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羽奇道:“师父说的哪里话?此事怎会同我有关?”
荣木道:“你母妃便是蛮族人。”
向羽如梦初醒,母妃逝世多年,他竟忘了此要点,但细思一番,心中仍有不少疑惑,只听得他道:“即便如此,可我又如何能号令南蛮部族?”
丁隐道:“当年太祖立国前,曾拯救南蛮于一场灭族之灾,南蛮王同其部族为感谢太祖之恩,承诺太祖及其后人世代享有调动南蛮部族之权,甚至于当年你父王与母妃暗生情愫,南蛮王索性将你母妃认为义女,你的舅父也被认为义子,而你母妃便以南蛮公主之身份同你父王联姻,以示南蛮与大楚世代交好,听闻你舅父如今已是在蛮族中担任要职。”
向逐原道:“传言当年朝中能工巧匠做了一枚虎符,便是用来调遣南蛮兵马。”
向羽目光忽的注视到羲皇刀身的虎型凸起,喃喃道:“莫非便是在此处?”
荣木道:“当年太祖在论武大会拔得头筹后,便将虎符嵌在了羲皇刀上,此后羲皇刀便由历任天蚕军统帅所携。”
向羽喜道:“原来竟是这般渊源,如此大计可成!”
众人当下又同丁隐、荣木二人细细讨论计策中的细节之处。
三个月后,西楚都城锦城,未央殿内。
早朝散会,楚帝向靖炎依旧是未前来上朝,御史文鸯缓缓从未央殿内走出,心中不禁郁结万分,楚帝向靖炎已是将近七年未上朝。
国舅杨开把持朝政,不断安插亲信想到此处,他又更加懊悔,当初若是他能规劝战王向靖榆,不让他只身一人前去同世子会面,战王当是不会出事,更是不会无缘无故会被污以“谋反”罪名。
“文御史,文御史慢行!”背后的一声叫喊,将文鸯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他回头一看,却见是太傅郑楚义子,现任天蚕军前军的郑归副将。
文鸳道:“郑副将,可有何事?”
郑归道:“方才见文御史脸色不大好,莫不是身体不适?”
文鸳警惕地往了往四周,道:“陛下不理朝政多时,如今南境来报蛮族动乱,今日大殿之上杨开虽竭力部署,但你我皆知,他一玩弄权力之辈,当真有此才能?”
郑归叹道:“若是我义父同战王在此,当不会有这等局面!”
文鸳听得此话,当即气不打一出来,怒道:“杨开居心叵测,竟能向陛下进献谗言,将太子殿下与郑楚太傅派往东燕为质,我多次想联合御史台其余御史向陛下谏言,只可惜他们迫于杨开的淫威,都做了缩头乌龟。”
郑归道:“文御史,您说如今这朝中,不依附于杨开的忠直之臣,还有多少人?”
文鸳道:“杨开得势,也不过是这六七年之事,当年朝堂上下的忠义之臣,都尊战王为朝堂领袖,杨开得势后,虽安插亲信,但我想,股铉之臣当是还有四成,不过迫于杨开之威,当下暂避风头。”
郑归又道:“如若我等联合他们,以众人之势,不知可否将杨开扳倒?”
文鸳摇摇头,道:“如今杨开深得陛下宠幸,又有国舅之身份,陛下已然当他是一家人,我等寻常臣子,哪里撼动得了他?除非……”
文鸳心中一丝念头闪过,当即压低声音道:“你可是有了郑太傅同太子殿下的消息?”
郑归低笑道:“文大人,我近日新购了座宅院,听闻您对风水之学十分精通,不知可否赏脸,到内宅指点一番?”
文鸳明白他的意思,着急道:“现在便走,我现在便随你去。”
他当即随着郑归的带领,二人骑着官马,绕过繁华的西市,来到较为僻静的南市。
文鸳见此处如此幽静,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猜想。
入得内院,只见一名身着黄色锦衣,头戴玉冠的少年郎已等候多时,只听得他道:“文卿,别来无恙阿。”
文鸳见得那少年容貌,当即跪地道:“太子殿下,可想煞微臣了,不知郑太傅何在?”
向逐原黯然神伤道:“郑太傅在东燕为护我,遭了贼人的毒手......”
文鸳心中万惊,他竭力平息自己的语气,道:“郑太傅既遭了难,殿下莫不是趁乱从东燕逃出?”
他暗道如若向逐原是从东燕私回,即便还朝,杨开也定会以此事做文章,届时向逐原在“楚帝”向靖炎身前失了宠,便是大难临头了。
却见向逐原道:“本殿下能顺利归国,乃是有一帮忠臣义士相助!”
他话音刚落,只见丁隐等人从门外走近,丁隐道:“文御史,别来无恙阿。”
文鸳惊道:“丁帅,原来是您在相助……”他目光移过丁隐,来到荣木身上时,不由得惊呼道:“您……您可是李护李帅?”
荣木道:“文御史,正是老衲。”
文鸳顿了顿心神,道:“两位皆齐聚于此,不知有何计策?”
丁隐当即将大体谋划一一讲出,文鸳听罢,言道:“此计甚是凶险……”
荣木补充道:“如今战王世子向羽已在南境调遣着南蛮兵,在边境响应我等,杨开必然是要分兵前去。”
文鸳喃喃道:“战王世子也在此计之中,如此,从礼法而论,杨开已不占优势!”
丁隐又道:“这南征的统帅之人,必不能是杨开的人,届时还请文御史联合一帮忠直之臣向陛下谏言!”
文鸳点点头,道:“朝中贤臣还是有的,太子殿下还朝,他们当是不会再畏首畏尾了。”
众人又详谈了向逐原的还朝细节,直到夜深,方才事毕。
一个月后,亥时时分,锦城北市大街上,一匹快马疾驰而过,来到街头的一座写着“扶威将军府”的官府大宅前停下。
马上一人跃马而下,敲了敲宅子的朱漆大门,一名下人警惕地开了门,朝那人问道:“敢问可是向公子?”
向羽答道:“正是。”
那下人道:“我家老爷已经吩咐好了,请您随我来。”
向羽随着他穿过走廊,外院,来到正厅,一名中年男子等早已等候在内。
向羽朝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打趣道:“恭喜丁将军高升!”
丁隐道:“世子说笑了,哪里及得上您在南境率领南蛮军之军功。”
二人随即相视一笑,丁隐问道:“世子爷,南境之事如何了?”
向羽道:“我在南境经营多月,如今战事已成焦灼之事,南征大军已身陷其中,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此刻南蛮军由我舅舅楚良在掌管,施行的是我们的拖延之策!东燕那边,我也同东燕齐王打好了招呼,一切依计而行。”
丁隐道:“太子殿下同李帅等人已在边境准备完毕,只等朝中派人前去,如此,还朝诸事已毕,我等只需静待良机便可。”
锦城西市街头,国舅府中
杨开静坐在椅子上,半个多月前,辞官多年的丁隐竟被朝中一干武将重新推举回朝,“楚帝“向靖炎知近来边境形势危急,竟封了他个“扶威将军”,丁隐先前也是同杨开势同水火,他心知此事必然没有那么简单。
而今日朝堂上发生之事另他心烦不已。东燕派使臣前来送文书,欲将太子向逐原送归西楚。
文鸳等那帮同他作对之人竟极力欲促成此事,所幸自己在朝堂上用余威将其镇压,只是此事却也压不了一辈子,若是“楚帝”向靖炎得知,他便是束手无策了。
“国舅爷勿需烦恼,我家主人来信,已有对策。“他身旁一名青年人说道。
杨开喜道:“明先生有何妙计?”
那青年人道:“我家主人道,若是陛下召见,国舅爷可由拥护太子的朝臣着手,暗示其拥护太子以暗夺皇权,如此陛下必生厌恶之心。”
杨开点点头,有望着那年青人道:“明严,你家主人随我也有七八年了,当年若不是他替我筹划,我也不会除去战王、郑楚等挡道之人,也更不会有如今之地位。只是陛下近年来身体抱恙,此乃我们夺权之大好时机,而这明先生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可是已有近三个月没见他了,朝中琐事繁多,,太子此刻归国,于我等要计又是一大阻碍,若没了他,我定然处理不过来。”
明严宽慰道:“我家主人虽置身朝堂,但他也是江湖中人,近来九州武林动荡,他也是脱不开身,国舅爷尽请放心,我等筹划在西郊之事,已在稳步进行中。”
两人说话间,却听得仆人禀报宫内来了内侍,召杨开入宫,杨开只得匆匆进宫,明严在其身后细声道:“国舅爷,一切依计而行。”
杨开一路忐忑,入得内宫,只见宫内摆满着大大小小的香炉,碧烟环绕,云雾飘渺。
向靖炎半卧在床上,见杨开到来,道:“杨卿,你可是许久没来寻孤了,是近日来朝堂之事繁忙么?”
杨开道:“近来是有些许繁杂之事,但大楚海内升平,大体还算安稳。”
向靖炎忽的道:“南境动乱之事,如何了?
杨开听得此话,心中一紧,惊慌道:“臣已派得力干将前去应对,当是不成问题。”
向靖炎静静卧在椅子上,却是不再开口,杨开心中不住上下打鼓。
他静默半响,又对杨开道:“唤你前来,是为太子归国之事,你是怎么看的?”
杨开道:“当年臣提议让太子往东燕为质,怕的是当时东燕对我过的觊觎,如今听闻东燕朝中打乱,他们现今肯送归太子殿下当然是好的。”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朝中如今有些心怀驳测之辈,有心亲近太子,殿下毕竟年少,难免会受其误导......”
杨开心知,此话一出,必然引起向靖炎的猜疑之心,即便太子顺利还朝,也当是会不受待见,毕竟当年向靖炎连自己的同胞兄弟都能忍心下手。
他心中正在思索,却听得向靖炎淡淡道:“无妨,先将太子接回再说。”
杨开听得他讲此话的语气,顿时忍不住浑身颤动,他从着语气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