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天空都是血红色的,他不想其他人,彼方战事一停便安然回乡,他辗转了无数个战场,只为了多杀几个敌人,多积累一些荣誉。慢慢积累的荣誉使他能够站在当时的挂帅王爷萧彻的身边,替他阻挡流矢。也正是因为英勇的表现而受到了萧彻的重用,经萧彻的提拔,他竟成为了同龄这个天下最精锐的部队骁龙骑的骁龙将军。
“被提拔骁龙将军我受到了太宗皇帝的接见,因是如此,他才知晓了我的身份。我不知他曾经是否爱过我娘,我只是固执的希望他向天下人宣告,曾有一个女子为了他差点连命都不要了。可是这个帝王……呵,他非但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还告诫我不要再在军中呆着,要我远离军队,远离朝堂,并且给了我一大笔财富,让我下海经商。”
叶雍睿叹了一口气,却见如斯蹙眉双目含着心疼看着自己。他刮了刮如斯的鼻尖,笑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这样倒让我觉得你在看一直摇尾乞怜的猫。”
如斯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头一次主动搂住他的颈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他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物传到了她的耳中,可她却因为这心跳声觉得心酸。这样内敛沉默的人,今夜却告诉这么她这么多他不愿回顾的过往,他该是有多么的相信她,将如此柔软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叶雍睿抚摸着她的头发,回想着在骁龙骑的那几年。那绝对是他此生最热血沸腾的几年。带着骁龙骑的属下们参与各种棘手危险的战争,那群热血男儿,忠心耿耿的跟在他身后随他闯北走南。那时候,有酒大家一起喝,有敌大家一起杀。战场上谁也没有退缩,也没有谁会放弃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身上好几处狰狞的伤疤,就是为了救那些深陷危险的属下们而留下的。
“后来我还是退出了骁龙骑,只因为那个男人给了我一样东西。”
如斯抬起头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他给了你什么东西?”
叶雍睿笑了笑,笑容里尽是锋利却又内敛的傲然。
“王匙。”
“王匙?”
如斯一愣,这个词她显然没有听说过。
“王匙乃是皇室的守护之匙,传说得到王匙者才能名正言顺的坐拥天下。那个男人告诉我,他的后人之中若是有败国者我大可手握王匙取而代之。”
“现在,我必须承认,我是太宗的儿子,我是王匙的拥有者。我姓萧,是萧家的男儿!”
那一瞬爆发的王者之气让如斯凛然,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依旧是那样锋利而内敛的眉眼,依旧是那低沉醇厚的声线。然而仿佛,他已不再是他。
如斯心有余悸的抱住他的颈项,再不敢抬头看他。
怀中的人宛如一只小猫蜷缩在自己的怀中,叶雍睿面目柔和了起来,他伸出手慢慢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只愿此刻宁静的时光能变得更长一些。然而,他并不是一个视情为命的男人,他还有很多抱负尚未实现。所以,他终究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明日我就要离开京都。”
如斯一惊,抬头望向他,急急问道:“为什么要离开京都?你要去哪里?宣宁州吗?”
叶雍睿回望着她没有说话,如斯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低了头将心中的顾忌说了出来。
“你是要回去看二小姐了吗?二小姐的孩子现下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吧,你是该回去了,不然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会变得很生疏,那样就不好了……”
叶雍睿不待她说完话,低头狠狠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儿子。福婷不是我的妻子。”
如斯讶然的看着他。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提他们。”叶雍睿神色疲惫,他伸手抚了抚如斯微肿的嘴唇,点了点她的鼻子。“我是要前往雪桐州,手握王匙创立新朝!”
如斯听此,不知为何心中忽然难受起来。
“你怎么了?”看见她微皱的眉头,他柔声问道。
如斯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让徐子秀留下来照看你,若是有事,你就以此物为讯。”叶雍睿递给如斯一支鸣镝。“我的暗人会助你脱离险境。”
如斯接过鸣镝,只觉得手中之物沉甸甸的,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从互诉衷肠到现在,她仍觉得自己是在一场梦中。而现在,仿佛这美梦终于要醒来一般。
“你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子,所以,如斯,不论我离开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弃。你可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的那些话?”
是不可自怜不可自弃吗?
然而,他开口说道:“千万不可自轻不可自贱,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女子。”
如斯心猛地往下一沉,原来他终究不记得多年前的小渔村。然而他此刻说的这番话,却又让她心生甜蜜,甜蜜之后俱是坚定。
叶雍睿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叶雍睿走后,如斯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她闭上眼就会看见叶雍睿那双时而锋利时而温柔的眼。这双眼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力量,在她最怯懦的时候给了她勇气。
窗外檐下的雨水打在窗户上,“啪啪”几声,如同打在如斯的心尖。
忽然听见脚步声,如斯克制自己不要起身,不要去看离开的背影。她紧紧蜷缩着身体,紧闭着双眼,紧咬着嘴唇。然而,只是一会儿,她便自榻上弹跳起来,奔到窗边。
打开窗,迎面是一阵冷风。如斯瑟缩了肩膀,探出大半个身子向西看去。
黎明之前的花街,灯火尽灭。
那条风月场街之上,传来阵阵马蹄之声。也只是一刹那的光阴,那马蹄声骤然停了下来。
雨水落入如斯的眼中,如斯迷蒙着双眼极力的想要在黑暗中探寻那个身影。只是片刻,马蹄声在长街之上响起,并且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他终于离开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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