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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杀戮

“我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而我仅仅只是看到了一小部分,从来不知道......这种很压抑的气氛......好像所有人都不会思考一样......”

她知道启然之曾在这里,那么小的孩子,远离故乡,到一个从未了解过的环境里,受人辱骂,不能反抗,在这样的环境里......落差感带来巨大的压力,未来顷刻间变得灰蒙蒙,灰暗而看不到边际,漫长痛苦的等待......一次次失望......

“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起初我也要受不了了,真怕继续待下去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不过我也不一样,那个时候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于是一直坚持着,直到遇见了柒姨,她让我有留身之所,不必去听那些污言秽语......这这条街,他们不敬奉神明,这里几乎与世隔绝,他们不畏惧任何事物,无知而无畏。”

“启然之啊。”

“嗯?”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在神界对吗?”

面前是一片湖,湖边枯草丛生,芦苇穗在风中摇摆。际水站在湖边,脚边是干枯的叶子,枯死的茎叶像长了手,好像这手能顺着她的腿爬上来,掐住她的脖子。际水想,启然之原来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而在她残缺的记忆里,她不记得有启然之,这样的少年,眉目间若有沟壑,而这沟壑确实深渊,她一眼望不到底,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他。

如果他承认,她又该怎么呢?他是神界的孩子,他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狱一般的地方?他没有父母,他是孤儿,神界的孩子流落凡间,她是他的光。启然之掩藏的过去有她的禁忌,而它们总有一天会揭开她的伤疤,不可避免。

活着,却有大半时间不快乐。

如果她不承认,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无论他答与不答,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

他说,是。我第一次见你在神界。

对不起。际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神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比之三族,神明选择的机会更少.......如果我做过什么伤害了你,那一定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想......但有些事我不得不做。你想问什么......一直以来你一定有很多想问我的吧......与我相关的秘密,你从很久以前就想弄清楚的,与万年前神界那场宴席有关。我没说错的,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但我的条件是......我想知道你是谁,你的父母是谁......”

“我的父母,是中阶神明,我的名字是父亲起的,我当时是个孩子,‘启’是我后来加的姓,我在神界的名字是......然之.....不过没关系,后来神界就不会再听说我的名字,我没有地方可去,我的父母失踪了,从万年前那场宴席开始,他们再也没有回来.....他们是日初大人的客人......这些都是神族所避讳的......我的父母,还有其他的客人,都不知所踪。”

启然之顿了顿,声音颤抖,“南王镇主大人,我一直一直都很想要一个解释,我的父母,是否还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阵酸涩,他与谁都保持距离,一个秘密藏在心里好多年。而今,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却又害怕听见答案。他明明心里有数,却还要反复确实,他多希望这些都是假的,希望这些都是他做过的一个漫长的梦,等梦醒来的时候,他还是神界那个受父母疼爱、爱吃糖、崇拜南王镇主的小孩。

在大爷的花卉幻境里,际水与启然之一起闯进神界的幻影里,那里有她的梅子树,也有一个给她糖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尚在神界的启然之,而她进入时,便替换了他母亲的角色。原来他也曾依赖他的母亲,那时对着她似乎毛茸茸又暖和的笑是给他母亲的。而她,打破了这一切的平衡。

“对不起。”

启然之已经做好了准备,心里却还是咯噔一下,手都是麻木的,他像被冰冻起来,他好像一棵树,没有情绪地被风吹头发,他的脚太沉重了,纵使他想挪动也没有力气。就像他想说,际水,没关系,我相信你有苦衷,其中一定有误会。可是他喉咙发涩,行动笨拙,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被关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眼前一遍遍闪现在神界时的记忆,他想把眼睛闭起来,可闭起来后脑海里全是母亲的笑。

他记得他年少时见过无数神明,他知道知介花园里有一棵梅子树,母亲说他只要努力认真,以后会比南王镇主还厉害。神界的云真的很漂亮,他没在其他地方见过那样美的云。那时他还受父母疼爱,他从来没想过他的人生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一夕之间,一切都被颠覆了。所有的美好都烟消云散。

对不起。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可是......可是......他们是神明不是吗?他们是神明啊......神明怎么会死......为什么?际水......这些为什么会发生啊......

对不起。

“际水......不要再说了。”不要一遍一遍说对不起了。“我回答上一个问题。我第一次见你,真正意义上见你,没戴面具的你,是在宴席前。在宴席场地边的树林,你坐在树枝上......你给我品尝梅子酒,问我要不要梅子......这些你一定忘记了,可我永远记得。”启然之抱住际水。他感受到际水战栗着,像一只受惊了的猫。

“我那个时候知道,我想成为你这样的神明,我很崇敬南王镇主,当时作为神明的我,唯一信奉的神,她是南王镇主,她是你。我一直想着你,就算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定有过很多不开心的时候,你一定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没有谁会怪你,真的。真的。”

你已经足够痛苦了。

“对不起......我当时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地上都是死去的神明,我不知道为什么是神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救不回来了,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那样,他们说我失控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不起,对不起。”际水的手抓住他的衣服,手背上青筋暴露,她不住地颤抖,哭不出来。她可是南王镇主啊,她可是别人口中悲悯众生的神明啊,人们敬她爱她,她却做出了无法原谅的事。她用万年的时间去弥补,这些痛苦都是她应得的。

她的白曳剑自此再也没有拿起过。她不配。神界之中的大屠杀,她是战神,她的剑下淌着无数神明的血,她无法想象那些神明是怎么看着她冷漠残暴地屠杀族人,看她双眼发红,如发狂的野兽一般,失去理智,求饶声便像是号角,她哈哈大笑,她的手上都是血啊,她毁了神界,她犯了大忌,要遭神谴要一辈子去赎罪。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

她原来不配所有的敬重与称赞,她凭什么取得战神的称号?!她凭什么站在顶端?!是她急功近利、虚荣、好胜心强,如果不是走火入魔般日复一日地研习幻术,修习复杂难控的幻境,她怎么会失控?

她配吗?

原来她是伪善啊。原来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只会逃避啊。

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曾以为启然之也死在白曳剑下。发生了很多事,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失控,宴席何时开始,而屠杀之后她见眼见之景,一时无法接受,情绪失控,处于半清醒的状态。

原来她总是想起这些事的时候会去务笛那里喝酒,她的潜意识里把务笛当成了启然之。梅子酒你不爱喝吗?你明明爱喝的,多喝一点啊,你想要梅子吗?都没人喜欢我的梅子酒,都没人喜欢我......我真是个废物,废物啊....她喝醉酒就喜欢说胡话,她不记得她说过什么。务笛说,我不喜欢梅子酒,别给我带了。务笛说,你是不是记错了,记混了,我没有喜欢过梅子酒。

怎么会呢......明明有个小男孩夸她的梅子酒好喝......

启然之啊。原来你还在啊,真好,真好。你还在,你没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以为......我以为......明明你那时候只是一个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际水,不要这样,不是你的错,是失控了才会做出不好的事,你不是故意的。”启然之抱紧她。他从来没有觉得际水是这样小小的一只,蜷缩在她怀里,仿佛在暴雨中回来,冲进他的怀里。他想要对她说很多话,他以为她说出这些他会恨她,可这些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吗?她从来没有想过要酿成大错,这些注定发生的事无法更改结局。他好像能够理解她。

他想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陪你去弥补错误。不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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