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风在人族多年，积累一大批粉丝。而今娱乐化氛围下，女孩子们对他的追捧更甚。往常线下演唱会，门票都几秒售光。要是开线上免费演唱会，估计人数会更多，曝光率完全不用担心。如今人族网络传播迅速，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人尽皆知。他没想到际水会让他以这样的方式帮助她，也算......专业对口？
他确实担心鬼噬的事，但要他以个人名义去寻求神界帮助，可能有点困难。毕竟他脱离神界，又肯定站在际水这边，早就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了。还不到他为此寻找合适的解决方式，云厉便给他发来消息，提醒他关注新闻。“不明物体袭击事件？今天早上，那就是没发生多久，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水季也凑过来，“明白，地点是在市中心商业大楼。我先过去。”
“唉，”易风叫住水季，“去换一套衣服，你这样太招摇了。”
“我明明看见外面也有人这么穿。”
“可你这样确实引人注目，大部分人穿着轻便，你这样，作为易风女朋友的‘水季’，很容易被关注，我不想再上娱乐新闻，给际水添麻烦。”
“好。”
好不容易哄着水季穿上T恤短裤，又给她准备了口罩，还未来得及拿顶帽子，水季便翻窗跳下楼，一溜烟不见了。最后只留下一个背影在易风残存的记忆里，那头乌黑长发在阳光下发亮，扫过的弧度扬起落下，真如万年前一模一样，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南王镇主。可那已经是以前了。
易风长叹一口气。联系云厉确认演唱会准备的进度。不知道际水和日晤什么时候过来。日晤大人......他还没有见过，他对这位神明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传闻。
因重要人物遇袭，人界已经有大家族代表申请神界保护。遇袭的范围较小，加之从前也遇到过各种奇怪的小型动乱，最后都被扒出来是反社会分子，很快就会被制服。有这样的经验，便以为这也是普通的袭击。大部分民众完全没有察觉事态的严重性。驻人族的小神明前几天突然被召回神界，于是人族几乎束手无策，也无神来管。这种伴随强大异能的恐怖事件，不是从人族起源，相关人员对神界申述，却没有得到回应。
“这是他们的失职。”一位警察在社交媒体上写下对神界管理的控诉，收到无数辱骂和回怼，最后这个账号没有再更新任何内容。
一直到夜晚七点。
易风的演唱会如期举行。
他像以往很多次演唱会一样，唱歌，跳舞，魅力四射。同一时刻，他的粉丝会疯狂转载他舞蹈的截图，他唱歌的片段，粉丝便是在社交媒体最好的宣传者，这样一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观看直播。
“他们来了。”水季坐在窗沿，往下望着易风的背影，前段时间易风剪了短发，为了这次演出的复古主题，他又以幻术变回了长发，宽肩细腰，舞步精准有力，每个动作都完美契合于空灵凄美的音乐中，连发丝飘舞都像附着着歌词的灵魂，游刃有余，赏心悦目。水季的手指敲在窗边墙壁上，跟着音乐打着拍子，也听见楼下的脚步声愈近。
要说是天生的舞者，也拥有绝妙的歌喉，他似乎就该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几近魅惑的脸带着天然的自信感，这种自信也许来源自他的热爱，她贫瘠的词汇量中只能搜刮出“纯粹”“灼热”两词。他该是被众人欣赏，创造出更多美好的瞬间。即便是，这场直播的重点根本不是他，他也依旧做好他喜欢的事。
所以那个时候他不愿意在神界里埋头工作，日复一日过着无需期待的生活。像他这样的神明......该是被万众瞩目才对。
为此他甘愿舍弃神明的身份。
“可真是蛊惑人心。”水季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云厉，他站在窗前，俯视楼下草坪上搭建起来的舞台，目光追随着易风的每个动作。易风背上的汗浸湿了外衫，紧贴肌肤透出精健有力的肌肉线条，白纱浮起犹如白鹤。“真羡慕你啊，天天可以看到这样的表演，我只能待几天。”水季有些惋惜，又在云厉眼前打了个响指。
“回神啦，弟弟。”水季调侃道，又指了指门外，“他们来了，我们出去吧。”
别墅二楼已经放置好摄像机，等到易风第一场表演结束，直播场景就会切换到室内。“准备就绪。今天会很顺利的，我还抓到了两只鬼噬。”际水给云厉比了个“二”的手势，从窗边跃下。云厉有些恍惚，这样和老师一样面容的水季，少了老师眼里沉淀的稳重和苍凉，那么年轻骄傲。或许以前老师就是这样的，外冷内热，又乐观随性。
“南王镇主大人，日晤大人。”水季见际水过来，示意云厉离开。
观看直播的人数直线上升，云厉和水季在另一个房间开着电脑看直播。他有些紧张，在社交媒体上同其他粉丝一样宣传易风的表演，不停地转发评论，在线观看的人数越多越好.......
直到他看见评论区留言里实时更新的内容陡然变化。
“怎么回事？易风呢，直播卡了？”
“怎么切换到别人那里去了？”
“别，你们看旁边那个戴面具的人。南王镇主同款？不会吧，不会是易风女朋友水季吧？她真有模仿南王镇主的爱好？”
“什么情况？”
“这两个人是谁啊？易风呢？”
“我就说水季不是什么好人吧，对神明不敬这点真是令人讨厌。”
“什么神明不敬？神都快不管我们了，你们知道今天的恐怖事件吗？被压下去了，好多人都不知道。现在神明哪像以前？而且南王镇主好久没出现了，谁知道她是不是也不管了。”
“话说南王镇主的长相也至今是个谜好吗。”
“只有我觉得直播里那个露面的男人很帅吗？”
“公然议论神明是非，被抓住有你们哭的。”
“禁言，禁言。”
“他们说话了。”
日晤坐在沙发上，对着镜头微笑。从桌上的屏幕上可以看见自己的脸，日晤调整表情，使自己尽量看起来自然随和一点。际水就坐在旁边，戴着战神面具，面无表情。
“大家好。我是日晤。隐于历史中的上古神明，今天是第一次和大家见面。身边这位是南王镇主，你们的战神，不会抛弃任何一位信仰她的群众。
现今情况紧急，不得不采用直播的形式宣告一切：从四界交境之地涌出的邪祟潜入街角小巷，袭击了我们的人民，威胁着我们的社会安全。如果不加以制止，三界之中正常的生活轨迹都会被打乱，这种邪祟攻击力极强，且随身携带着传染性极强的病毒，一旦染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作为神明，明白我在其中的责任，而神界的高阶统领者们，却无动于衷，无视人民的生命安全，这令我十分痛心。如果管理机制有缺陷，我们应该积极改进，而不是一再拖延。可神界最高统领者无视人民诉求，现在已有民众遇害，却无具体对策。你们或许很快就会看到这样令人心痛的新闻。
神界的高阶神明们依靠群众，却不管群众利益。撤下以往所有支援，放任邪祟作乱，意欲何为？你们可以在脑内尽情构想未来生活，与难以消灭的邪祟们处于同一世界的生活，恐于病毒蔓延的生活。
我作为神明反对神界最高统领者的决策。我决定站在人民一边，割裂与神界上层管理者的一切关系，同南王镇主一起，维护社会稳定，保证人民安全。”
评论区一片混乱。
“日晤？只听过神界日初啊，这个日晤从哪里蹦出来的？”
“我看他们就是反叛组织的成员，故意扰乱人心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怎么证明你们的身份，我看就是作秀博眼球。”
“南王镇主是真的吗？她怎么不说话啊，可是她真的和水季好像啊，真的不是水季假扮的吗？”
“易风怎么回事？这不是他演唱会的直播吗？”
“天哪，有新闻报道了。有位警察遇害了，据说他之前还在社交媒体上骂过神界管理不当，不施以援助！死状恐惨烈，被不明物体攻击的，是中午的事，现在才被爆出来！有图！胆小勿入！”
“好可怕......”
“直播里说的是真的？！”
“天哪，怎么回事？神界管理者为什么这么做？他们有人说这些东西是神明故意放出来的！”
“不传谣不信谣。”
“禁言禁言。”
“都是别有用心的人，我看没有好人。”
“真的假的啊。”
“是南王镇主吗？真的吗？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易风这里啊？易风和神明有什么关系？”
“天哪又有新闻了，大家晚上不要出门了。”
云厉抓住水季的胳膊，“你要去哪？”“外面有新的袭击事件了，哎呀你添什么乱？！放开我呀！怎么这片区域会有新的鬼噬，除非他们自我分化了，这很严重，记得告诉南王镇主大人，我先出去了。”
“听我说，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别墅位置，你最好不要把一些记者和邪祟引到这边来。那些记者知道你的长相。”
“知道了知道了，我带着口罩。”
云厉还想交代什么，水季早已不见了。人偶也会拥有独立意识和这么丰富的情绪吗？他望着窗外天色昏暗，只有院子里的舞台上还映着绚烂夺目的灯光，易风站在舞台中央，在风中回望别墅，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他心中一惊，闪身关好窗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