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娅等人离开景仁宫之前,皇后让绘春和绣夏两个大宫女取来送给各位新晋宫嫔的礼物,绘春绣夏领着一众宫女太监,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描画托盘,托盘上不是绸缎绫罗,就是钗环珠翠,都是依着不同的位份安排下来,送给不同小主的,从明面上看,皇后倒是没有偏爱哪位新人的样子。
“谢皇后娘娘赏赐。”
众人再次行礼谢恩,皇后面带微笑,颔首应下。
皇后赏赐下来的礼物被根据小主位份由绘春和绣夏安排着,转交给各小主带来的宫女,待出了景仁宫的大门,众人依着东西六宫的住处分道扬镳,井然有序的走在景仁宫门前的长街。
富察贵人自持满洲大姓出身,同自己的宫女走在前面,托娅走在后面,同陵容有说有笑的闲聊,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个人笑的轻佻而又张狂,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夏冬春。
夏冬春不回自己的延禧宫,反倒是快步上前拦住了沈贵人和莞常在回宫的去路,口无遮拦:“两位姐姐真是口齿伶俐呀,奉承完皇后又巴结华妃,想搭戏台子似的左右逢源,真是叫人佩服啊。”
“夏常在居然在景仁宫门前喧哗嬉闹,这不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么?”
富察贵人小声嘟囔一句,带着宫女转身离开这里,以免沾染上这等大不敬之事。
虽然同为满军旗嫔妃,托娅却看不惯富察贵人自持身份的样子,并不与她交好,见她走了也不在意,只是小声对陵容说道:“皇后娘娘门前吵吵嚷嚷的像个什么样子。”
陵容是谨小慎微惯了的,又素来胆子小,也不惹事生非,因此忙对托娅道:“姐姐,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吧,别跟她们牵扯到一起去。”
托娅听了点了点头,“夏常在不安分,真出了什么事情也是咎由自取。”
说罢,就同陵容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承乾宫紧挨着景仁宫,一炷香的功夫就能走个来回,陵容不回自己的乐道堂,而是同托娅一起去了贞顺斋,待诗芸雪素退下后,陵容小小声问道:“姐姐,我刚刚在景仁宫门口看到华妃娘娘出来,夏常在若是碰上了华妃娘娘,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托娅先不回答陵容的问题,而是先将茶杯里温度适宜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才回复道:“华妃有协理六宫之权,夏常在胆大包天敢在景仁宫门前撒野,不仅仅是打了皇后的脸,还打了华妃的脸。”
托娅觉得口渴,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喝了两口,又为陵容解释道:“这事先不提,你看夏常在给华妃请安时姿势都错了,定是华妃吩咐教习姑姑下去,不许好生教她规矩。”
“也就是说,今日华妃即使不料理了夏常在,也是有一天要料理了她的。”
陵容想了想,说道:“姐姐说的是。”
“好了,”托娅看了看陵容略略松散的发髻和将堕未堕的珠花,“我看你今日也累了,先回乐道堂休息休息,有事情咱们下午再说。”
经托娅提醒,陵容沿着她的视线抚摸上自己头上的发饰,这才发现髻边的珠花簪隐隐有脱落之意,忙把簪子簪了回去,然后说道:“谢姐姐提醒,那我先回宫休息了。”
“好。”
托娅起身送陵容出宫,回到贞顺斋时正好碰上一脸慌慌张张的诗蕊,诗蕊像是吓破了胆似的,抱着托娅无声的抽噎着,托娅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分,唤来诗芸,两人一同将诗蕊拉到寝殿,拉着她的手一同坐在暖阁的炕上,又到了一杯茶水让她慢慢的喝。
也许是熟悉的人都在身边,也许是温热的茶水稳定了心神,诗蕊一边抽噎一边缓慢的说出来她惊吓致死的原因。
“奴婢见格格一直没回宫,跟云秀姑姑说了声就出去找格格了,后来听景仁宫附近的洒扫宫女说见格格往承乾宫走了,就打算赶紧回来。”
“不曾想奴婢一时间走岔了路,让人引到御花园去了,然、然后奴婢在御花园的水井里,发现了宫女的尸体……”
诗芸喃喃道:“竟然敢在皇宫里动手,这得是多大的胆子多大的后台……”
托娅一拍桌子,压低了声音道:“住嘴!”
而后托娅又道: “……今天这事情有蹊跷,先别声张。”
“是有蹊跷,奴婢总觉得后面还有别的事情。”
诗蕊比托娅还小一年,相对稳重的诗芸而言更带着几分天真烂漫,因此承受力这方面确实不如诗芸。
不过诗蕊有了主心骨,心态慢慢平静下来,只是依旧低声抽噎着。
诗芸问道:“你还记得是谁引你去御花园吗?”
“我、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着是个太监……”
等诗蕊彻底平静下来,诗芸催着她去休息,自己见她睡下之后又出去探听一番消息后,这才去找了托娅。
诗芸缓缓的将探听到的消息一一说来:“那个死在井里宫女叫福子,据说……是华妃让人处理了的。”
“除了诗蕊,咸福宫的沈贵人和碎玉轩的莞常在,还有几个小宫女小太监都看到了。”
托娅抿了一口茶水,“这应该不是冲着咱们贞顺斋来的,许是碰巧了吧。”
“奴婢也希望如此。”
诗芸又道:“奴婢听闻,华妃赐夏常在一丈红,如今的夏常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何为一丈红?”
“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女犯腰部以下的位置,不计数目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去,鲜红一片,故曰「一丈红」。”
“这位华妃娘娘的美貌和狠辣……在宫里都是少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