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心在屋内挑选适合出行的衣裳,杏儿见她挑选的尽是男装,也未说她。门外朱达前来复命,说是四王爷不在府中,但带回了信若她去了新酒坊,自己忙完再去找她。
岚心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从来都是能去就去,不能去就不去,怎么还模棱两可起来,他要是不能去,八成红鸢也没空。岚心只好将衣服往旁边一撂,又没了兴致。
杏儿见状,替她拾起衣裳道:“王妃不去了吗?”
岚心摇摇头:“一个人品酒有什么意思。”
杏儿扑闪着双眼:“奴婢陪王妃出门如何?”
“啊?”岚心瞪大了双眼:“今日你们都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赶着我出门。”
杏儿扑哧一笑:“与其见萎靡不振的王妃,倒不如看着往日里一刻不得闲精力满满的王妃让人心里欢欣。”
岚心笑道:“那成,难得你们今天自愿陪我出门,我就不换男装了,咱们带着想同乐的一起热热闹闹正大光明的出去。”
觅夏第一个起意:“奴婢这就去收拾!”
觅冬笑斥道:“就属你最猴儿急。”
酒坊里面很是热闹,最让岚心讶异的是有许多熟悉的面孔,还好今日听了杏儿的话戴了纱帽,否则又平白惹上麻烦。走了一圈,发现这里面不仅有年份久远的上好佳酿,还有适宜少女贵妇品饮的花酿果酒,陈设有致,吸引了不少人进来挑选品尝。
觅夏、觅冬趁空去采买平日所缺,岚心带着杏儿进了酒坊,两人挑选了个较为清净的角落品酒。杏儿严于律己,不甚饮酒,倒是看着岚心品酒甚欢。
“这是兴王妃吗?”
岚心听了声音,回头去看,见方夫人一脸惊喜:“哎呀真是兴王妃,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还不信。”说着扭头朝其他几人招手。岚心这才看见孟夫人、钱夫人几个也在,此刻都聚拢了过来朝她行礼。她心中不禁懊恼至极,万没想到在人迹嘈杂的地方还能被人认出身形。
她放下酒杯,抬手让她们起来,一边琢磨着趁现在人还不多,还是先走为妙。可方夫人是极喜攀扯的性子,此刻绯闻正主就在这坐着,哪肯轻易让她走。
岚心与众人客套了多番走不脱,只好复又坐下索性让酒保再拿了几杯好酒过来一一细品。
“王妃对这酒酿好似知之甚多呢,在众贵眷里可是不常有的。”
一旁的陈夫人也附和着方夫人的话说:“上到陈年佳酿,下到清香小酒,王妃都能拿捏出味道来,属实厉害。”
岚心还未说话,又听方夫人道:“听闻王妃经常出府饮酒尝菜,想必这阅历也是我们所不能及的。”
来了来了,岚心就知道说不到几句又要拿她开涮了。一旁的孟夫人听了忙轻咳一声,似有意提醒方夫人忌口。可方夫人还说的痛快:“看王妃与四王爷的关系也比他人要好。”
钱夫人阴阳怪气开口:“可不是吗,那四王爷也是惯会饮酒取乐的人,许是得了真传的。”
这话越说越没边,岚心不禁想,这话要是传到贺长明的耳朵里,估计是场好戏了。正自琢磨间,一旁的杏儿早已听不下去:“王妃,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岚心点点头起身欲走,没想到后面的人也跟了出来,她既无奈又恼怒,这群人有完没完?
走出酒坊,没想到正遇贺长明打马而来,众人都是一愣,其中一人更是幸灾乐祸:“看来传闻不假,兴王妃果真同四王爷十分要好呢。”
岚心冷汗直冒,这个节骨眼你跑来赴约不是害她吗?早知道这家伙真的会来,她直接换了男装不是省了许多事?
此时躲闪不及,眼见着贺长明走近翻身下马朝酒坊而来。众人屏息静气看着他的举动。可他看都没看岚心一眼,只是朝着其中一人笑得暧昧:“孙夫人,近来可好?”
孙夫人脸庞通红,忙低头声如蚊讷般回道:“多谢四王爷关问,一切都好。”
贺长明轻挑一双桃花眼:“上次让给你的那盒胭脂用的还好?”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全都看向了孙夫人,有的艳羡有的不屑。孙夫人笑道:“我今日出来就是抹了那盒胭脂的,若不是四王爷割爱,我如何能买到那上等成色的物什。”
贺长明笑眯眯地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又看着陈夫人笑道:“姑娘不过年方二八的模样,怎得簪这柄发钗?”
陈夫人一愣,慌忙解释道:“四王爷错看了,小女已嫁作人妇了。”可面上却是遮也遮不住的喜色。
一旁的钱夫人嗤道:“都二十好几了装什么嫩呢。”
贺长明故作惊讶:“话可不能这么说,不论是豆蔻还是耄耋,只有一直精心装扮自己,才能活得好看,夫人您说是不是?”
众人早被这家伙迷了心窍,忙一叠声说是,连岚心都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而一旁的钱夫人却还不依不挠:“听闻四王爷与兴王妃关系极好,如今与众人客套了半天怎不与兴王妃打声招呼呢,两位可是叔嫂,礼数可不能丢。”
贺长明不急不怒,装作懵懂的样子回头看着岚心,然后慌忙向她行礼:“罪过罪过,臣弟不知道嫂嫂在此,嫂嫂见谅。”
岚心无语了个绝倒,此刻顺竿而下:“四王爷好。”
方夫人又道:“四王爷到此不是来见兴王妃吗?”
孟夫人惊了一跳,只好狠捏她一把让她不要再说。贺长明却回过头笑得灿烂,眼中带了一抹毒辣:“究竟是何人说我来此见兴王妃的,嗯?”
众人被他的眼神吓倒,竟无一人胆敢多话。
这时不远处又驶来一架马车,岚心认得这是兴王府的座驾。众人望去,只见马车掀帘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兴王爷声线温柔朝她微笑:“阿岚,我来接你回府。”稀松平常,宛若邻家普通夫妻一般。
贺长明与他也如真正的亲兄弟般互相问候。岚心在众人或艳羡或怀疑的目光上了马车,兴王爷放下车帘,马车载着两人缓缓离去。
贺长明看他们两人走远,也打马自行离开。
孟夫人这才将方夫人拉远了些说:“给你包天的胆子!他们什么身份你又什么身份,今日你如何敢这般挑唆兴王妃和四王爷的?”
方夫人还满不在乎,“别人都说得,我为何说不得?”
孟夫人气急败坏道:“你夫君尚且要在兴王爷手下讨生活,那四王爷就算再不理朝政,也是皇族血脉,谁人见了不得给上三分薄面?何况他又是那霸王性子,你还敢争着与她们那些不知事的一同说三道四,若不是我拉着,还不知你又要说出什么。”
方夫人听了,不禁也后怕起来,她原也是那耳根子软的人,极易被人挑唆,见风使舵却不辨是非。她现下才道:“我也是一时被迷了心窍,见那高高在上的失足跌倒就想同别人那样踩上两脚,可那风言风语说不定就是真的呢?”
孟夫人冷声道:“风言风语真不真我不知晓,别人高高在上背后的苦也不是我们这等人所能知道的,想那兴王妃往日虽寡言少语,可待我们也是谦和有礼,凡事多给自己留条后路,莫要随波逐流失了本心,往后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方夫人却有些不耐烦:“我是惹不起,可也不碍着我看热闹,那是非曲折谁看得清,说不定今日四王爷就是故意做戏给我们看呢。”
孟夫人见与她说不通,只好甩脸色道:“随你吧!”说完看也不再看她,上了自家马车说走就走。方夫人也不去阻拦,在她身后偷偷啐了一口仍旧找钱夫人一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