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仙不但在胡龙的瓢中看到了,那日他和太师爷黄毛老怪一起吃饭的情景,还看到太师爷拎着酒葫芦一阵风一般地连蹦带蹿地来到了一个树林中,一纵身,嗖的一下蹦一棵老树上,然后躺下,像是一般人躺在炕上一般。他眯上眼儿,嘿嘿一笑,吹吹自己的胡子,自言自语地说道:“呵呵,葫芦啊葫芦,你要成我曾徒孙的师父了,如此一论,我就是你师爷喽,呵呵,老东西。”然后,就躺在树杈上睡了起来。看到这儿,何一仙不禁想到,“呵,我的太师爷啊,真是个老顽童啊。”
待看完了,何一仙突然觉得,面前这面胡龙哪是什么大侠啊,分明就是一位老神仙。——以一个瓢便可以观看人间各处的情景,太神了!
何一仙怀着无限的敬意问道:“胡龙大侠,胡龙大仙,敢问,您的葫芦能否看到……能否看到此次人间选仙,谁可当选啊?”
胡龙大侠哈哈一笑道:“距离选最终的日子还有好几年,这几年中很多事情是都会变的啊。”
何一仙不解,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又问道:“不是说,人各有命吗?当年姜子牙助武王伐纣时不是老早就有封神榜吗?如果不是上天早有安排,那这又作何解释?”
胡龙哈哈一笑,笑得弯下了腰,道:“那不过是骂恶人的死是该死,安慰死去的善人的亲朋莫要过度伤心。否则老姜头儿何不早早地把他那封神榜公布于众啊?糊弄人的把戏啊,哈哈……”
何一仙半信半疑,又问:“这……多少人都在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呢……”
胡龙脸色严肃了一些,说道:“天在变,人也在变,你懂吗!”
何一仙不好意思再问什么,但又不死心。到了半夜,胡龙早已经熟睡,他偷偷起床,点上灯,也找到白天时胡龙用过的那个瓢——老头儿这儿,葫芦有的是,瓢也极多,真是半屋葫芦半屋瓢——何一仙费了好大劲经过仔细地辨别,才找到了那个瓢。他也舀来半瓢水,放在桌子上,用手指一拨,半瓢水呼呼转了起来。瓢转着,他心里默念:“神瓢啊,神瓢,告诉我,现在天上的大神仙看中了谁。”半瓢水转着转着慢了,一歪,半瓢水洒了出来。“啊?!”何一仙一惊,心道,“莫非老头儿用的不是这只瓢?”他又偷偷地拿来别一只瓢,又舀来半瓢水,手指一拨,半瓢水呼呼转了起来,他心里正默念着:“神瓢啊,神瓢,告诉我……”自己还没念叨完,瓢一偏转到了地上,啪的一声。何一仙一惊:“啊啊?”他一挪步正好踩上那只落地的瓢,咔嚓一下瓢成了四五块!
“唉呀,怎么办?怎么办?”何一仙着了急,害了怕,不禁自己嘟嚷起来,“我不小心踩坏了胡龙大仙的法宝,这……唉呀呀……”他不知如何是好,就地打了了几个转后,把碎瓢捡起小心地放到桌子上,就又上了炕,心想:“到天亮 再向老人家让错吧。”他翻来覆去很长间没有睡着,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
太阳老高了,他醒了,一醒便想起夜里的事,忐忑不安。他赶紧穿上衣服,扭头看看桌子上,又看看地下,并没有踩碎的瓢。——“啊,原来夜里做个梦。”正这么想着胡龙进门了:“娃娃,你醒啦。昨夜怎么打碎我一个瓢啊?想要自己算一卦吗?哈哈……”
“娘啊,不是梦!”何一仙想到这儿,赶紧道谦:“老人家我……”
“没啥,没啥,咱这儿有的是葫芦,有的是瓢,坏一个不要紧。”胡龙得意地捻着手中的两个小葫芦说道:“孩子,你知道,我的神瓢遥望术,咒语是是什么吗?”
何一仙一听老头儿有意传授仙术,自然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当然,当然!晚辈求之不得啊!多谢老前辈!”
胡龙道:“就是把你想的事在心中默念一下就是了。”
何一仙赶紧问道:“比如,我想知道今天天上的神仙看中了谁,想选谁做新仙……”
胡龙道:“那你就在心中默念‘神瓢啊,神瓢,告诉我,现在天上的大神仙看中了谁’。”
何一仙一惊,心想:“怎么和我夜里想的一样啊?”
胡龙呵呵一笑道:“孩子啊,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你夜里也是这么默念的却什么也看不到啊?”
何一仙这一惊,惊得懵,懵得傻,口瞪口呆:“自己想什么,老头儿都知道,这不是神仙也是个老妖啊!”傻了一阵子,何一仙才点点头道:“啊,啊,啊。”
胡龙道:“你若从穿开裆裤就开始种葫芦爱葫芦,种上个八十年,爱上个九十载,你便会这仙术啦,哈哈哈……”
何一仙又是一惊,惊得懵,懵得傻,傻得脑子一片空白,待自己的魂儿似乎周游列国两圈半回来后,才傻傻地问道:“要成仙,得种葫芦,爱葫芦吗?这……”
胡龙道:“呵呵,孩子,你若从小学木匠,做得出天下最好的家具,做得无人能及,做得炉火纯青,你也能成仙啊!——好啦,不说这个啦,先来回答你夜里的问题吧。”
胡龙这次换了个玩法,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装酒的葫芦,他把葫芦放在耳边晃了晃,里面还有一口酒,说道:“孩子,把它喝了。”
何一仙不知所以,只是把酒喝了。
胡龙又道 :“把葫芦底儿朝天,想着你要问的问题,看葫芦里面吧。”
何一仙举起葫芦,底儿朝天,闭上左眼,用右眼往葫芦孔往里面一瞧,心中默念:“神瓢啊,神瓢,告诉我,现在天上的大神仙看中了谁。”
看了一会儿,什么了没看到,何一仙晃了晃葫芦,一滴酒滴到了他的脸上,凉凉的。何一仙道:“老前辈,……我什么也看不到啊……”
胡龙道:“嗯?你不是叫错它的名字了吧?”
何一仙满脸差愧:“啊,我再试试。”他又举起葫芦,底儿朝天,闭上左眼,用右眼往葫芦孔里面一瞧,心中默念:“神葫芦啊,神葫芦,告诉我,现在天上的大神仙看中了谁。”
这一看不要紧,何一仙遭受了从未有过的打击,他在葫芦里看到,这情景,在天宫中:
唐僧问:“徒弟们,过了好些天了,看一下有谁或能成仙吧。”
猪八戒道:“好。”随即他用他那肥厚的手掌在前面不停地撩来撩去,面前有不同的画面变换。
唐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停。你们看,这位圆空和尚精通佛理,一心向佛,有佛学论著数部。徒儿们,不选这等高人,还选谁啊。”
沙和尚道:“嗯,是位高僧。”
孙悟空、猪八戒不语。猪八戒的手又不停地撩了几下。
孙悟空道:“呆子停一下。师父你看山西老槐树村这个补锅锔碗修大爷十几岁开始学手艺,到现在八十多年了,这手艺真是好,我看得选他当新仙。”
猪八戒道:“嗯,这手艺好。知府大人赵殿英家传的瓷器破了,他竟用金钉锔出束桃花,一经打磨,嗨,比原来更漂亮了,瓷器身价倍增啊!”
这时只见天宫中的猪八戒又用手一撩,唐僧师徒正前方的画面一变,出现了一位打铁的老人,只听猪八戒说道:“咦,山东这个刁铁匠也不错,打造的菜刀、镰刀、锄头都那么好。”
沙和尚道:“是啊,你看他门口放的九齿钉耙竟然和二师兄的一个模样。这是人家打着玩的,都这么漂亮!”
这时只见孙悟也伸出手来在面前撩了几下,突然,他停下了手,说道:“哦,牲口?”
正当此时,胡龙突然说了句:“好了,放下葫芦吧。”何一仙还想多看几眼,可是再看,什么也看不见了。胡龙道:“天机不可泄露啊。我老人家是个散仙,不受玉帝老儿的约束,才敢给你透露这些。但是……我也不能全泄露给你啊。”
“晚辈已经很是感激,可是……”何一仙能看到天宫的景像已经是非常激动,可是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仙胚,为何只会念经的和尚能成仙,补锅锔碗的修老头儿、打铁的刁老头儿能成仙,而自己却入不了上仙的法眼呢。
胡龙从他的表情已经洞悉了一切,呵呵一笑道:“这不是新仙的全部人选。你若能感动上仙,你还是有机会的。”
何一仙还是一脸的茫然,又问道:“最后孙大圣说了三个字‘哦,牲口?’他是说有一个牲口要成仙?”
胡龙手捻须髯,意识到这个“哦,牲口?”的背后定然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不是随便可以说的,于是道:“这个你不必问个究竟。——你若想成仙,你便要相信自己定能成仙。好生修炼也就是了。铁匠,好好打铁;木匠好好做家具;书生好好读书……多做善事,莫要为恶。——好啦,你在这儿休息片刻,我去玩我的葫芦。”
说罢老头儿走开了,留下何一仙一个人在这儿,发愣,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