意,将苏挽言脸上的笑容吹的更加凌乱。

再也忍耐不住,惊鸿跨步站在苏挽言面前,沉声问道:“你不后悔?”

苏挽言摇了摇头,答:“不后悔。”

“你真的想清楚了?”惊鸿不死心地再问。对他来说,苏挽言哪怕有一点点的迟疑,都是可以让他重拾信心的。

可是,结果注定要让惊鸿失望了,苏挽言这次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站起身,然后走到床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她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几件换洗的衣服。所以仅仅片刻功夫,她便已经整理完毕。仰着头,苏挽言望了望身后,那个和非情年纪相仿的少年,正表情困惑的望着自己。有些事情,不说你说,别人就能明白的。就像已经忘记了的感情,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今日一别,恐难相见,珍重!”微微一笑,苏挽言转身推门离去。剩下惊鸿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这客栈的店小二是个机灵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瓜子,见苏挽言下楼,不慌不乱地迎了上去,一脸的笑容看似谄媚,却不惹人烦恹。把方巾甩到肩上,店小二与苏挽言并肩而立,笑着道:“敢情姑娘是要离开京城了吗?”

苏挽言点点头,对店小二殷勤地伸过来帮忙提行李的手,不予置喙,“幸苦你了,帮我去叫辆马车过来,不需要太好,舒服就行。”

掂量着手里那锭银子的份量,店小二‘嗳’了声,便轻烟似的溜出了店门。

斜倚在餐桌上,苏挽言饮了一口茶水,不一会儿,便见店小二领了个老汉,风急火燎的跑回来。那老汉六十有余,皱纹横生的脸上生着一大丛花白的络腮胡子,身上的衣衫看起来破败,但还算整洁,许是个为了生活四处讨生意的人。

苏挽言见那老汉还算朴实,朝店小二点头谢过,便招呼着老汉到了近前,跟他简单的说了一下行程。

那老汉起初见到苏挽言时,颇为震惊,听见耳边的呢哝软语时,心中的警惕之心便卸下了几分,他连连点头哈腰,然后接过苏挽言递给他的订金后,便走在前面,撩开车帘,扶着苏挽言上了马车。

“走咯!”长鞭一甩,那马儿一吃痛,便在老汉的吆喝声下开始朝出城的方向奔去。那马儿看起来瘦巴巴的样子,脚力却不弱,很快就载着马车驶出了长安城。

许是天气尚还湿冷的原因,官道上冷冷清清的,偶尔会有一两支商队停靠在路边。看着苏挽言坐着的这辆破烂的马车,那些人都是不屑的一瞥而过。苏挽言无心欣赏风景,只是安静地蜷缩在马车里。

“姑娘,老汉赶了几十年马车,天南地北可说是走了个遍,可是您说过的那个地方,我还真不知道呢!”赶车之际,老汉和苏挽言闲聊了起来。“落月小筑,那是什么地方?”见车内没有反应,老汉自言自语了几句。

听着老汉的嘟囔声,苏挽言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落月小筑到底在什么地方,她只能说出大概的方位。“老伯,你送我到洛阳城便可。”剩下的路,还是她自己走吧!说完,苏挽言倚靠着又冷又硬的马车壁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听姑娘说话的口音,应当是苏州人才是,不知道老汉猜的可对不对!”那老汉虽是疑问,但语气非常笃定。

车内,苏挽言闷哼了声,便没了下文。

从长安道洛阳路途遥远,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到不了的。沿途只好靠聊天打发时间。所以即使苏挽言即使表现的兴趣阑珊,老汉也装作不知道,继续嗑道:“姑娘,看您面相,乃是大富大贵之人,许是到洛阳去探亲吧!”在老汉眼里,住在洛阳的人大都是商贾官胄,而苏挽言表现的便像是个端庄有礼的大家闺秀,所以一厢情愿地把她归类到了有钱人。

探亲?算是吧!苏挽言继续闷哼一声表示回应。从老汉一说话她就猜到他的心思,无非就是想和自己说话以打发时间。她虽然身在官宦之家,但对民间的疾苦却深有体会。尤其像老汉这种餐风露宿的贫苦人家,更让她心生同情。

天渐渐地黑了,风里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为了安全起见,苏挽言便招呼了老汉在路边的一座野栈里停了下来。老汉见过不少世面,最怕夜里行路,遇到拦路抢劫什么的。得到苏挽言的指示,顿时心生感激,忙领着苏挽言走进了这家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塌的小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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