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圆圈讲完课在泰山派好好地混了几天好饭,直叫泰山二剑仙怪哥哥请来个爷爷讲课;也暂不提梁上君、房上飞去了哪儿,就说这何一仙。
何一仙逃离了泰山武学提升学堂,有种鸟出笼猪出圈的舒畅。高兴了一阵子,又想“去哪儿啊?哪里去寻能帮我成仙的人?游荡呗!”何一仙突然明白了,什么江湖人物,这就叫江湖人物,四处游荡八处飘流。
这天傍晚,何一仙来到一座山上。“唉,迷了方向没碰上客店,山上应该有个庙宇吧,进去借宿一宿。”何一仙想。但到山上一看,山太小,只有一片树林,没有房子。“就这样吧,江湖人就得能在荒山野地睡觉!这树林也挺好!”
来到树林深处,天已晚。何一仙从包袱中取出昨天买的包子。包子被挤扁了。——行途中带烧饼更好,但昨天见了卖包子的想起在陆家饭庄的日子,想起了他的师爷陆云天、师父二胖,这份油然而生的情愫让他买了包子。
“嘿,包子咋成了馅儿饼?就这么吃吧!”何一仙拿出被挤扁的包子吃了起来。吃没一个包子,又拿葫芦喝了几口水。突然想到:“成仙之路如此迷茫,当年郑深海外寻求幸福顺利吗?他到了海外成仙了吗?”想到这儿,他双手捧着神葫芦默念道:“神葫芦啊,神葫芦,你给我讲讲郑深的故事吧。”然后低头往葫芦里看去。但见:
(故事中故事 第二回 郑深历尽艰辛到蛮域 三叶轻松欢欣捉美男)
郑深离开了故土,离开了疼爱他的师父,做着美丽的梦,在茫茫大海中前进着。最初,他和猴儿拿着船桨划着向前走,后来感觉这样太累了。郑深想,不如捉条大鱼来拉着船走,就像牛拉车一般,可再一想不行,鱼若钻向海底,还不把他们带进海底淹死啊。没办法,继续和猴儿划船向前。
按说一人一猴,在海上划船前进,简直是不可能,但十五六年才成熟的大葫芦做成的船,好像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神奇,它似乎天生就该被用来做船。它能按着船桨的命令呼呼向前。大约出海几个月后,郑深发现了这个秘密:“咦,我的宝船有灵性。我又何必费力划船呢,直接给它下命令,岂不更好?”
于是,郑深坐在船上大喊:“我的葫芦宝船啊,向前跑吧,用骏马的速度!”葫芦船不语,却真的快速向前奔跑。——他哪里知道,此时,他的前进方向恰与洋流方向相同。
船在海上漂啊漂啊,借助洋流前进,人猴都很高兴。他们一起吃饭、睡觉、看海景。郑深高兴了,还给他的郑猴儿读唐诗宋词。郑猴儿听得又叫又蹦,不知它懂了几分没有。郑深却不管,依旧给他的郑猴儿做先生。日子过得甚是逍遥。
可是,好景不长,尽管郑深和他的猴儿一有机会就捕鱼补充食物,可是大约三个月后他们的粮食就吃完了。为此他们不得不玩命地打鱼,
尽管,郑深身强力壮,郑猴儿聪明敏捷,他们的一日三餐也常常变成一日两餐,甚至一日一餐。从此,他们不但可以时常听到海风声,也时常听到自己肚子的咕咕声:咕儿呱,咕儿呱,该吃饭啦!咕儿呱,咕儿呱,饿啊饿啊!
海风呼呼,海浪涛涛,葫芦船行进在茫茫大海中,也穿梭在快乐如闪电、艰难如蜗牛爬的光阴里。 葫芦船走啊走,从吃米又吃鱼,到只吃鱼没有米;从憧憬海外的迷人生活,到感到大海中只有一人一猴的孤独与恐惧;从把猴儿当成不会说话的奴隶,到把猴儿当成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也不知过了多久,郑深本来一身整洁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成了漂流在外的,没有编制的丐帮成员。
多少次,郑深两行眼泪一把鼻涕地对郑猴儿说道:“兄弟啊,我想师父了,我想家了,想陆地了,咱回家吧?”郑猴儿不懂人言,似乎却明白了郑深的心意,也泪似断线的珠儿,嗷嗷地叫着,似乎是说:“哥啊,想当初,你的脑子是哪根筯儿搭错了?咋地的想到要出海?按说,你个儿这么高,驴尥蹶子也不会踢到你脑袋吧?俺也想家啊!俺还没和年轻的母猴抱过呢,俺还没娶媳妇儿呢……”郑猴儿哭得很伤心,全然不顾鼻涕哗哗向嘴流。
虽然人言不通猴语,但郑深和郑猴儿却有了一致的想法——不寻找大海那边神秘的邦国了,要回家!可是,茫茫大海,他们早已经东西不辨、南北不分。回家,家在哪个方向?——他们带来的罗盘,在一次遭遇大鲨鱼时,被郑猴儿拿来当砖头使,一下子砸进了鲨鱼的嘴里。鲨鱼一仰脖,竟然把罗盘给咽了。鲨鱼感觉不对味,吐了几吐也没吞吐出,最后肠胃被损,英年早逝。
没办法,郑深和他的患难好兄弟只能在大海上随着海风和洋流,漂到哪儿算哪儿吧。活一天算一天,能打一条鱼,就不要饿死。什么追求,什么梦想都没了,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吃饭、活着,如果非要说梦想,那就是希望早早地回家乡,哪怕是在临死的那一天。
就在郑深对自己的远航已经彻底失望后的不知多久,他透过葫芦船的窗睁开布满血丝、满是伤感的眼睛,漫无目的地看了看船外,这一看可不要紧:
“啊,陆地,陆地!兄弟,我们见到陆地了!”郑深兴奋地大叫。
“嗷嗷嗷!”郑猴儿闻言也高兴地呼应。
他们拿出许久不用的船桨划了起来,划得很卖力,船也行得很快,这时船正好顺风又随流。
他们终于上了岸。高兴得一人一猴一兄一弟紧紧抱在一起,好好哭了一场。哭罢,他们把葫芦船拴在岸上的一块大石头上,上了岸,向陆地的深处走去。郑深多想能见到一户人家,哪怕有人出来骂他两句,也是好的。
郑深捡了条树枝柱着,领着他的兄弟郑猴儿向陆地深处走去。走了四五里路也不见一个人,没见一间房。他想莫非这是一个荒岛。就在这时,他听到“嗷嗷嗷”的叫声。“啊,我上了猴岛?”郑深以为是有猴叫。可就在他愣神儿的当儿,远处树林中冲出一群人,手中都拿着投枪、弓箭或木棒,待这群人近了,郑深啊的大声一叫:“娘啊,一群野人啊!”他们披散着头发,赤裸着身子,只在腰间系一圈树叶。树叶稀稀拉拉,有不如无,或只为修饰,人稍一动什么也遮挡不住,男女都是如此。
原来是那么热切地希望见到人,可真见到人了,郑深又深感恐惧。他刚想转身跑开,这群人已经跑到跟前,围着他嗷嗷直叫。郑深不知这是在欢迎他,还是准备吃了他。
这群人嗷嗷叫了一通后,不再叫,其中几个人还相互附耳私语,似在交流什么。片刻之后,其中一位头上系着三枚大叶子的女人,应该是头领的,我们且称之为三叶女王。她走到郑深面前,笑笑。这笑,让郑深感觉是奸佞之人不怀好意的笑。这可把郑深给吓得寒毛扎起,心里咯噔一下,后退了两步。三叶女王仰头哈哈大笑,然后突然一伸手抓住了郑深的肩膀。郑深感到要命的痛,啊的叫了一声。三叶女王又是一阵笑,接着她嗷嗷叫了几声,不知她说了些什么。只见后面冲上来另外两个女人,一人一条胳膊把郑深抓住。郑深虽也练过武,可在这些人面前,他的武练和不练没多大的区别。三叶女王伸出两只手,呲呲呲,三下五除二把郑深身上早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给撒了个粉碎,片刻间,郑深的衣服化作地上的一堆碎片,内衣内裤也荡然无存。
郑深羞恼不堪,他大叫:“你们这群不知害臊的土匪,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他连喊多少声,三叶女王只是仰头哈哈笑,周围几十个野人围着他们又唱又跳,嗷嗷地歌唱,左蹦右跳、挥舞着投枪、木棒、弓箭地跳。
郑深心里叫苦:“在我文明的华夏大地,土匪抢女人也没这样的啊!——在家想象着到了海外多么的美好,来到了海外……娘啊,这里都是野人呢!光着屁股满地乱跑,嗷嗷直叫的野人啊!……”
郑深又喊:“你们这群不知羞耻的野人,快放开我!快放开我!”郑深喊得嗓子都哑了,一腔的怒火。三叶女王,把脸色一正,眼一瞪,嗷嗷叫了几声不知什么意思。郑深心想:“完了,完了,他们可能会先把我糟践,折腾够了再把我给煮着吃了也……唉,别喊了,他们也听不懂,安稳等死吧。”想到这儿,郑深也把头一仰,脸一正,意思是,“你们爱咋地就咋地,爷豁出去了!”三叶女王看到他这副表情,竟又仰头哈哈大笑,笑得郑深心里直发毛。
三叶女王笑罢围着一丝不挂的郑深转了两圈儿,伸手拍了两下郑深的屁股,又是哈哈一通笑。郑深感无比的羞耻,只想马上去死。可三叶女王并不知他的想法,最后,她拍拍郑深的肩膀,朝旁边一个人吐噜嘟噜说了几句什么。那个野人也吐噜嘟噜了两声,扭头朝左边两三丈远处的一棵大树跑去。接着,她噌噌噌几下就爬到树上,折下一个树枝。噌的一下又跳了下来,真是矫捷似猿猴。那人又快速地从树枝上撒下一条韭菜叶宽的柔嫩树皮,一条不够长,把两条系在一起,接着便用这根树皮条把树叶串了起来,交给三叶女王。
三叶女王接过这串树叶系在了郑深的腰上,然后又拍拍他的肩,冲他微微一笑,似乎是说:“嗯,现在穿上衣服就帅气了,比刚身上裹一堆破烂儿好看多了!”郑深这才意识到,这些人似乎并无恶意。郑深低头看看这个树叶裙:“嗨,这有什么用呢?系在腰上什么也挡不住啊。”
正在郑深呆愣着猜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时,三叶女王胳膊一伸把他给绰了起来,扛在肩上就往回走。其他的野人则是又唱又跳地簇拥着。郑深又怕了,忙喊:“你们要把我弄到哪儿去?快把我放下!……你们要把我弄到哪儿去?”三叶女王不理踩,续扛着这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世间最好的礼物直往山洞里奔去。
何一仙不禁笑道:“好可怜的追梦少年,哈哈哈,——成了女王的男人也不亏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