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五年,华夏国帝都洛城,长乐宫内。
轩辕宏躺在金龙长椅上,身后是几个侍女拿着屏扇在他身后,宠妃狐姬依偎在轩辕宏怀里,两人咿咿呀呀地说着令人脸红的情话。
几个侍女却面不改色,她们早已对此司空见惯。御事使陈登跟随宦官的引领而入,轩辕宏正和狐姬玩闹,哪里理会得到他,宦官也不敢贸然打扰,陈登面前隔着屏风,只听得轩辕宏在屏风后同狐姬讲的全是无关军国之政的琐事,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
等到轩辕宏歇息够,宦官才入内禀报。屏风后哼了一声,四个侍女迅速撤掉屏风,狐姬身着华服,一边走向内宫,一边同轩辕宏嬉皮笑脸,陈登见此场景,更加满头大汗。
待到轩辕宏叫他才回过神来:“陈卿,有何事启奏…………阿……”轩辕宏说着,又打了个哈欠。陈登意识到自己失态,迅速调整自己,道:“启禀陛下,司徒安史飞鸽传书,信中言蜀州节度使向渊意图谋反,请朝廷派兵镇压。”
说着,将书信交给宦官,宦官捧到轩辕宏面前,轩辕宏瞥了一眼,道:“这司徒爱卿嘛……倒是忠臣良将,只是这蜀州位置偏僻,何须大费周章,陈卿,你说是吧?”
陈登额头冒汗,急忙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轩辕宏又道:“你告诉司徒爱卿,蜀州每年进贡之财还不够孤两个月的所费,若要出兵讨伐,岂不是又要一大笔军费,孤的春芳阁修缮半途,怎可前功尽弃,蜀州乃蛮夷之地,不必理会,没了它,我华夏国仍旧是威震天下。”
说着,又是哈欠连天,往内宫走去,走了几步,又瞬时停下,道:“噢,对了,严太师平定北戎凯旋之日是何时阿?”
陈登答道:“回禀圣上,约莫在五日后。”轩辕宏又道:“孤决定休朝四日,以养龙体,迎接老太师。”而后,又慢慢挪动脚步,朝那温柔乡走去。
蜀州都城,锦城郊外。
向渊站在高丘上望着几十里外的敌军军营,一片青色帐篷中,一顶黄帐篷格外显眼。向渊没有想到,这支由当朝太师严忠肃所训练的皇属军战斗力如此之强,与自己的天蚕军对阵竟不落下风。
身后,李护,向氏兄弟走来,李护率先禀报:“向帅,战场打扫完毕,我军损失惨重。”向渊眉头一皱,心中烦躁之意顿生,一个月来,双方进行了多场战役,竟不分胜负。
“我本欲速战速决,再自行向朝廷解释,可如今战事拖延,皇都的援军只怕快要到了。”向渊忧虑道。“父亲,所幸城中百姓并未受到牵连,只是必须得想个计策,不能让那奸贼得逞。”
向靖榆道。一旁的向靖炎慷慨激昂道:“父亲,此时双方激战后不久,敌军定然疏于防备,孩儿愿带精兵奇袭敌军。”李护附和道:“大公子所言有理,此时敌军疲软,偷袭必有奇效。”
向靖榆也道:“孩儿愿助大哥一臂之力。”向渊沉思良久,道:“立刻召集军中将领,商议偷袭计策”,李护,向氏兄弟齐呼:“是!”
夜晚,皇属军中帐内。
司徒安史望着墙上的羊皮地图发愣,按理说自己求援的书信应该送到了,大军也应该在这几日来到,只是为何如今一点消息也没有,想到这,司徒安史内心不禁一阵发毛。
忽然瞥见堂下站着一人,此人眉骨高突,气宇不凡。“丁将军怎么来啦,这几日多亏有您,才不至于让那反贼得逞。”司徒安史知道丁隐是严太师的弟子,为人素来高傲,自己当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求得其来此相助,不想出了这档子麻烦,只得依靠于他。
丁隐面不改色:“我有一问,向大人请教。”司徒安史笑道:“您问您问。”丁隐轻蔑地问道:“大人当时在洛城和我说要来此地平定蛮族,建功立业,对么?”“不错”丁隐又道:“可为何要征苛税?为何要停止同蛮族互市?不知对于百姓来说蛮族和您谁才是他们内心憎恶之人?”
丁隐一连发问,司徒安史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他却不生气,讪笑道:“丁大人此言差矣,征税是为了保证我军供给,而蛮族乃野蛮部族,当然要剿灭。”
说完又呵呵一笑,接着道:“贤侄,我曾受教严太师,虽不是关门弟子,却也知老太师以黎民百姓为重的主张,不是么?”
丁隐听他以贤侄相称,知他是为了套进关系,又听得他搬出恩师,内心鄙夷之情顿生。正欲反唇相讥,却听得帐外一片骚乱,进而转变为遍地呼声。
丁隐猛然跑出帐外,只见军营内火光冲天,显然是敌军前来偷袭,所幸皇属军训练有素,此时有人扑灭火势,有人拿起兵器御敌,情况并非很糟。丁隐拔刀出鞘,率领亲兵迎敌。
丁隐使出“三十六路狂流霸刀斩”,这套刀法是严太师的绝学,丁隐已学得七八分,凭着这套刀法在京都难觅对手,敌军哪里能阻挡。丁隐左砍右斩,一路杀到军营门前,局势竟有所逆转。
丁隐杀得兴起,忽决背后一道剑气袭来,番然闪身躲避,回头一望,剑锋已略过他的眼睛,丁隐闪出一块空地,只见那人身着白色铠甲,威风凛凛。丁隐识得他是向渊之子向靖榆。
向靖榆道:“想必这位便是皇属军统帅,丁隐,丁将军了。”丁隐答道:“正是”“讨教了,丁将军。”向靖榆说完,立刻起身动手,二人瞬时缠斗至一起,丁隐的武功本来略高于向靖榆,但向靖榆的“孤烟剑法”本就是精于缠斗,向靖榆也只是想拖延,丁隐一时间竟无法脱身。
中帐之内,司徒安史心乱如麻,帐外喊杀声响彻耳边,可他本是文官,如何见得这等场面,之前的战役都是丁隐在军中指挥,而他身处后方,因此,今天才算是他第一次处于战场之中。
北境四魅中的黄脸汉子安慰道:“大人放心,我等定全力保护大人。”司徒安史点了点头,额头却不断冒汗。忽然听得外面声音越来越大,显是敌人越来越近。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猛然跑进帐来,司徒安史吓了一跳,紧接着道:“外……外面情形如何?”
那士兵本就身受重伤,此刻想回话,却毫无力气,只得浑身用力,哪知一用力竟激断心脉,瞬时七窍流血,倒地而亡。司徒安史更加心慌,浑身不断发抖。“嘭”的一声,有两件异物被扔进帐来,黄脸汉子,双手抵开那两件异物,他只觉其十分软绵,定睛一看,原来是己方士兵的两件尸体。
只见一人身穿黑色甲胄,手持一把玄铁长剑,缓缓走进来,身边还跟着十几个拿着鹰爪勾的亲兵。“司徒狗贼,还不拿命来。”司徒安史求饶道:“向公子,我们无冤无仇,还望你放老夫一命。”
向靖炎怒道:“你要至我父亲,至天蚕军,至蜀州百姓于死地,我如何能饶的了你。”向靖炎一声令下,十几个亲兵一拥而上,北境四魅亦起身迎敌,却被那些亲兵团团围住。
北境四魅以轻功闻名,那些人竟还要快些,显然是训练有素,又见得亲兵们一齐朝北境四魅挥出鹰爪勾,北境四魅自然轻易地躲过,可哪曾想过敌人还有后招。
原来,那十几个亲兵所使的招数,组合而成的是一个阵法,名曰“鹰勾阵”,乃天蚕军用来对付蛮族“藤甲军”的有效武器。北境四魅腾空而起,闪避后落至地下。
岂料四人竟被绳索困住,一时难以脱身。四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原先抛出的铁索躲避之后,被对面的人接住,十几条铁索层层相叠,整个阵法十分严密。
向靖炎趁北境四魅被困之际挺剑朝司徒安史刺去,司徒安史只得不断躲闪。中帐内本是不小,但司徒安史排场极大,同向渊不同,司徒安史的中帐内摆放了十几把松木椅子,中央更有一张檀木桌子,何况此时帐内又有二十多个人,向靖炎的玄铁长剑难以施展,多次刺向司徒安史都有东西可以格挡,几个回合下来,竟伤不到他分毫。
另一边,“鹰勾阵”虽可牵制北境四魅,可那些亲兵并不会内力武功,只能靠阵法精妙来困住敌人,北境四魅中其余三魅利用自己的经验和武功优势,瞬时寻觅出阵法中的破绽,用掌力将武功最高的黄脸汉子送出阵外。
黄脸汉子跳至向靖炎身后,顺手拿起兵器架上的长刀。向靖炎早已感觉到,回身使出“孤烟剑法”中的“萧关逢骑”,这招是向靖炎惯用来抵挡敌人偷袭的招数,以往多次凭此招化解危机。
只是这次没想到,两剑相交时,向靖炎只觉敌方所使力气浑厚劲大,瞬时被震飞。那黄脸汉子内心也觉诧异,自己之前和向靖炎交过手,自觉武功虽胜他,却也没到如此碾压地步。他忍不住看自己所拿的刀,却是寒光四散。
“羲皇刀?”向靖炎的一声疑问,令他想起这正是但是司徒安史从向渊处强行索要而来的绝世神兵“羲皇刀”。
向靖炎只觉自己此时手臂已麻痹不堪,玄铁长剑也被砍断了一截,这把剑是父亲向渊用寻得的天外陨石再加精铁合铸而成,平时是向渊的佩剑,不料却在此被震断,向靖炎一时不知所措。
忽觉身后有掌力袭来,一时躲闪不及,中招倒地,鲜血吐出,向靖炎向上一瞄,见得那十几个亲兵已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显是阵法被破。
司徒安史见状,歇斯底里喊道:“快……快杀了他。”他本来十分害怕,但见己方得势,一时间又有激动起来,显得十分滑稽。向靖炎此时心中悲痛万分,只觉得自己谋划奇策,到头来却一场空,只求对方快些了结自己。
却听见帐外大呼一声:“狗贼,休得猖狂。”李护应声而入,档在向靖炎身前。北境四魅上前迎敌,李护一进门便瞥见黄脸汉子手中的羲皇刀,他深知此剑的厉害,心中早已有应对之策。
李护气沉丹田,调动内力,北境四魅一瞬间已到他面前,李护沉着地使出“疾风掌”,只见北境四魅虽浑身张舞,施展招数,却靠近不了李护,四人只好同李护对拼内力。
一时间,帐内风声大作,显是双方内力相互格挡。忽然,“崩”的一声,军帐竟被生生震破,向靖炎见李护笔挺的站在前面,而北境四魅皆手掌撑地,可见已受了伤。
众人见帐外横尸四处,显是双方士兵都竭力迎敌,最后两败俱伤。双方正在僵持之际,北面隐约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据马蹄声依稀可辩得有几十骑,等到其行近,众人认出是天蚕军的军队,为首的正是天蚕军统帅向渊。
北境四魅见情况不妙,急忙架起司徒安史离开,李护正欲施展轻功追赶,却听见背后大呼一声,待到援军走近身前,却见向渊铠甲破裂,头发散乱,身边的士兵也都毫无往日的精神气。
向靖炎一时反应不过来,李护问道:“向帅莫非遭了埋伏?”向渊苦笑道:“戎马一生,竟遭了黄毛小儿的道。”
原来,丁隐先前虽被向靖榆纠缠住,却也有脱身的时刻,在黑夜中,他判断司徒安史身边有人保护,况且自己赶过去也为时已晚,而此时敌人全兵出击,中帐定然空虚于是便在最短时间内召集被打散的皇属军,奇袭天蚕军中帐,果真打了向渊个措手不及。
黑暗中,天蚕军人数本就少,而且不知敌军数量,很快就被打乱,待到向渊逃出来,身边只剩几十人。向、李二人听后,都不禁为丁隐的沉着冷静、敢想敢为赞叹。“父亲,二弟如今不知在何处?”向靖炎焦急道。
向渊忧虑道:“榆儿足智多谋,应当不会出事,但也绝非能全身而退。”李护道:“向帅,请您先带将士和大公子先行修整,末将去寻二公子和走散的士兵。”
向渊思虑片刻,道:“李将军千万小心,一切便拜托李将军了。”李护拱手拜别众人,双脚一跃,奔向远方。
向渊寻得一处僻静山洞,安置好队伍后,见已是早晨,便褪去军装,一个人外出侦查,他自幼随军,这等底层士兵所做的工作他也可以做。
向渊走了大半个时辰,两边的植物从低矮灌木逐渐变成高大的树木,显是进入了一片森林,向渊正想寻找出路,忽听的远处似有打斗的声音,向渊屏住呼吸,缓缓踏步奔去察看。
只见一只猛虎扑倒一个年轻人,正张嘴要咬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向渊左掌急运内力,朝猛虎袭去,猛虎立刻大啸一声,轰然倒地。
那年轻人却也没有太过惊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道:“多谢先生相救。”向渊见那人剑眉虎眼,身躯魁梧,道:“小兄弟何方人士?怎会遭此险境?”
那人憨厚一笑道:“先生,我大名叫楚良,是南蛮族人,我妹妹误食毒菌,而那锦城又实行排斥蛮族之策,我只好到这山里找草药,不想却遇到这畜生。”接着,他又问道:“先生,听您的口音,您是锦城人?”
八年前,向渊将蛮族内的好战分子剿灭后,迫于朝廷,不敢明目张胆同蛮族交好,暗地里开设互市,又与新蛮王几次会面,共商共存之策,因此此时的蛮族人和锦州人心中都并无排斥之情。
向渊不想表明身份,只好顺水推舟道:“老夫本是锦城商人,只是如今动乱,我为避祸,才来到此地。”
楚良也埋怨道:“听说从京城来了个鸟大官,竟要灭我全族,害我们只能躲到深山老林中……噢对了,先生,您如今可有安身之处?不如随我回家?”向渊心道:如今部队劳累,不如先向蛮王借粮。于是便答应楚良。
向渊随楚良来到深山中的一处营寨中,那营寨是用巨大的圆木建成,寨前有士兵把守,但却没有盘查,随人们进出。
二人穿过中心区和集市,来到一座屋子前,向渊见那房子也是用木头建成,屋外的小院内种满各种花花绿绿的植物,显得生机勃勃。“妹妹,快出来,有客人。”
楚良朝屋内喊道,门慢慢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明眸皓齿、楚楚动人的女子,楚良向妹妹述说了自己被救的过程,又向双方互相介绍身份。
向渊见楚良的妹妹楚慈脸色憔悴,知她是中毒,便道:“楚姑娘脸色苍白,想来是中毒,不如让老夫治疗如何?”楚氏兄妹对望了一眼,楚慈见哥哥微微点头,道:“有劳先生了。”
楚良道:“先生需要哪种草药,我去找便是。”向渊微笑不语,当即用左掌抵在楚慈肩上,暗暗运送掌力,楚慈只觉从肩部有一股暖流传入,由肩至腹,再流向全身。
不一会,自己冒出阵阵冷汗,待到向渊撤去手掌是,已觉自己并无大碍。兄妹二人都非习武之人,见向渊如此治病,皆惊叹不已。
楚良见已是中午,便提出要出寨打野味,向渊不好意思坐等吃饭,二人便一同出寨。两人走了许久,却未寻得野兽,只好向从林深处走去。
忽听得不远处的草丛依稀作响,二人皆不敢出声,生怕惊走猎物.只见一个黑影从草丛中呼啸蹦出,又摔倒在地,一动不动。楚良打量一番,道:“先生,好像是个人阿。”
二人走进一看,果真是个人,而且身穿天蚕军军服,向渊急忙将那人翻过身来,竟是自己的二儿子,向靖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