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河晃晃手中的牛耳尖刀,瞪瞪贼眼说道:“若是不听话,我们就挖出你的心肝儿做下酒菜!”
何一仙大叫道:“我……我没有钱,我离家多年了,与家中没了联系……”
吴智腾地从椅子上站起,邪恶地笑笑:“几位兄弟,这个小子细皮嫩肉的,想来挺好吃。白兄弟,你的师父夜行侠金钳手不是嫌你干活儿手太慢吗,医家说‘吃吗补吗’你就把这小子的双手剁了当鸡爪啃吧。马兄,你的屁股不是让人给砍伤了吗,还没好吧?你就把这小子两个屁股切下来做红烧肉吧。”
宋葱突然斜着个眼儿看看何一仙又瞅瞅吴智道:“二哥,这小子出的肉能顶一头猪吧,嘿嘿……”
宋蒜笑道:“啊,能能能。”
吴智哈哈一笑:“何一仙,你是想让我们把你当猪宰了吃肉,还是给家里写信要钱?说!”
何一仙想到,自己打小想成仙,为此离家出走,现在眼看就要被人当猪杀了,怎能不想家,于是放声哭道:“爹啊,娘啊,爹啊娘啊……呜呜呜……”
白驴听得烦了,啪,一瓢水又向他脑袋泼了过来:“哭你娘啊,是让我们宰了你吃肉,还是写信给家里要钱?”
何一仙道骂道:“你们……你们敢杀我?我是丐帮弟子、胡龙大侠的传人,还是黄毛老怪的门人!我日后要成仙的!”
吴智一挥手中的鹅毛扇,对几个兄弟道:“这小子不听话,给他梳梳皮子!”
马河绰起一根皮鞭:“姓何的,老朋友,叫两声吧!”说着啪啪啪,马河使了十足的劲儿,皮鞭雨点般抽来。何一仙啊啊叫苦:“别打了,别打了,我写!”
马河住了手,哼哼一笑道:“这就对了。”心中却想:“哼,等你家里送来了钱,我再剁了你!”
却不料,何一仙又哭笑道:“我……我真的与家中没了联系……”
吴智把眼一瞪:“让他清醒清醒!”
白驴啪啪又向何一仙泼了两瓢冷水,水浇在伤口上,何一仙嗷嗷直叫。
马河道:“你还是欠抽!”说着一伸手拨拉开白驴,皮鞭又狠命地抽了起来。
在一旁的宋葱、宋蒜摇着脑袋道:“唉,费这事干吗?杀了他!”
何一仙把心一横:“生死由命,何不拿出个汉子的模样来?”于是骂道:“不得好死的恶贼,我不会给家里要钱,你们随便吧!老子眨眨眼不算是好汉!”
吴智也没了耐心,他丢下鹅毛扇,绰起一把尖刀指着何一仙大叫:“你当真不怕死?”
何一仙把心一横,把眼一瞪,大骂:“你们这群狗贼!……”
马河口中喝道:“让你骂!”说罢一刀刺来。
只听噗的一声响,啊的一声叫,马河应声倒地,脖子上中了一镖,当场玩完。
吴智、宋葱、宋蒜和白驴惊叫:“谁?谁?!”说着几个人乱糟糟地都冲出了门。
只见一个黑影凑凑往南奔。吴智喊:“追,抓住他!”
四个人追了一阵子,见那人钻进了树林。吴智等人也追进树林。
月光幽暗,树木丛杂。
白驴问:“那小子哪去了?”
宋葱道:“哪去了?”
宋蒜道:“上树了?”
吴智大叫:“上当了!”
白驴道:“啊?”
吴智喊:“快回去!人质没了!”
四个人又甩开脚丫子往回跑。
进了门,白驴大叫:“唉呀,二哥料事如神啊!”
宋葱大叫:“谁救的?”
宋蒜喊:“快追!”
吴智喊道:“唉,还他娘的往哪儿追?快看看大哥吧。”
再说何一仙被绑在柱子上正在等死,却听得噗的一声,竟是马河死了。接着众人去追,一阵乱糟糟。何一仙正发傻,却见一人黑纱蒙面,窜入屋中。那人二话不说掏出匕首,噌噌割断绑绳,拉着何一仙就往外跑。
何一仙叫道:“我的衣服、葫芦,还有银子……”
那人喝斥道:“命都没了,还要这些?快跑!”
急乱中,何一仙还是从地上抓起衣服抱着就往外跑。跑了一阵子,何一仙道:“恩公,且容我穿上衣服。”
那人又喝斥:“你想死吗?快逃命!”
何一仙抱着衣服,被人拽着就跑。他没跑两步就嗷嗷叫苦,两天没吃饭了,还挨了好一顿抽,哪有力气跑。
蒙面人一看,喝斥道:“就这两下子,还想成仙?”不等何一仙说什么,右手一弯把何一仙给绰了起来,扛起来就跑。大约跑了四五里,来到了一个树林。那人也累了把何一仙往地上啪唧一扔:“兄弟,你安全啦!”何一仙被摔得嗷嗷直叫。
这时,却听一个年轻的女子叫道:“司马兄,你这兄弟怎么……怎么……?”何一仙听出有女子在这里,顾不得疼痛,赶紧把衣服胡乱穿在身上。口中连忙解释:“我被强盗给……”
原来救何一仙的正是自封江湖史官的司马方,那女子正是胡龙大侠的徒弟柳青青。
司马方道:“哈哈,温师妹,不要紧了。我这何兄弟在你面前是孙子辈。你这当姑奶奶的看大孙子光屁股也没什么了,哈……”司马方还没说完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哈哈了半截又咽了回去。
柳青青道:“司马兄,我可不想让你叫我姑奶奶,嘿嘿……”
原来,他们也知道了何一仙跟胡龙大侠学了一年本事,却被老头儿要求称呼太爷爷的事儿。
何一仙听了他们的谈话心道:“唉,这辈分啊……”
闲扯了两句,司马方给何一仙上了点药,说道:“兄弟,没什么事,皮外伤。”
何一仙道:“司马兄,你是如何知道,我被这些恶人给……”
司马方便讲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昨日,司马方与柳青青游荡到离五狼山不远的地方,突然听到有悦耳的笛声。
柳青青道:“司马兄,这笛声好美。我们到近处去听听?”
司马方点头道:“好。”
二人来到小溪旁一棵大柳树下,见吹笛的是一位肥胖老人。他头发、胡子花白,面色红润,穿件汗衫却坦露前胸,光着个脚丫坐在那儿,旁边还放着一把大蒲扇。司马方、柳青青来了,这老者似乎没有发现,继续吹他的笛儿。
司马方与柳青青交换个眼神儿,意思是,这笛儿吹得真好,不知是什么曲子。
许久,曲子吹完了,老人缓缓说道:“好听吗?——”
司马方、柳青青齐声道:“很好听,但不知这曲子叫什么曲儿?”
老人道:“这曲子叫《柳荫听泉》。”
司马方用折纸扇打着节奏,道:“果然是仙曲。听到这曲子,让人感到了柳荫下的清凉,潺潺的泉水清冽甘甜,犹如山间清风吹来,让人每个毛孔都那么舒服。让人忘却尘世的烦忧。好曲儿好曲儿啊!”
柳青青道:“司马兄这么一说,让我想到一句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柳青青这是常伴书生,也学会了转(zhuǎi)文。
那老人道:“二位都是明白人啊!坐坐坐,我们慢慢聊。”
司马方、柳青青便也坐了下来,要和这老者好好聊聊天。——江湖史官嘛,就爱听老人讲故事。柳青青呢,是出来找师兄孙悟道的,但,“师兄又跑不到月亮上去,早晚能找到。跟司马兄一起寻访高人听故事,多好。啥时候不小心碰上孙悟道了,也就找到他了。”
那老人道:“二位都是有大智慧的人,知道听老人讲故事是最好的学习。……”这老者谈天说天,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讲了很多惊天动地与鸡毛蒜皮。司马方与柳青青听得目瞪口呆。
最后,司马方道:“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我除了《江湖奇逸怪侠录》,还得再写本《柳荫之下十年书》啊!”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可是有的人他不懂这个理儿啊!我给他吹笛儿,让他戒骄戒躁,但他却急着图名逐利,结果啊,呵呵,估计现在正被人折磨得爹娘直叫呢,再过两天啊,估计要伸腿瞪眼上西天喽……”
司马方疑惑地问:“啊?谁啊?怎么回事儿?”
于是老人便慢悠悠地拉着长音儿带着韵律把吴智等人把何一仙骗上五狼山挨折腾的事儿给司马方、柳青青说了。
司马方道:“老人家,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那老人道:“我的师父乃是吕洞滨的徒弟李鱼的得意门生赵鸡的徒孙朱犹笑。我乃是知阳阴晓八卦,前知五百年后算五百载,吃饱了不饿、睡够了不困,有事儿没事吹两声,江湖散仙柳一笛的是也。哈哈哈……”
柳青青嚷道:“你为何不救下何一仙?为何要看他受罪?你这般神通……”
柳一笛把眼一瞪道:“我去救他?你们想什么来着?江湖上多少刀神、剑仙我都看不上眼,让我跟吴智,还有什么葱蒜驴去打斗,那不是有失身份吗?我活了八九十岁了,能做这丢身价的事呢?嗯?!”
司马方急道:“老人家,救人的事你何不早说?!”
柳一笛又慢悠悠说道:“人各有命,那娃娃死不了!我要让你早早跑去救他,你还能听到我老人家这人间仙乐吗?”也不管人家急不急,老头儿的说近乎唱。
司马方再也没心思听这老头儿闲扯了,喊道:“柳师妹,快去救人!”
于是二人来到五狼山,先是柳青青用镖打死了马河,然后逃跑引开了吴智等人,司马方借机进屋救下了何一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