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妖族和鬼族之境不太太平。”
“知道。”
“可能会牵扯到以前的事，你注意些。”
“什么？”际水抬头朝屏幕看去，易风正在上妆，云厉在一边帮他整理下场戏要穿的衣服。“我知道了，躲不过的就不躲，该来的总会来。”
“你最近怎么样？”易风问她，他这几天自己开了工作室，在筹划自己的项目，没有经常给她开视频通话。外面的事情又开始发酵，于是来问她好不好。他知道际水不会多想，但还是不放心想问问。
“很一般。A班学生所组建军队的计划要准备开始执行了，等他们能力达到一定高度，就可以以军队的要求来训练了。”
“看来进度还挺快的。”
“不快，暂时堵住了封印残败的漏口，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些天也没有听到其他灵魂碎片的消息，一切都平静得太异常了。”
“嗯......现在我在人族，虽一切看来平常但实际暗流汹涌，妖鬼两族已经在人族有动静了，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接下来可能会有大动静。我已经在暗中调查过了，这事牵扯到的大小家族还挺多的，看来不是这两年的事。”
“你这样说来也提醒到我了，学校里的其他班级我管不过来，现在大家戾气都挺重，都压着气，还没什么发泄口，那些学生也快按捺不住了。他们不应该在校期间与外界有联系，但现在看来他们也在关注外面的事，与那些人响应，他们肯定是发现什么了。星启学院那些领导上的职工做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下去得酿成大错。我必须要管管了。”
易风点点头，顺手接下了云厉递过来的外套，随便搭在肩上，“那我先走了。需要帮助就联系我。”见际水点头，便关掉了视频。
妖鬼族异动并不是这些年才有的事，只是那部分异动的圈子小，人数少，号召力也就小，那些反抗和破坏行为在大众眼中也是极其愚蠢的，与吃饱了没事干没什么区别。大致民众心里想的是，那些人受神明庇护，还出言不逊要神界让位，除了脑子不好使才做出闲事之外，想不出别的原因。于是路人只是当他们笑话，谁承想，他们越闹越大呢？而且是铁了心要闹出点事来。事实是，神界根本就不屑于理睬他们。
但现在他们已经严重干扰到了普通民众的正常生活。在几族交界之境卖惨控诉神界所谓的罪行，每每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辛酸不已，可怜兮兮，简直都要让人为之动容了。或者去街市广播，或者扯着过路人的衣角让他们加入组织，或者擅闯入学校对学生进行强科普。即便被警告过多次，他们依然十分倔强地坚持自己代表着正义。
“我在伸张正义啊你们懂不懂？”他们热泪盈眶。
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民众见了，一脸疑惑，问围观的人，“他们怎么了？”“没事，闹着玩呢。”
他们觉得这个世界麻木了，只有他们才能把那些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痛苦民众拯救出来。他们何其伟大。而那些所谓的神明在民众不幸时竟然都不出面，还真是胆小懦弱。
一个小女孩路过，指着在高台上激情演讲、宣告正义的他们问牵着她的奶奶：“他们在说什么啊奶奶，我怎么听不懂呢？ ”奶奶摸摸小女孩的头，道：“他们在讲故事。”说完便走开去买冰淇淋了。
普通民众也觉与己无关，只是无聊时也会搬了小板凳去“听故事”。只是后来听故事的人越来越多，好像很多人都动摇了。他们其实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反正神明也会退让他们的，他们崇敬神明、在他们的管理下好多年，他们也应该重视民众的合理诉求啊。
际水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是，有几个家族暗中组织联合，所谓是提高自己的人权地位，是在为整个人妖鬼族发声。但毕竟还没有发展起来，不过神界也有要管理这事的打算和安排了。
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严重。
这种事情历来有之，每次都是不了了之，但这次参与的人数实在太多。际水也就多留心了些。
其实现在说来的和平也不过是相对和平。很久以前出现过大暴乱，各界有之，牵连了很多无辜的人，那时暴乱的源头大都是能量失控与资源的争夺。各界看上去平静纯粹，实际上是浑浊一片，神界只是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轻易出面，要管的东西实在太多，哪有时间在乎草芥砂砾。
她的剑，那时提起还是为了所谓的“正义”，而现在看来，也不过被当成笑话一样罢了。
际水从校长那里调出学校领导阶层职工的名单资料，认真查看着。际水觉得奇怪，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到底都在干什么？学校里有多处废弃楼层占地也不使用不拆除，封印老旧时情况也不及时上报，当年云厉被冤枉时竟无一人出来说话，A班外面她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无知愚昧的行为被放大。那些领导不是不愿意作为，他们只是无能，没有解决办法的能力，或是他们只是尽心维护自己的利益。
无趣。她心想，她从来没有站在过某一个小圈子里，因为她并未生在职场官场，从小她只需完成特定的任务，如果不想与人交流就可以不说话，一个人待着也不会有人跳出来多说什么，毕竟她足够优秀，离那些人也足够遥远。
她什么都选择不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很多事情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如年少时一腔热血，遇到这些便心中不快。她渐渐发现有些现象实在普遍，某些说不通的观念也成了共识。人们是不认道理的，他们自己都欺骗，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后来大人给她安排的工作越来越少，大人很多时候做事亲力亲为，她越觉得自己好像脱了后腿。但她知道，大人做事总归有他自己的道理，她只需相信就好。
第二天，办公室里。
副班长敲门进来，神秘兮兮地说有人要找她。
“谁呀？”际水一边问一边翻看手上的纸质资料。
“说认识你的，你看这个。”客立堇手上拿着一张纸在她眼前晃了晃，际水看到彩色的影子在眼前飘来飘去。她抬手接下，见是一张画，水彩画。一张人物肖像，做了美化处理，看起来明媚漂亮，如果不这样想，她都认不出这画上的主人公是她。
际水疑惑，“你画的？还不错。”
“不是。”客立堇从办公桌的边缘弹起，手掩在嘴边，道：“一个外班的女生。”
“我认识她？”
“她说你认识，她叫白栗。”
“白栗......”怪不得......白栗画画应该是好看且有自己的审美画风的，她那天见她在湖边画画，画得认真投入，她也就多看了两眼。距那时隔了这么久，也还送了她一张自己的画，能清楚记得她的长相特征。
白栗能找到这里来，大概不用解释也知道她的身份了吧，她并不是一个普通学生，而是A班班主任。
“那么，她还说了什么吗？”
“没啊，还能说什么？是你的小迷妹吗际水姐姐？”客立堇近乎奸诈地笑了笑，眼角堆出两条细纹。际水心想副班长其实长得挺好看的，总做些莫名其妙的的表情就让她感到迷惑，觉得眼前少年实在欠打。
“行吧，我收着了，我没有小迷妹。”际水微笑。
客立堇想了想，还是说：“她好像情绪不太稳定，当然和你没关系，跟我就更没关系了。”
“怎么说？”际水放下画。
“就是很难过的样子啊，不过既然你和她不熟的话，也没必要去管了。我主要想来看看我上次考核的排名，怎么样，排名应该还不错吧？”
“万年老三，别看了。”
“诶，我哪能和他俩比呢，这样还稳定呢，我满足啦。还有还有，启然之为什么每次考核成绩都这么好呀，有天赋还真的是比不起，只能仰望咯。”
际水敷衍地点头，表示赞同。实际上她还在想着白栗的事，要派个人去打听情况才行。际水想着盯着客立堇看了几秒，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还是不要掺和太多其他人才好。白栗是知道其文事情的。际水还是决定要启然之去。
客立堇走后不久，启然之过来，际水说明情况让启然之去找白栗。她毕竟不能往外多露面，难免招摇。也不能再穿一次学生制服出去吧？启然之没说什么，际水故意不去看他的脸，只是假装忙着手上的事一直低着头。“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需不需要我帮忙就可以了。”
启然之低低地应了一声，际水看不到他的表情。
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才抬起头来，见办公室没人了，倒还心虚地松了口气。
年纪越大，越喜欢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变成胆小鬼。
她就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