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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两相离(3)

下山时,两人一路沉默。很快就到了大营,如斯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帐内,徐子秀伸手拉住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音节。如斯知他想说什么,拍了拍他的手背当作安慰,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大帐内。

大帐里,荟儿正在煮茶。她见如斯回来了,连忙舀了一杯暖茶递给她。白融融的暖气扑面而来,如斯托着茶杯扭过头打了两个喷嚏。

“姑娘莫不是着凉了?要不要让徐医师过来瞧一瞧?”

如斯摆摆手,慢慢啜了一口茶,喃喃道:“我很好,不用替我担心。”

荟儿见她面色凄苦,踌躇了片刻,终是开口:“方才……福大人来过。”

如斯转目望着她:“哪个福大人。”

“福骞福大人啊!”荟儿想了想,接着说道:“福大人今日才回来,便过来找姑娘,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如斯面色又回复成淡淡的样子,她无语,心中只想到,这个二公子不知找自己所为何事。难不成……是关于福音?!

她“噌”的一声站起来,碰翻了座下的小椅。荟儿吓了一跳,仰头望着她。

“福大人在哪个大帐?”她急切的问。

荟儿摇头,只说不知。她无法,只能奔出去。恰好徐子秀并没有走远,她唤了他一声,急急奔到他面前,抬头道:“你知道福骞福大人是哪个大帐吗?”

徐子秀愣了一愣,摇头:“福大人回来了吗?我不太清楚。你……你莫急,我去问问就知道了。”

徐子秀转身去了,不一会儿折回来对她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行了不过三十步的距离,如斯便见到一个身着绛色长袍的男子临风立在一处大帐的前面。他正与人交谈什么,不时发出朗朗笑声。

如斯心里一松,想这二公子目下并不悲伤,那么福音应当没有出什么事。

徐子秀走至前面,对那男子喊了一声:“福大人!”

那人回过头,他看见徐子秀,先是一惊,低首拱了拱拳说道:“军师大人。”抬起头,却看见男子身后的少女,他面上划过一丝莫名的神色,才唤道:“如斯。”

如斯点了点头,见他身后有两名陌生官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福骞与那二人告了声抱歉,便带着如斯进了自己的大帐内。

徐子秀始终跟在如斯身边,即使福骞面上露出不愿他再场的神色,可他偏偏就当作是没有看见,神情自若的坐下来,随手捧起桌上一杯新泡好的茶眯眼呷了起来。

福骞知道这人招惹不得,他最是放浪形骸,又最是孤傲冷决,不按牌理出牌。他稍稍有些犹豫,如斯便看出他的难色,说道:“二公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徐子秀与我相熟,不是外人。”

福骞暗地里苦笑一声,轩朗的眉目间多了一丝不耐。他望着如斯,说道:“我三妹的事情,你可知道?”

果然是关于福音!

如斯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她紧盯着面前的男子,缓缓摇了头。

福骞一愣,淡笑道:“没想到叶帅居然没有告诉你……我三妹,如今已不在人世了。”

如斯的大脑陡然一片空白,她瞪大了银色的眼眸,喃喃开口:“怎么会……”

“她是被砂之国将军赵唯语杀死的。”福骞的嘴唇一开一合,发出的声音传达到如斯的耳中却只是一片杂乱的“嗡嗡”声。

如斯只麻木的看着他,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徐子秀见势不妙,连忙起身站到她身后,扶住了她的身体。

福骞继续说着,脸上一派冷淡的神色。似乎他口中那个死去的人只是代表了“三妹”这两个字,仅仅只是两个字的意思。

“我原本早就能过来了,若不是处理她的丧事,也不会耽搁那么多天。我想,你曾是福音最好的姐妹,这消息也应当让你知道。”

他见她脸色一片惨败,粉红的唇此时却也尽无血色,想了想,又道:“你不要太过悲伤,其实,这也是福音自己咎由自取。若不是她通敌卖国,又怎会有如此下场……”

他话音还未落下,只见眼前少女的手狠狠扬起一下子扇了过来。他也不躲,任这一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

“你不是人!!”

她歇斯底里的骂着,夹杂着呜咽声,泪水不停的流淌。

“你不是人!!不是人!!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妹妹!你怎么能……”她凄惶的用手捂住脸,倒在了徐子秀的怀里。她只觉得心里难过,难过的令她不能喘息。她哑着嗓子,只喃喃说道:“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你怎么能……她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吗……连自己的亲人都这样对她……”

她心中一时痛的难以自抑,呜咽出声。

“二公子,我姑且还称你一声二公子。”她抬头望着面前神色冷淡的男子。“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你们男人,总是去争什么权力、财富,都妄想爬到最高的位置。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做的同时,身后会有多少的女人受到伤害……”

她这样说着,心里又想到叶雍睿,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你已经忘记晴荷姐姐了吧?”

她陡然提起那个女子的名字,令他的身体猛然一僵。他撇下唇角,目光如寒刃一般刻在她的脸上。

“你爬那么高的位置有什么用?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居然还是她为了你失去性命!二公子!你好生可笑!好生无能啊!!”

她望着他,眼神凌厉而凄伤。

“晴荷姐姐一辈子都无法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她只当是为了自己的尊严放弃了这段感情。可她仍是爱你的,死心塌地的爱着你……可是你呢?二公子,你给了她什么?名分?地位?还是一个一生不忘的誓言?你什么都没有给她……什么都没有……”

她的话句句似针一般扎在他的心脏上,他的脸色也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然而,也只是片刻,他居然笑了起来。

“她如此,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与我何干?”

如斯一下子呆住,只听见身后徐子秀爆喝一声:“福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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