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向羽恍惚之间,听到似是有人在念佛经,但此时自己周身乏力,连睁开眼睛也没有力气。
忽然心道:莫非我已经到了地狱啦?不知父亲母亲现在在何处?一想到这,只盼能立刻睁开眼,立马见到父亲母亲。
过了一会,那念经之声渐渐消失,向羽只觉胸口一疼,显是被人点了一指,“啊-------”的一声,瞬时睁开眼。
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之中,洞内光线明亮,更有几株不知名的植物,引得蜂蝶群至,这场景,倒是显得勃勃生机。
向羽一扭头,只见一个灰袍老僧端坐在自己身旁。“原来地狱竟是这番模样,倒似仙境一般,噢,对了,父亲一生为国为民,母亲也是心地善良之人,说不定这就是仙境,看来我是沾了他们的光才能在死后到达仙境……”
灰袍老僧见向羽胡言乱语,忍不住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喔。”向羽疼得用手直搓脑袋,“莫非阁下是这仙境之人?在下生前从未做过恶事,因此得以入这仙境,还望您多指教,不知老仙人可知我父母现在在何处?”
那灰袍老僧望了他半晌,向羽见他眼里先是有丝许愤怒,进而转变成些许泪光,只见他缓缓道:“孩子……你现在尚在人间。”
向羽听完呆住了,“我……我父亲呢?”灰袍老僧指了指洞内一座用乱石砌成的新坟,坟前的石板上刻着“大楚向靖榆之墓”。
向羽顿时万念俱灰,一瞬间只盼快些离开这人心冷漠,孤独愁苦的人间,他奋力撞向前面的一块坚石。
千钧一发之际,灰袍老僧右袍一挥,向羽只觉面前一股巨大的气墙挡住自己,登时四面朝天摔倒在地。
那老僧怒道:“怎的刚把你救回来便要寻死?”向羽已是泪流满面,道:“多谢前辈相救,只是如今我已痛失双亲,这世上哪还有我可以留恋之处,还望前辈能成全我。”
“阿弥陀佛。”那老僧双手合十,道:“人生苦短,多少人求生而不得,而你死里逃生,却仍要寻死。”
向羽瘫软在地,沉默不语,那老僧又继续道:“既然你双亲已逝,那更该好好地活下去,你的父母给你这一身血肉之躯,就是让你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真是蠢蛋一个。”
向羽听那老僧的话,眼前渐渐浮现出父亲临死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中已有了主意。“多谢前辈开导,晚辈一时激动,让前辈笑话了。”
向羽道。“晚辈定当好好活下去,勤习武学,早日为父报仇。”那老僧听完嘀咕道:“为父报仇?……哎……也罢也罢。”
向羽丝毫没注意到老僧的异常,接着道:“还未请教前辈如何称呼?前辈救我于危难之际,还未曾向前辈言谢。”
灰袍老僧道:“贫僧法号荣木,救人之事,不足挂齿,只是,令尊之命还是无法得救,贫僧还是来晚了一步。”
向羽道:“可是前辈击退那些贼寇?”荣木叹道:“我赶到之时,只见到有三四人正欲将你灭口,羲皇刀怕是已经被带走了,这大楚的朝堂上,只怕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向羽惊道:“前辈知晓我的身份?”荣木望了他一眼,道:“贫僧向来行得端坐得直,没什么好隐瞒的,贫僧曾任职于太祖时期的天蚕军中,受太祖的赏识和提携,心中很是感激,我同你父亲,也算是旧识了,前几日,偶然得知贼人的预谋,想要赶来相助,只是,还是晚到一步。”
向羽问道:“原来前辈同我祖父、父亲竟有这般渊源。”荣木叹道:“只可惜,大楚如今的朝堂,不知若是太祖尚在,有何感想……”
说罢,竟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羽扑跪在地道:“前辈救晚生一命,实乃感谢,只是如今还有一不情之请。”
荣木道:“喔,但说无妨。”“前辈可击退贼寇,定是武功胜过他们,还望前辈能收晚生为徒,传授晚生武艺。”
荣木思虑半刻,道:“也好,你习得一身武艺,也是没有坏处的。”向羽喜道:“多谢师傅成全,弟子拜见师傅。”
第二天清晨,向羽拜祭完父亲后,便开始习武。“不知师父要教我什么武功?”向羽问道。
荣木听完有些不悦道:“我还没教,你倒开始挑上了。”闷哼一声,又继续道:“羽儿,你可知万物生长之基础是什么?”
向羽搔首道:“各物皆有不同,走兽是食物,植被则是……”话未说完,荣木摆摆手,又指了指天上。
向羽抬头望天,只见阳光刺眼,正在思虑师父的意思,瞬时,一个念头闪入脑海,脱口而出:“是阳光!”
荣木点头称赞道:“孺子可教也,不错,万物始于阳,而我接下来要授你的这套功夫,是一套内家功夫。”
向羽急忙屏息聆听,只听得荣木续道:“这内家功夫倘若练好,对方的外家功夫再强,也是伤你不了。”
向羽拱手道:“请师父赐教。”荣木缓缓道:“这套功夫,名唤‘纯阳神功’乃至阳之神功,功成之后便有源源不断的内力。”
向羽喜道:“师父,那便快教我吧。”荣木道:“欲速则不达哟,这套功夫是厉害,但也非短时间内可以练成的。”
“好在你从未练过内功,无所拘束,倒也是个好处。这‘纯阳神功’共有三诀,先教你总诀,记好了,万物始于阳,阳聚力定,阳散力竭……”
荣木滔滔不绝地念出总诀,竟念了足足半个多时辰,向羽细细数了一下,竟约莫有八千多字。“师父,为何这总诀便这么长?”
向羽不解道。荣木道:“不世神功,岂是可随随便便练成的?你先把总诀记好再说。”
向羽自幼不喜念书,皇族的那套繁杂礼法,他是一字也不背,因此记忆力也不算强,八千多字的总诀,用了大半个月才算背的行云流水。
这日,荣木见向羽完整地背出总诀后,道:“羽儿,此刻你总诀已然熟记,接下来,为师要教你第二诀,‘聚’诀。”
向羽道:“师父,这几日我照着总诀的方法修炼,此刻,徒儿觉得掌上,足下,皆变得有力可循。”
荣木笑道:“不错,总诀习完后,全身各处便有内力可依,这‘聚’诀便是教你如何运转全身之内力。”
当下,荣木又传授了“聚”诀的口诀,仅有数十个字,向羽花了一个上午便熟记于心,只是“聚”诀并非像总诀那般通俗易懂,数十字中向羽有大半是不理解的,荣木又为他细细讲解,就这样又过了十几日,向羽才可以独自修炼“聚”字诀。
这天练完已是傍晚,向羽与荣木席地而坐,向羽道:“多谢师父多日的教导。”荣木欣慰道:“羽儿,你自己勤于练习,再加上有我在一旁指导,你练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向羽谦虚道:“都是师父教导有方,师父,再过十余日,第二诀我便可完全掌握了,届时,还仰赖师父接着教导我第三诀。”
荣木道:“羽儿,这第三诀……为师教不了你。”向羽奇道:“师父,这是何故?”
荣木又道:“羽儿,这‘纯阳神功’,本是你祖父自创之神功,当年蒙他传授教导,而我也只不过练到第二诀,如今将这功夫教于你,也算是你对你祖父有所继承了。”
向羽问道:“难道连师父之才能也练不成第三诀?”荣木道:“我只记得你祖父依稀讲过,第三诀练成后,体内阳气过剩,这人之身躯,本是讲究阴阳调和,体内过多阳气也不是什么好事,纵是你祖父武功盖世,也活不过六十岁。”
荣木见向羽满脸疑惑的样子,笑道:“莫非你父亲未曾向你讲过?”向羽憨笑道:“父亲只同我讲过祖父在朝堂上如何励精图治,未曾向我讲过祖父的武功,想来是怕我知道后会更加寄情江湖吧。”
荣木同样也是笑了一声,道:“你也算是游历过江湖,你可知当今武林,绝顶高手都有些什么人?”
向羽道:“听武林中的一些朋友说,十几年前有过一次论武大会,最终决出‘一帝二相四侯’的排名,只是具体是谁,徒儿不知。”
荣木道:“当年为了争夺一把羲皇刀,我大楚,北戎,东燕,乃至处于内乱的华夏国,都有武林人士被卷进来,这论武大会最终决出七位高手,这七位高手轮番单挑,足足打了五天五夜,最后你祖父力压群雄,那时你祖父已经称帝,这一帝指的便是你祖父。”
向羽忍不住奇道:“那其余六位呢?”荣木道:“其余六位除了信陵侯裘无涯尚在我大楚境内,其余的,只要你不出大楚应当是遇不到了。”
向羽似是没听到荣木的话一般,暗暗嘀咕道:“信陵侯在我大楚境内?”荣木忍不住敲了他脑袋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找六大高手拜师?哼,且不说绝顶高手大多是隐世,你能不能遇到还是一回事,再者,武林七圣中,除了你祖父,其他的我未必打不过。”
向羽见师父有些生气,急忙解释道:“师父误会了,弟子怎会有那心思。”荣木忽然又诡笑道:“嘿嘿,我教你的功夫是守势功夫,别人伤不了你,你这三脚猫的拳脚功夫却也伤不了别人,你可别匆匆忙忙地就去找仇家阿。”
向羽与荣木相处多日,荣木虽初时是一派宗师的做派,但待到相熟时,他常对向羽的短处有些许挖苦,教导向羽练功时也不拘泥,而这正好是投了向羽的性子。
向羽道:“师父,徒儿想先回锦城找我皇伯父,我皇伯父身为大楚皇帝,定能找出凶手。”
荣木急忙道:“如今大楚朝堂纷乱,世人皆知,你父之死,说不定便与党争有关,你此时回去岂不危险?”
向羽问道:“我皇伯父贵为一方雄主,他下令彻查,岂有人敢不听?”
荣木摇头道:“朝堂之事你还不懂,总之,你千万不要回去。”向羽见师父说得恳切,道:“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不鲁莽。”
只听得荣木道:“羽儿,为师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且在这里再待些时日。”
向羽惊道:“师父要去哪,徒儿也可以一同前去帮忙阿。”荣木摇摇头道:“你初练神功,还是应该静下心来,自己好好摸索一番,届时我再教你一些精学的拳脚功夫,等到那时你便也可到一二流高手水平了,为师即刻就走,速去速回。”
向羽附身拜别到:“弟子送别师父。”他二人相处下来,皆觉得双方脾性,处世态度皆是差不多,此刻离别,皆有些依依不舍。
荣木轻点地面,踏步飞去,不多时,那黑影便渐渐消失在远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