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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游职卫

话说李亦奇晕过去后不久,觉得身上的寒意慢慢退去,达到了类似春季的温度体感,再接着,自己的身体又进入了无比放松的环境,似乎无法感知地球重力的影响。他在茫然的慌乱中产生警觉,如同梦魇一样,在尝试了几次的抖动之后,终于,一个机灵,便朦朦胧胧中醒了过来。

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身处半空之中,李亦奇吓得一哆嗦,大叫一声,便落在了地上。他爬起来后,意图寻找王文礼和蒋开斌的身影,只见这两个人在祭台前正抱着一个人在雪地用手扇那个人的脸。

走近一看,发现他们抱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卧槽?我TM不会就这样没了吧?”就冲这场面,摆明了自己现在已经魂魄离体,王文礼和蒋开兵抱着的,那不就是自己的尸体吗?

突然,李亦奇感觉自己人中一阵疼痛,同时被猛地朝那两人推了一把。自此,蒋开兵每掐一次人中,李亦奇便会疼痛一次并朝着他们推进。眼看自己就要到身体边上了,但是在掐了几次之后蒋开兵却停下了。

“掐了好几遍了,师父,不管用啊?”蒋开兵焦急的说道。

“大哥,你接着掐啊!”李亦奇见状朝他们喊道。

但是两个人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反而是李亦奇喊话的声音刚一结束,一阵寒风便刮了起来。

“师父,冷得很呐,咋办?”蒋开兵哆嗦着问道。

“晕的的厉害,但还有气息,先弄回屋,实在不行连夜往医院里弄!”王文礼说完,让蒋开兵背起李亦奇的身体就朝村子里走去。

李亦奇看两个人要回村,自己也跟着他们朝村子里走去。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能回到自己身体里面,但是最基本的,跟着自己的身体走总是对的。

农村的村庄没有围墙,所谓的村口就是一条连接村里各户与外界的大通路。大雪封山,为避免路滑,师父和背着李亦奇身体的蒋开兵选择从村口的大路进村,李亦奇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

刚到村口,李亦奇发现村子好像被黄色的光环罩住了,只留下村口的大通路那一块黄色光环较弱,眼看着自己和他们就要进村了,怎料从大通路右侧走来一个黑乎乎的壮汉,他伸出手臂示意李亦奇停下。

“这大汉是谁呢?能看见我?”李亦奇纳闷,但此刻没时间关注这些事,跟紧自己的身体才是大事。

“先生!留步!”大汉喊道。

王文礼和蒋开兵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壮汉的喊声而停下,看来他们两个是听不见这壮汉的声音。虽然自己被人喊,但李亦奇并未打算停下,毕竟不知道这壮汉是什么角色,自己刚和鬼魂打了交道,弄了个不人不鬼的下场,现在和任何奇怪的非人角色产生关系都是不明智的。

壮汉看李亦奇没有停下来搭话的意思,将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原地不动。

砰的一声,就在李亦奇踏入黄色光环的那一刹那,光环突然实体化为一道石头围墙,发出强光将李亦奇给弹了一丈远。李亦奇倒在地上,刚才伸进光环的右手传来一阵炙热的灼痛感。

“卧槽,这是咋回事?我进不了村了!”李亦奇失声道,他知道这肯定与那壮汉多少有点关系,爬起来便朝他走过去。

纵然心中有巨大的恐惧,但现在没办法了,硬刚也得上,不然自己搞不好就成了游魂野鬼啦。

“你是哪个?这村子的外面这一圈,得是你弄得?”李亦奇问道。

“是,也不是。”壮汉回答道。

“你是哪个?”

“我不算是哪个,但我也有姓,我姓赵,单名一个昇字。”壮汉缓缓走上前来,放下双手,做了一个揖,客气的说道:“先生,在下有礼了。”

对方客气的作揖是李亦奇万万没想到的,看起来这个人身上多少带一点翩翩古风,虽然打招呼的方式日常生活中非常罕见,但起码能感到对方没有歹意。李亦奇见状赶紧说道:“哥们,我现在遇到事情了,我那个今晚上在……”

“先生不必介绍了,我都看见了。”赵晟说道。

“那啥,那你看能把我放进去不?我要是不及时回去,恐怕后果会比较严重……”李亦奇说,随即他也学着那个人的方式朝对方作了个揖。

对方见李亦奇作揖,赶紧也回了一个。

“先生,我乃本村游职卫正神,依敕令,为防止阴人闯村作祟,本地的阴司府在村子设下阵法结界进行守护,游职卫处于阵眼处,设岗哨于村口,扭转乾坤,控制大阵生门开闭,为阴人回煞省亲开方便之门。结界外壁于十丈内显现轮廓,八丈内可见金光,六丈内可见榜文,凡游魂野鬼,若无回煞碟文至此处,会心生恐惧,四丈内可闻神韵,凡游魂野鬼,山精树怪,闻音显形,两丈之内,界壁开始产生消杀金光,秽物至此将被射杀,一丈内为本神巡视范围,本神可奉敕令对任何闯入的非阳人、鬼、妖随机处置,界壁不可触碰,有反弹神力。”赵晟缓缓说道。

“那您是阴差咯?”李亦奇问道。

“先生说笑了,本神还不够格呢。”

游职卫正神?这个职称听起来牛逼的不要不要的,怎么连阴差都不如?

“是不如,神职低位,但是一直尽职尽责,品德还算说得过去。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求飞黄腾达,但求万事遵循神格。”赵晟说道。

李亦奇非常尴尬,显然对方可以窥探自己的内心所想,也许这就是神的能力吧。既然现在互相也算认识了,自己想进村的意图对方也应该是知道的。

“我能进不?”李亦奇开门见山的问道。

“先生不能进。”赵晟答道。

“卧槽,为啥?”李亦奇略带愤怒的问。

“目前没有收到开门放阴魂进村回煞的通知,先生先为阴魂,按敕令,是不可以进村的。”赵晟顿了顿,继续说道:“先生今夜三魂六魄离体,是为阴人,先生放心,您身体内仍有一魄,呼吸心跳都是正常的,只是昏迷不醒而已。”

“那,您看我现在该怎么办呢?也不能一直昏迷下去,你说是吧?”李亦奇说。

“那是自然,先生今夜离魂,乃是何大人下属左使郑方来所为,郑左使想招你一叙。不待天明,先生必然能还阳。”

“啊?那个什么……什么左使是谁?我又不认识他?”李亦奇诧异的问。

“哦,是郑左使,左使大人刚才还救了先生一命呢。”赵晟答道。

哦,原来刚才将自己从刘德喜的阴魂手里救下的阴差,就是所谓的郑左使。

“正是正是。”赵晟说道。

“操!心里想什么这货都知道!”李亦奇想到这里,就像一个光着身子站在别人面前一样,一股凉意袭来,毕竟没有哪个人希望自己的内心世界被别人一一洞悉,那感觉真的很不好。

“先生见谅,本神这就停止通感。”说罢,赵晟结了个手印,顿时眼前这个壮汉通体发亮,真身显现出来。

只见赵晟身着铠甲,如同古代作战的先锋,头戴金盔,鲜红的布花由金盔两旁垂下来,身旁还悬浮着一把明亮的三叉戟。再看其面相,俨然一副怒目金刚的长相,最奇特的便是那牛鼻獠牙,吓得李亦奇连连退步。

赵晟见李亦奇面露恐怖之状,连忙说道:“先生莫怕,这是本神执勤的模样,怎么说呢,就像你们阳间上班时候的正装一样,当然我也可以以便服的形象出现在先生面前,但是属性使然,便服是潜行模式,那样我便有了通感的能力,先生心中所想在我这边便以声形具化,我也没办法不看不听,现在的样子是吓人了一些,但起码先生的隐私得到了保护,至于先生心里的恐惧,以后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碍事不碍事……”李亦奇赶忙答到,“神嘛,我晓得,就和庙里的泥像一样呗,青面獠牙,但是行使的都是天地的良心。”

“嘿哟……先生谬赞了,不过凭神格行事而已,也就是你们所谓的良心。”赵晟说罢又做一揖,继续说道:“左使大人请先生叙事,本神就不耽误先生的行程了,先生上路罢。”

说完,赵晟双手再结一印,由他印堂飞一道若隐若现的黄符张,随即幻化为一阵烟雾,潜入地下。片刻之间,村口大通路两侧地面金光烟雾缓缓升腾,汇聚出一条金色的大路,由一丈外上升至半空中,如同民航客机的航路一般,远远地冲到山巅的何军长庙前一丈的距离处下降,直接将村口和何军长庙连接在了一起。

“先生,在下神职低微,未配有马轿。适才赵左使将先生离魂后,来我岗哨处道明意图,并赐我华阳栈符一道,用于送先生一程。”说罢,赵晟闪现至李亦奇身后,一掌给到他后背。李亦奇腾空而起,被打到华阳栈金光上面,被金光拖着以极快的速度前进。

李亦奇看见远方的山由小变大,几乎在两三秒的时间,便来到了山顶的和军长庙门前的香炉旁,哦,就是那个大铁锅。

好家伙!何军长庙到村口少说有六公里,保守点按6公里算吧,6000米除以3等于2000米每秒,这次飞行时速达到了5.88马赫!马赫数1即一倍音速(音波可以在固体、液体或是气体介质中传播,介质密度愈大,则音速愈快,所以马赫的大小不是固定的):马赫数小于1者为亚音速,马赫数大于5左右为超高音速;马赫数是飞行的速度和当时飞行的音速之比值,大于1表示比音速快,同理,小于1是比音速慢。

李亦奇辞职前就值于一家民营军工企业,公司主要做航空机载惯性卫星组合导航系统,虽然名字听起来非常牛逼,但是工资待遇还不如马路上卖鸡蛋灌饼的阿姨一个月收入高。

“卧——槽——牛——逼——!”李亦奇此时已经顾不上在庙前讲脏话是否礼貌了,刚才的经历已经让他目瞪口呆、呆若木鸡……,他嘴里不停的重复着牛逼牛逼几个字,心里不时冒出一些离经叛道的想法,以如此高速飞行,理论上身体和大气摩擦产生的热量足以燃烧自己,或者让自己解体……还有就是这可以吹个大牛逼了,自己以这么高的速度飞行……这吹出去也不行,别人会认为自己是神经病的……

“五尺先生来啦?”

一声苍老的问候打断了李亦奇的浮想联翩,他回过神来,只见一个形如枯树的老头站在和军长庙门前的屋檐下,此人拄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树枝拐杖,身高不过五尺,下巴的胡须有半尺长。再看他身后的庙门,明显和几天前和师父王文礼来问卦的时候不一样。

“请问,”李亦奇问老头道,突然他想起刚才和赵晟的交谈,便学着赵晟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朝老头做了一个揖。“这是何军长庙吗?”

“是,也不是。”老头笑呵呵的答道。

“卧槽?这些神都喜欢这样欠揍的回答方式吗?”李亦奇心中嘀咕道,但立即,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因为很可能眼前这位,也有洞悉自己心理活动的能力。

“五尺先生莫怪,并不是故意捉弄你,在你们的眼中,此处是何军长庙,在我们眼中,此处是屯马镇阴司府衙。”老头说道,顺手指了指大门上方的牌匾,只见牌匾上赫然写着:

屯马阴司府衙六个隶书大字。

上次和王文礼来这里的时候,何军长庙只是单独一间砖房,连门面都没有。庙门上挂着一个红布横幅。上面写着有求必应四个字。现在看起来,却变成了古色古香的木工雕刻的镂空传统门面,刷着红色油漆,门两侧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都写着一个衙门的衙字。门面宏伟壮丽,再往里看,只见数十个人忙忙碌碌你来我往,热闹的不得了。

世人多愚钝,

奔走名利间。

何时证大道,

开眼睹神颜。

李亦奇望着庙里面的景象,心中突然就涌上来这么几句话。

“好诗好诗,五尺先生大才。”门口那老头你的对李一奇说道。

“不好,这老头儿肯定也会通感术!”李亦奇警觉道:“那天晚上我和他们到这儿来。我在心里打了个比方说,您这儿啊地方太小了,还不如我爷爷关牛的牛圈大……当时我心里想的,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老头说道:“无妨无妨,五尺先生刚入正道。目前还处于肉眼凡胎的阶段,殊不知这个凡夫俗子啊,他内心纷繁复杂,常有奇思妙想。我等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说先生心里产生的那些想法……我们还见过更离谱的。曾经有一个人到我们这里来烧香祈福,看到桌子上的零碎钱币心里想着这些钱拿回去还有用。不过他没有拿,但是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了。后来呢?府君大人通过通感呀,得知这个人呢,他是个孝子。他的母亲身体不好,在医院输液半年了,家底早已经见光了。所以他到这里来祈福呢,其实就是为了他母亲求个平安。这种想法凡人肯定都是会有的,但他是止于有这个想法而已。他平时的行为都是很不错的,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对于亲戚朋友的孩子也很温和,实属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府君大人忧民之忧为,为此专门走了一趟地府,到阎君那里为这个小伙儿的母亲争取了几年阳寿。”

“应该就没什么事情……吧。”李亦奇说。

“没事儿,别在意。”老头安慰道,接着又说,:“我是此山土地,岗哨就在这阴司府衙,今左使大人让我出来迎接先生,请先生随我进府。”

说罢,土地公公转过身去的大声传到:“大人,五尺先生李亦奇到了!”话毕,土地公公领着李亦奇走进了庙里。

这庙里面也变了样。上次来的时候,左右两边是实体墙面,墙面上贴着镂空的石板雕刻。而现在左右两边竟然实体化了,各开了四道门。门的形状倒是和石板雕刻的一致,上面的人物现在也变成了真真实实的人物,他们大概就是阴司里的神职人员了吧。刚才李一奇在门外朝里面瞟的时候,里面人来人往,忙的不亦乐乎。但是此刻屋里的人或坐或站,十分端庄,都停下了手头的事务,一言不发。

正前方尽头是一组九阶台阶每阶高一尺左右。台阶尽头是一个平台,左右有大红立柱,各有红布做成布帘左右扎好,如同中分的刘海一般。平台中央有三张紫色的桌案,两边低中间高,高低相差一尺,呈山字形摆放。左侧坐着一个身着红色唐朝官服的青年男人,右侧坐着一个穿着蓝色宋朝官服的男人。而正中央则坐着一个身材魁梧,50岁左右的老年官员,从服饰上来看,年代似乎是秦汉时期的。

眼前这一副场景,像啥呢?你说是古时候被传到衙门问话吧,没错,像。

你说是像官员上朝面圣吧,也合适。

李亦奇站在台阶底下,不知道自己是该跪呢还是怎么着。他思索了片刻,心想也许他们的规矩和刚才在外面和土地公公打交道一样吧。于是他又模仿着赵晟的样子。向正前方的三个官员和左右两侧的神职人员作了一个揖。

正当李亦奇琢磨这么干到底合适不合适的时候,只见两侧的神职人员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竟然向他作揖回了礼。

正前方的三个官员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也站了起来对着李亦奇作揖回礼。

“嗯……讲究人啊……哦不,讲究神啊……”李亦奇惊了,没想到神仙这么懂礼貌,凡人真应该学学。

做完揖,大家方才坐下,但立马又回到了和作揖前的尴尬局面。

这样的一个场景,四周鸦雀无声。所有的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李亦奇看。

这弄得李亦奇直接慌了呀。

接下来肯定是要说话的,对吧?那到底是我先说?比如自报家门呢,还是等他们问呢?

那要是他们一直不问咋办?

正想着,李亦奇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又朝着所有人做了一个揖。

顷刻,屋里的众神又齐刷刷的站起来,对着李亦奇作揖回礼。

李亦奇一看到这场面,当场就要笑死过去了。

这是干啥来了?把我弄到这里来,是让我领头做健身广播体操吗?难不成各位大神们长期久坐久站,需要运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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