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像何一仙时刻想着成仙,马河、吴智则天天琢磨着怎么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
这天马河、吴智领着新收的三个小弟——梁山好汉及时雨宋江的后人双胞胎兄弟宋葱、宋蒜,白日鼠白胜的后人白驴准备出门去做买卖。吴智忽然一伸鹅毛扇道:“葱蒜驴三位兄弟,你们行走江湖可有何名号啊?”
马河突然笑道:“哈哈,宋葱、宋蒜,你们还有个哥哥叫宋姜吧?”
吴智把眼一瞪:“马兄,岂能乱叫祖宗的名讳!这是大逆不道的啊!”
听到这儿马河想要辩驳几句,但一看现在这阵势,五个人有四个是梁山好汉的后人,还是别把自己和他们四个弄对立了为好,于是敢紧说道:“两位兄弟对不住啦,我一时疏忽……对啦,三位兄弟可有什么名号啊?”
白驴道:“我就叫白驴,就好耍钱喝酒,不好干活,被村里人叫作懒驴。倒也曾跟夜行侠金钳手尤三守学过手艺,可他老人家嫌我手慢,又不肯下苦功学,不要我了,唉,认识我的人又叫我被迫从良侠白驴。”
吴智听了哈哈一笑:“这绰号倒是有点意思,可不足以唬人啊。”
宋葱、宋蒜道:“我们没有绰号。”
吴智道:“行走江湖岂能没个名号?为兄暂且给你们起个绰号,也好吓唬人啊。有了!白兄弟,你就叫绕磨三千小白日鼠白驴,宋家两位兄弟你们就叫狂刮风宋葱,雪打转儿宋蒜,好何?”
白驴不通文墨,宋氏兄弟也识字不多,听着名字只觉得顺口,便道:“好好,多谢大哥赐名!”
马河、吴智等五人打劫了几次,得了不少钱财。这天他们五人又趴在草丛中等待过路之人。正在五人等得着急时,一只蚊子落在吴智脸上,宋葱给二哥拍马屁,往吴智脸上啪的一拍:“二哥,我打死个蚊子。”说罢从吴智脸上捏下了死蚊子。吴智没说什么,看了宋葱一眼。这时白驴也拍马屁,往宋葱脸上啪啪连拍两下,用力太重,宋葱脸红了,骂道:“驴你干什么?”白驴解释道:“三哥,我帮你打绿豆蝇,可惜没打着,下次我一定大点劲儿!”
就要这时,听到大道上有人哼着小曲走了过来:“山西处处都美丽,人也好,土也好,处处都是宝……”这小曲儿唱的是一坛子醋味,直倒牙。马河、吴智并不在乎这个,他们见此人穿着甚是讲究,这身衣服也值不少钱,是个有钱的主儿,还背个包袱,是块肥肉。
吴智一使眼色,五个人噌地一下都跳到道当央。马河把手中铁棒往地上一戳,大喝:“过路的!留钱财再过去!”
那来者呵呵一笑:“好实在的恶人!干你们这买卖的不是都有套说辞吗:‘此路不是我开,此树也是别人栽,孙子日子混得赖,求爷爷奶奶赏钱来。’是这词吧,小孙孙们?”
吴智把眼一瞪:“哼,别他娘的耍贪嘴,留下钱财,我们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哼哼,我们管杀不管埋!”
那过路人一伸手噌的一下从背后抽出一把刀。这刀一看分量很重,最引人注意的是,刀背上有九个环。过路人把刀一举,喝问道:“小孙孙,你们可认得爷爷这宝刀。”
马河冷笑一声:“嘿嘿,小子,钱留下,刀也留下,我们放你条生路!不听话,老子把你剁了包饺子吃!”
那过路人道:“好孙孙,你敢这么放屁,爷爷叫你以后放屁、拉屎都腚疼!”
宋葱、宋蒜、白驴都嚷嚷:“大哥,少跟他废话,剁了他!”
吴智嘴角一歪:“哼,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罢几个人拎着家伙来战过路人。没打几个回合,过路人冲着吴智道:“这个孙孙,你只拿个刀把儿做啥?”吴智正疑惑,过路人手中大环刀挥来,歘,吴智那杀猪刀被从刀把儿上齐齐地给削断了。吴智不服,大骂:“兄弟们,这小子太狂!别留情!”在一旁拎着把砍柴刀靠不上边的白驴瞎咋呼:“把这不知好歹的家伙宰了,做红烧肉吃!”那人也不急,嘿嘿一笑,冲白驴道:“这个俊俏的孙孙,你肩上有只小虫。”白驴道:“少胡说……啊!——”一只镖打来正中白驴的肩头。宋葱、宋蒜把手中的擀面杖和菜刀舞得更欢,那过路人道:“你俩个算哪棵葱,哪头蒜,想让我老人家拿你们祭刀!”正说着,马河跳起来抡棒往那过路人头上就砸。那人一闪身躲开了,喝斥道:“这个孙孙,你怕我老人家说话不算数。快捂好屁股!”马河大怒抡棒又打,却不料那人忽转到他身后,歘,一刀从左到右把马河的两瓣屁股都给砍了一指深。马河嗷嗷叫着赶紧跑到一边,大叫:“兄弟们,扯乎扯乎!”
那过路人道:“若不是俺过几天就到府衙当差,一定把你们都剁成馅儿喂狗!好了,你们逃命去吧。若要再为恶,我定报告府台大人,把你们绳之于法!”说罢,他哼着他那山西老陈醋味的家乡小调不紧不慢地走了。走了不远那人又回过头来说道:“对啦,我那镖上有毒,叫七日蹬腿儿瞪眼散。放心,世上没解药。——‘山西处处都美丽,人也美来,土也美……’”
吴智直着一双并不太大的眼睛道:“唉,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
马河等五人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巢穴。马河趴在床上除了嗷嗷就是哼哼。白驴躺在炕上骂了天又骂地。
吴智博学略懂医术,看看马河的伤给上了药,包好,说道:“大哥,不妨事,皮肉伤,刀上无毒。”
马河听了略有心慰。
吴智道:“只是近些天大哥最好不要拉屎,也休要放屁,对伤不好啊!”说的语重心长,满满的关爱。
马河大骂:“我肏他祖宗!唉哟唉哟……”
吴智又满脸愁云地来到躺在炕上的白驴跟前,肩上的镖已经让宋葱用拔萝卜的方法给给薅了下去。吴智看看白驴,道:“兄弟身子可有异样?”他是想确认下镖是否真的有毒,谁料白驴大骂:“老子快死了,很舒服!”
吴智瞪他一眼,也不多作计较,看看伤口,吴智心想:“并不像有毒,应该过些日子伤口愈合就没事了,吃喝都无妨。可是那打镖的人却说,七天后会致人身亡,这是怎么回事?哼,是吓人的!”想到此,吴智放心了,大叫:“太好了!”
白驴很恼:“姓吴的好你娘!”
吴智也生气了:“你这头驴,不是好脾气!我不问问病情怎么医治?我是说,你伤不重。”
白驴赶紧赔不是:“二哥,兄弟着急,快说怎地救治吧!”
吴智道:“抹点刀伤药,伤口愈合就没事了。镖没毒!”
白驴大叫:“那……那个打镖的人为什么说有毒?我咋地这么疼痛难忍!”
吴智又道:“没毒!疼痛是正常。那小子吓唬你,镖上没毒!”
白驴大嚷:“姓吴的,都是梁山后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看就是有毒,快给我找解药!我不想死啊!我还没碰过女人呢,我还不想死!大哥啊,三哥四哥啊,我要死了,我不想死啊!看在祖宗的情面上救救我啊!……”
白驴是又哭又叫,叫得人心烦。吴智灵机一动:“我祖传有一味馨香安神丸,可以清心爽气,治疗烦躁不安,我都藏了多年了。给他吃两粒吧,省得他狼哭狗嚎叫人烦。”
于是吴智好似有所发现地大喜道:“对啦,曾听人说过,江湖上有种毒叫七日追魂散,这可是江湖一大奇毒,中了此毒七天后必亡,可前七日却不会有中毒的迹象。此毒发作极慢,可一旦发作便立即致人身亡。”
白驴又哭:“二哥啊,那我就要死了?我还没娶媳妇儿呢!二哥,只要你救了我,我把从我师父尤三守那儿拿来的金盆送给你。……老天啊,老子不想死啊……”
吴智赶紧道:“驴兄弟,不用怕,家父曾传我解药一瓶,可解此毒。”
吴智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破箱子里找到了一个瓷瓶,从倒出两粒药,又倒上一碗水,给白驴服下两粒。白驴吃了药心情好了许多。吴智道:“兄弟,你睡一会儿吧,这药有奇效,一会儿就没了疼痛,过几十天伤口就愈合了。”白驴点头称是,便睡下。
吴智这才来到方桌前坐下,拿起那把被削的只剩把儿的刀来,幽幽地叹道:“唉,得找个铁匠再打把刀啊……”突然,他低声叫道:“三弟四弟快快过来。”
宋葱、宋蒜都来了,问:“二哥,有什么事?”
吴智道:“唉,我刚刚想起一件事。今天的那个路人劫不得啊!他乃是北宋年间开封府的三品带刀护卫人称白眉大侠的徐良的后人,名叫徐世南。他武功太高,我们再来十个人也白扯啊,何况人家又要到官府当差了,唉……”
宋葱惊:“啊?!”
宋蒜叹:“娘啊!”
吴智和宋氏兄弟又闲聊了几句,忽听得白驴嗷嗷叫着呕吐的声音。吴智赶忙去看。天啊,地上、炕上、被褥上已经被吐的狼狈不堪。吴智惊问:“白兄弟,这是咋的了?”白驴抬头看一眼吴智,呕的一声又吐了出来。吴智大惊:“家父给我说过此药没有副作用啊!多吃一两粒也无妨的,怎么这头驴呕呕吐了起来?”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驴兄弟,不要怕,这是排毒呢!”
“哦哦……呕……”白驴信了吴智的话点点头又呕吐了起来。一连吐了两天,中间只吃过一次面条,勉强又咽下一粒馨香安神丸,可是越来越严重。吴智心想:“一只没毒的镖打在肩上,又吃了我的馨香安神丸,应该没啥事儿啊……”
吴智成了拉磨的驴,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转了好多圈后,他说道:“葱兄弟,你去山下找个大夫来瞧瞧驴兄弟吧。”
过了两个时辰,宋葱把一百零三岁的老名医华一朵扛了来。一路上老头儿直叫唤:“娃啊,慢着点慢着点……唉哟哟,我要散架了,我把放下来,我自己慢慢走吧……”
宋葱道:“再慢,人就死了!”
宋葱终于把华大夫扛进了屋,直接就放在了白驴的跟前,这时白驴正昏睡。华大夫呼呼喘了许久,这才掀开白驴的衣服看看伤,说道:“皮肉伤不打紧嘛。”又问:“你们给他吃了什么药啊?”
吴智道:“我这兄弟老认为自己中了毒,很烦躁。我就给他吃了几粒祖传的馨香安神丸。”
华大夫原来眯着的眼睛睁得老大:“哦,馨香安神丸?那可是神药啊!吃了它,虽对这皮外伤没什么直接疗效,也有间接的好处啊!这药可是价值千金万金啊,它的药材有枣仁、合欢皮、首乌藤等等二十余味药材,这些就不说了,最难得是它还需要天山的雪莲一朵,长白山百年以上的老山参一两,还有,哈哈,东北虎雌虎雄虎的胡须各三根,研成末,并用黄河源头的清水调拌而成啊!快快快,快拿药来给老夫饱饱眼福!”
吴智这才明白祖传的馨香安神丸原来这么金贵!他心里嘀咕:“要是早知道,哪里舍得给这头蠢驴吃啊!唉,可惜了啊!”想得出了神儿。
宋葱道:“二哥,大夫要看看药。”
吴智这才拿出药来给华大夫看。这是一个小瓷瓶,黑黑的。华大夫拔掉瓶塞儿倒一粒在手,细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嘟嚷道:“听家父讲,这药乃是乳白色,有醉人的香气。怎么它是黑的,还有点霉味?”
老头儿把药又放入瓶中,塞上瓶塞儿。又问:“这就是馨香安神丸?”
吴智道:“祖传神药,岂能有假?”
华大夫点点头:“哦哦,或许老夫记忆有误。”说着他又看看药瓶,上面有贴着个纸条,有几个小字:“甲申年正月二十。”
老头儿嘟嚷道:“看来是老夫记错了,这药原该是这样。去年冬刚刚做出来嘛。这药,神!十年内都有效!可是?……”
吴智听了赶紧道:“老先生,这药不是去年做的,是我父亲传给我的,他没说过有效期,他不识字……”
华大夫大惊,眼睛瞪得铃铛一样大:“啊,不是去年做的,令尊传给你的,是上一个甲申年做的,六十一年了?!俺的娘啊,要不是这小瓶密封得好,都沤成粪了啊!”
“那那那……”吴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华大夫道:“唉,不用看了,是吃了变质的药物所致,我给他开付药,吃了就会好了。”
白驴又折腾了几天,终于不吐了。他感激地对吴智说:“二哥,我体内的毒都排出去了,好了,哈哈哈……”
吴智哦哦哦地胡乱点点头。
又过了些日子,白驴肩头的伤口愈合了,马河的腚伤也好得差不了离儿了。这天晚上,吴智对几个兄弟说:“兄弟们,我觉得咱们打劫这不是个好的营生,就像上次碰上了白眉大侠的后人徐世南,他要是心狠点儿,唉,咱哥几个岂不都玩完?……”
马河把眼一瞪:“他娘的,老子早晚要报这一刀之仇!”
白驴道:“这可咋办?去投师学艺?哪有钱给师父啊?学艺又苦……”
宋葱道:“去卖菜?”
宋葱道:“去种地?”
吴智道:“人是有头脑的,不能靠蛮力活着,要动脑子。咱们应当干干坑蒙骗的勾当。”
白驴喜出望外:“这个好。咱的祖宗,当年的梁山好汉有好几位都有这本事,可不能来到咱这辈失传了。”
于是,打这之后,吴智、宋葱、宋葱干起了骗人的勾当。因为马河长得太有贼相,白驴是个标准的泼皮无赖,干这营生有点难,为此这二人还是常常去打劫,找那有钱的,又不像有武功的,免得让人砍了屁股、钉了肩头。如此一来,这五人是,打劫行骗全都干,能弄到钱就行。
最近听闻武林盟主要召开武林大会,吴智眼睛轱辘一转,计上心来:拿出纸笔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伪造起武林大会的参会凭证。他又写又画,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描眉那么细致。第一张画得不好,撕了重来。
白驴见他画得认真,问道:“二哥,这么费事干吗?差不离儿就行了。”
宋葱道:“要是让人家识破了,说‘你是哪棵葱?’那可就完了!”
宋蒜道:“要没两下子,咋装独头蒜?”
吴智道:“兄弟们,出了门咱就把自己当成武林盟主于山亭的人。”
于是吴智带着宋葱、宋蒜出门行骗,正好碰上了急于成名的何一仙。他们把何一仙骗上山,打晕后,把他身上的钱财搜罗个精光,不但银两,白驴更狠,说道:“二哥,好不容易弄上山,值钱的都得留下。”于是他竟把何一仙一身不错的衣服也给脱了去。
马河一看是何一仙就要剁了他。
吴智道:“大哥,难道咱们只要他身上这点儿钱?咱得把他家里的钱都弄来!待他醒了,让他写信给家里要钱,他不听话再杀不迟。”几个弟兄都说:“好好好!”
马河道:“嗯,等要了他的钱,我再剁了他!”
吴智赶紧说道:“大哥,咱得讲江湖信义,他要让家里送来了钱,咱就得放人!否则,以后咱咋么混?”
马河也不争辩,但心里的主意却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