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春天已经到了。如斯立在廊下,望着廊外风动荼蘼架。三月的南国,沐浴在清风之中,温暖的阳光将花影投射在廊中。如斯任风吹拂她嫩绿的裙角,抱着一盆茉莉怔怔的望着一双新燕穿过细柳飞向天际。
“你又再发什么呆?”晴荷笑看着她。
如斯回过神,回过头笑道:“春天这么快就到了,你看,燕子都飞回来了!”
晴荷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又见一对新燕穿梭在柳帘中,冲向天际。她不自觉的露出微笑,看着如斯道:“你可喜欢春天?”
如斯想了想,眼前出现那人的笑容。如破冰面般的笑容。她点了点头,笑道:“我很喜欢春天。”
“是啊。”晴荷深吸了一口气,闭眼道:“在这种天气里,人的心情都不知不觉好许多。”
如斯笑了笑,垂下头望着怀中的茉莉花,并未答话。
“走吧,我们把花端到花房里去,省的二小姐等。”晴荷催促着,当先走了。
如斯抬脚跟上,嘴角已不由自主的一直向上牵去。
到了花房,晴荷指挥着众人摆放花草盆栽。如斯拿着葫芦瓢给花浇水,上好的兰草青翠欲滴,那花房里的一角,桃树上全是粉红色的花朵,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桃花便随着清风飘落,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美。如斯直起身,手里还捏着葫芦瓢,一双银色的眼睛在阳光里显现出一种莫名的光彩。她呆呆的看着那落英缤纷,微微张着嘴。
“在看什么,这样出神?”
手中的葫芦瓢被人抽走,如斯转过头,却见三公子一身青衣正立在阳光里对着自己笑意融融。
如斯退了两步,低头恭敬的答道:“回公子的话,奴婢在看那落花。”
三公子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他不动神色的收敛住笑,淡淡道:“落花有何可看,不过花期过了生命终结而已。”
如斯听了,偷眼望向身后,的确看见落花太多的枝头除了绿叶便什么也没有了。但她想了想,轻声答道:“可是,落花落尽,那桃儿便也要结出来了,桃儿不就是那花儿生命的延续?”
三公子眼中的光芒盛了盛,流转目光望向那低头的身影,问道:“为何那日不来?年都过去了,我却不能见你一面。你为何总是躲着我?”
如斯纳闷的抬起头望向他,无辜的说道:“奴婢并没有故意躲着公子啊,只是二小姐有诸多事情吩咐如斯,如斯抽不开身而已。”
三公子的眸里划过一丝精芒,他微微偏过头低声道:“你在二姐那里可累?”
如斯摇了摇头,笑道:“不累,比起厨房,二小姐那里要轻松很多。”
三公子松了一口气,望着她,隽秀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说道:“听晴荷说,你想学识字?”
如斯讶然的瞪大了眼睛,不禁问道:“晴荷怎么会把这个告诉你?”
三公子咳了一声,看了看天,不自然的说道:“你不用管,只说你想不想。”
“想!”如斯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当然想识字。”
三公子吐了吐气,俯身望着她,弯起一双褐色的眼睛,笑道:“不如我教你?”
“那可使不得!”如斯连忙摇头摆手,急急道:“使不得使不得……您是上人,怎能教我这种低陋卑贱的下人呢。”
“什么上人下人的!”三公子有些生气,他挥手,企图打散她说出来的话,紧盯着她问:“只要你愿意学,我自然愿意教你。这府中,除了我,你还能找谁教?”
如斯有些颓然,的确,除了三公子她实在找不出更适合的人选。
“每日午时二刻二姐都要午休,到时候留晴荷一人守着就行了。你那时候来,我在松临阁等你。”
如斯凝神想了一会儿,觉得行得通,便点了点头。
三公子这回似乎更加高兴了,他朗声笑道:“到时候你一定要来,莫要像那时候一样爽约了。松临阁里没有等着要吃你的老虎,只有等着你教你识字的老师!”说着,三公子举着双手做了副饿虎扑食的样子。
如斯见了,不禁笑出了声。
三公子见她一双银眸弯如银月,心里不禁一敞,突然觉得全身都被一种暖暖的力量充满。他笑着冲如斯到了别,高高兴兴的离开了花房。
晴荷指挥完众人,见如斯对着花房的门眉眼弯弯,不禁失笑道:“如斯啊!花房的门就那么可笑么?”
如斯回过神,双颊一红,连忙蹲下身继续给花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