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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我错了

陆府地处郊区,又正值夜晚,一路上倒没什么人。

刚到陆府,画雨就感觉到里面有一股十分异常的气息,画雨控制浮冰悄悄滑行,终于是来到了一处院子,画雨和鑫儿停在了一处房顶上,紧盯眼前一片区域,尽量收敛气息。

眼下几个家丁举着火把、棍棒虎视眈眈,院子中心站着一个黑衣大汉,正是蒋刀里,火把照明范围有限,画雨看不真切,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蒋刀里似乎浑身都在散发黑气。

陆财被蒋刀里揪着后脖子的衣服半提溜着,蒋刀里架在陆财脖子旁的另一只手有些反光,仔细一看才认出来,那不是刀疤脸的短刀吗?

画雨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刀疤脸是被蒋刀里夺了刀后杀掉,之前看刀疤脸尸体上浑身刀伤,只怕这蒋刀里在杀人的时候带着些情绪,如同泄愤一般,所以刀口才十分凌乱。

“我求你,你放了我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陆晓梦站在家丁与蒋刀里中间,与蒋刀里不过七八步距离,此时陆晓梦已经冲蒋刀里跪下了。

“嘿…嘿…嫁…嫁给我…我便…放了你爹…”

画雨注意到,蒋刀里说话声音有些奇怪,说话时的动作也很不自然,感觉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呜呜…”,陆晓梦身边的靈儿小猫发出愤怒的呜呜声,仿佛蓄势待发。

“别动…”,蒋刀里手里的刀离陆财脖子又近了几分。

“不…不要!”,陆晓梦赶忙伸手拦住靈儿,并且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你这…猫儿…不简单…刚才竟然…差点伤到我…你…杀了它…哈哈哈…”,蒋刀里发出恶魔一般的笑声。

陆晓梦双手颤抖,嘴唇哆嗦:“不…不…不!”

“嗯?!”,蒋刀里甩甩脑袋,用力将陆财脑袋往后拉,露出脆弱的脖子。

陆财喉结上下鼓动,声音有些虚弱,“梦儿…你…不能那么做…爹…死了也就罢了…咳咳咳…千万不要听他摆布…”

“老东西…几十岁…的人了,明明…是我帮你…打退了恶人,赢了比赛…却…过河拆桥…如今,又是我…是我将你救出来,难道…难道我不比那…小子好吗!”

蒋刀里声音愈发愤怒,那短刀已经贴近陆财脖子,胡须刚碰到刀刃便断成两截。

鑫儿在一旁狂拽画雨衣襟,画雨心里也着急,控制浮冰飞行消耗极大,虽然没到力竭的程度,但眼下根本没有机会,蒋刀里一瞬间就能杀掉陆财,自己却在其侧面房顶上,相距有十几步远,根本来不及阻止。

“住手!我…我照做!”,陆晓梦突然惊叫道。

“这就…对了!”,蒋刀里邪恶一笑。

随即陆晓梦双手颤巍巍向靈儿伸去,靈儿小猫呜呜咽咽几声,看样子靈儿也在犹豫,犹豫是等死还是反抗。

“对不起…”,陆晓梦抽泣着已经将手掐在了靈儿脖子上,靈儿没有反抗,应该是选择了等死。

“画雨!快想办法!”,鑫儿又开始狂拽画雨衣服,低声急切地说。

画雨也着急,但根本没有能够出其不意的间隙,不用管什么方法制服蒋刀里,都会搭上陆财的性命。

“梦儿…这猫儿于你我有恩…我们不能这样做!”,陆财好不容易提起一口气喊道。

“可是…可是…爹爹你…”,陆晓梦浑身都在颤抖。

“照顾好妹妹!”,陆财吼出这一声,便想将脖子往前伸,想主动了结生命。

“爹!”,陆晓梦和鑫儿同时喊出这一声,在场家丁也大喊老爷。

画雨更是瞬间灌注内力于双脚,但刚窜起半个身子又马上缩了回去。

“老东西…想找死…没那么容易…我要…和你女儿成亲…然后让你女儿看着…你慢慢被我折磨死!哈哈哈…”

蒋刀里之前受伤的手指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速度依旧飞快,紧紧拽着陆财后领衣服,根本不给陆财自尽的机会。

“卑鄙!”,陆财无力骂了一声。

画雨却是长舒一口气,到底是两姐妹啊,还好鑫儿和陆晓梦的声音重叠的严丝合缝,根本让人听不出来是两个人的声音,况且蒋刀里本身耳背,也就没有注意到房顶。

“卑鄙?哈哈哈…我…改主意了!”,蒋刀里突然邪魅一笑,“你!脱衣服…我们…现在就成亲!哈哈哈…”

“什…什么…”,陆晓梦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怎么可以…”

“不?”

“啊!——”,陆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因为蒋刀里手法迅捷,瞬间斩掉了陆财一根手指,又重新将刀架回了陆财脖子旁边。

“不要!你不得好死!”,陆晓梦松开靈儿,瘫软在地面上哭喊道。

画雨恨的咬牙切齿,刚才根本没想到蒋刀里会来这么一手,要是刚才抓住空隙,说不定能救下陆财。

“现在…第二根…”

画雨一听,机会来了!瞬间凝聚出一根巴掌长的冰梭,一切就等着蒋刀里刀离开陆财脖子那一瞬间,自己便和冰梭一起飞奔过去!

“住手…我脱…”,陆晓梦眼泪一颗一颗连成线滴下。

天不遂人愿,陆晓梦颤巍巍爬起来,犹犹豫豫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梦儿!”,陆财痛心疾首,紧紧闭上双眼。

“大小姐!”,家丁们也叫了一声,眼见陆晓梦没有停下的意思,纷纷将火把扔在地上踩灭,又整齐划一背过身子。

整个院子陷入黑暗,天上寥寥无几的星光也照不亮院子,但画雨也还是选择闭上眼睛,完全靠气息感知,只有鑫儿紧紧盯着黑暗中的一切。

“哈哈哈…过来…过来些!”,蒋刀里声音愈发兴奋。

画雨能感觉到陆晓梦的气息正在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蒋刀里,蒋刀里的笑声也是愈发张狂。

“小靈儿,上!”,突然鑫儿一声大吼。

蒋刀里笑声突然顿住,紧接着便是一声猫叫,与此几乎是同时蒋刀里发出一声惨叫,画雨赶忙催动冰梭,疾射而出,同时脚下瞬间发力,与冰梭一起飞跃向蒋刀里。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秒钟以内,下一秒便传来了冰梭插进肉体的声音,紧接着画雨也同时落地,刚站定身子便朝着那感知好的气息猛然一记鞭腿。

蒋刀里的惨叫愈发后退,随即传来因为碰撞而导致的墙面碎裂穿透声。

“这里交给我,鑫儿,带着其他人撤退!”,画雨注意到蒋刀里的气息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有些激涨。

鑫儿行动也很快,刚才画雨跳下来的时候,鑫儿也跟着跳了,在画雨击退蒋刀里的同时,将陆财从蒋刀里身边迅速拉开了,现在已经帮陆晓梦穿好衣服,与几个家丁一起撤了。

“画雨,小心点!”,鑫儿退出院子时喊道。

画雨也注意到,眼前的蒋刀里已不可同日而语,那身上的气势让人靠近都都觉得有些恐怖,而这蒋刀里变成这样多半是那把刀的原因。

“知道了,我能应付!”,画雨眼睛紧盯着黑暗,头也不回答道。

“靈儿,你还是愿意帮我了”,留下来的,就只有靈儿小猫。

“哈哈哈…画雨,是你…是你把我变成这样,我要你死!”,蒋刀里从破砖烂瓦堆里摇摇晃晃走了出来,说话声音魔化愈发严重,但却流畅了不少。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画雨怼了一句。

“唔哇!受死!——”,蒋刀里突然发出恶魔一般的咆哮,举着短刀冲了过来。

画雨还没来得及动,靈儿小猫却率先冲了过去,凭借超快的移动速度不断攻击蒋刀里。

这要是个寻常人,早被靈儿利爪撕成了碎片,但蒋刀里的防御力自己也领教过,在没有得到那倭人的短刀前,基本上和自己刚来这个时空时差不多。

然而此时靈儿现在是小猫形态,实力比不上人形,拥有短刀的蒋刀里还真有一战之力,任凭靈儿如何进攻竟然破不了蒋刀里的防御。

画雨见谁也奈何不了谁,也参加战斗,但拳脚相加之下,并没有如同预料般压制蒋刀里,反而蒋刀里愈发狂暴,已经握着短刀连续挥出了之前对付自己的崩岩拳两百余拳。

崩岩拳本身攻击力十足,加上短刀愈发迅猛,蒋刀里魔化的狂笑声也越发放肆。

画雨不禁感慨,这刀怎么到了蒋刀里的手里比那刀疤脸厉害这么多?想想也是,当初刀疤脸并没有完全展示出短刀的能力。

眼看蒋刀里似乎越打越猛,根本不知道累的样子,就大胆猜测这短刀还能源源不断给宿主补充力量,但力量越是补充,属于人的特征便越来越少。

因为蒋刀里已经口齿不清,声音时而尖细沙哑,时而混浊不清,似狼似虎,似人非人,总之就是怪异的紧。

突然画雨抓到了一个破绽,指尖瞬间凝聚出一道幽蓝色真气剑刃,直插其腋下。

但在这一瞬间,画雨看到蒋刀里脸上突然诡异一笑,瞳孔紧盯着自己。

“不好!”,画雨意识到这个破绽是蒋刀里故意卖给自己的。

“咦嘻嘻嘻嘻!死吧!”

蒋刀里原本攻击靈儿的短刀突然收缩,朝着自己的脑袋反勾过来。

蒋刀里这是要…同归于尽!

画雨瞪大了双眼,紧要牙关,收招已经来不及了!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那是靈儿跳起,挡在了蒋刀里手臂与短刀之间。

这么一来,结局会变成,蒋刀里死,靈儿死,短刀穿过靈儿的身体扎在自己身上,自己重伤。

就在这一瞬间,画雨眼里的世界变成了虚影,周围的一切全都变成了一条条流线型光线。

零点几秒之间,画雨浑身内力消耗一空,双眼画面清晰过后,已在七步之外。

蒋刀里脸上还僵着那怪笑,但整个人的握刀的右手已经消失不见,其胸腔也只剩下一半,还能看见蒋刀里发黑的心脏一下一下无力慢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画雨被一阵湿湿滑滑的触感惊醒,画雨睁开双眼,依旧是那稀稀拉拉几颗星星,靈儿也总是喜欢舔 脸。

“画雨,你醒了!”,鑫儿半蹲着身子,一把扑在画雨怀里。

“我昏迷了多久…”,画雨轻轻推开鑫儿,挣扎着站起来。

“半个时辰,吓死我了!你那到底是什么武功?凭我的眼睛竟然什么也看不到”,鑫儿问道。

“云老头教我的七星剑法,刚才使得是崩剑,这剑法消耗太大,我也只能尽全力使出一剑而已”

“好!姑爷真厉害!”,一群家丁欢呼。

陆财也在人群中央,他给陆晓梦使了个眼神,陆晓梦羞涩一笑。

“画公子,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

画雨赶忙打断,“别别别…想报答有的是办法,比如…让靈儿回到我身边”

画雨将靈儿抱起,这次靈儿没有再攻击自己。

“这猫儿原本是属于你,只是因缘际会之下,才到我陆府,也是算是一场缘分”,陆财手上已经包扎好了,只是声音还有些虚弱。

“画雨,帮我陆府这么大忙,如今陷害我陆府的凶手已经正法,除了想要回猫儿,可还有什么愿望,我定当全力以赴满足你的愿望”,陆财说道。

“陆老爷,不是我打击各位信心,只是…要说这陷害陆府的真凶,应该不是蒋刀里”,画雨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蒋刀里觊觎陆家钱财,断然不会毁掉陆家声誉,他今日前来,只怕是被魔刀影响了心智,加深了怨念与欲望,况且他今日行事怪诞莽撞,根本使不出陷害陆家生意的手段”,画雨分析道。

“什么?那…那我爹怎么办,岂不是…”,陆晓梦焦急道。

“对,陆老爷只怕还要在委屈一些时间,真凶还没抓到,不管是不是被挟持出来,在衙门看来,都属于是畏罪潜逃”

画雨冲陆财问道,“衙门到现在也没派人来,是不是没有发现你被带出来?”

“我被软禁在一处偏院,蒋刀里带我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打晕了看守的捕快,现在衙门还没来人的话,估计还没人发现我出来了”,陆财答道。

“鑫儿,你懂轻功,你带陆老爷最快速度赶回去,尽量不要让人发现”,画雨又对陆财说道:“陆老爷,得暂时委屈你一下,相信我,我很快就会救你出来”

“好,我相信你”

“爹!”,陆晓梦担忧叫到。

“放心吧!”

鑫儿带着陆财走后,画雨对众人说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说不定明日还有什么难题在等着我们”

家丁退散后,只有陆晓梦三步一回头,眼神复杂,最终消失在了黑暗里。

“靈儿,就剩咱们俩了”,画雨轻轻抚摸靈儿脑袋。

“我又杀人了…”,画雨终于卸下镇定,望着地上还残留的血迹,两行眼泪留了下来。

“我不敢…不敢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画雨紧紧抱着靈儿,强忍住要哭出来的声音。

“我不想…我不想杀人…靈儿…我是不是错了…”

“哥…你没错…”

画雨一惊,只顾着发泄自己情绪,全然没注意怀里的小猫已经变成了人形,靈儿正光溜溜躺在自己怀里,乌黑飘逸的长发,俊俏精致的脸蛋,微微发红的双眸,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靈儿!靈儿!你…你记起我来了!”,画雨大喜过望,将靈儿紧紧抱住。

“嗯”

“太好了,太好了…”,画雨一边笑一边哭。

“哥,像什么样子嘛”,靈儿轻轻拍打画雨后背。

“对了,对了对了!靈儿你先起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画雨轻轻推开靈儿,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套衣服,麻利的给靈儿穿上。

“好看吗?”,靈儿转了个圈圈,又扑倒在画雨怀里。

“白衣飘飘,碎花镶边,红色绢云裙,你穿上啊,活像个小精灵”,画雨称赞道。

“你手还疼吗?”

“不疼了”,画雨想了想又问,“为什么你之前不认我?”

“刚才一战,你明白了什么?”,靈儿起身双手抱在胸前气鼓鼓道,“答不出来我还是不会理你”

“刚才?”,画雨挠挠头,“哦,你打的很漂亮!”

“哼!”,靈儿立马变脸,转身就要走。

“骗你的”,画雨拉住靈儿小手,“靈儿,对不起,我错了,以前是我太自私了,我们都愿意为了对方牺牲自己,而我总是不顾及你的感受,自以为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就算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真的?”,靈儿明知故问。

“哎呀,真的,不信你读心”,画雨摸摸靈儿脑袋。

“嘿嘿,信你了!”,靈儿跑到画雨身后,“背我去睡觉”

“哎,还是躲不过啊”,画雨无奈蹲下身子,靈儿跳上来后起身,慢慢踱步回房间。

“靈儿,你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画雨一边走一边问。

“我说就是刚才…你信吗?”,靈儿梦呓道,“那个大个子拿手肘敲我脑袋,痛死我了…”

“这么快就睡了?明天你得帮帮我,查查陷害陆家的凶手”,画雨无奈道。

“不管,我先睡了,明天,你看另一个靈儿原不原谅你再说吧……呼…”

画雨长叹一口气,摊这么个妹妹,连道歉都要道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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