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仙见孙悟道懒洋洋、无精打采,又好似和尚一般无欲无求的样子有些瞧不起,也懒得撩眼皮看他一眼。却不料这个刚刚说过会不会神掌都一样的孙悟道脑子突然又来了个极大的转弯。
孙悟道突然对司马方道:“司马兄,我已经出师离开师父了,我能否和你一起四处寻访高人,记录江湖轶闻奇事?”
司马方甚感为难,因为他是个闲散之人,明天要到哪里去,往往是很随意的,身旁有个人恐怕要有些约束了,况且尚不知这孙悟道究竟是个什么性情的人。——看此时的表现,忽冷忽热,似是脑袋有些毛病。于是,说道:“这……我是个太过随性之人,下一时刻要去何处,自己都不清楚,哈哈——对了,孙少侠的师父是哪位高人啊?”
孙悟道稍现兴奋之色,道:“我的师父可谓当世之奇人。他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只好种葫芦。他种了一辈子葫芦,用葫芦喝酒、喝茶,也用葫芦做碗吃饭,洗脸的盆儿也是大葫芦做的。他武功盖世,无人能敌,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他便是胡龙胡大侠,也有人称他葫芦大侠!”
“哦,这可真是有趣!当今江湖竟有这么一位奇人,我岂能不去拜访拜访!孙少侠能否带在下前去拜访?在下感恩不尽!”司马方真来了兴趣,眼睛放出兴奋的光。
“这个……”孙悟道现出为难之色,“我刚刚出师没有两天就回去,恐被师父笑话,说我没有长大……”
“孙少侠,你的师父定会高兴的。这位司马兄乃是江湖中的史学家,他可以为你的恩师作传,让他老人家名扬天下,千古传颂的。”何一仙在一旁说道。
“能帮师父名扬天下自然是好,可……可我急着去少林寺学……学佛!”孙悟道结结巴巴地说。
“哦,我也正准备去少林寺,同行吧!”何一仙闻言随即说道。可是说完了何一仙就后悔了,他心中自责:“这个人一会儿说会神功不如媳漂亮媳妇儿,一会儿又要学佛。我怎能和这么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同行啊!”
孙悟道却显得很激动:“那可真是太好了!”
司马方只好问:“那,孙少侠,能否告知去尊师住处?我独自一人去拜访也好。”
孙悟道道:“当然可以。”于是告诉了司马方如何去葫芦山。
自此,何一仙便和孙悟道同去了少林寺,而司马方却骑着他那头从尤家用马换来的叫驴去了葫芦山。
先说这何一仙、孙悟道同进了少林寺。
圆空盘坐在地,眯着眼,悠悠地问道:“何一仙啊——”何一仙赶紧答道:“弟子在。”何一仙答完了,好长时间圆空还没说下一个字,何一仙等着,等着,何一仙真担心这老和尚睡着了,正准备把他叫醒,才听到老和尚又悠悠地问道:“为什么——来我少林寺?——之前——可曾跟随什么高人学过本事啊?——”
何一仙跪在地上,恭敬地答道:“弟子志在成仙,却不知成仙之道,故四处寻访高人。听闻圆空大师乃是当今天下的智者,今天便来拜大师学艺。我之前曾跟随江湖第一厨侠陆云天大侠学过些本事。”
“呼——”天啊,圆空大师真的睡着了,突然他感觉到何一仙说完了,像被蚊子咬了似的,啊的叫一声,眼微微睁了睁:“啊?你学过厨艺。好啊——好啊——。”说罢,他又眯上了眼。
何一仙等大师再问些什么,可又过了好久,才听圆空又悠悠地问道:“孙悟道啊——,你之前跟随哪位高人学过本事啊?——为何来我少林寺啊?——”这两句话说完足够人吃一顿饭的。
“弟子曾随葫芦山上胡龙大侠学过本事……”孙悟道刚说了这么一句,正准备说下一完,却不料圆空和尚竟然突然睁开眼,身上往上耸了下,腚抬了抬,大叫道:“啊,你曾随胡龙大侠学艺!”若说方才的语速是蜗牛爬行,此时可以说是兔子的疾驰。
孙悟道正要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却听圆空又悠悠地说道:“师弟啊——,你去安排这两位弟子吧——。”说罢又眯上了眼,不知是否是睡觉。
圆空的师弟圆圈把何一仙和孙悟道领到一个房间,说道:“你们都是俗家弟子,就一同住在这里吧。明天起何一仙帮助做饭的和尚烧火吧,难得你有学厨的经历。”何一仙很是不情愿,但还是说:“弟子知道了。”
毕竟又有了学艺的机会,有了寻找成仙之路的新机会,何一仙很高兴。虽然每天要帮着厨房烧火,但这点付出也算不得什么。圆空和尚一有空闲便教他少林寺的本事,何一仙很幸福。平淡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与孙悟道也已经渐渐地熟识了。每天晚上寺庙的和尚都睡下了,何一仙和孙悟道都要再练一阵子的功,待何一仙睡下了,孙悟道还要再练一小会儿。每天早上,二人又比其他人起得更早,而孙悟道比何一仙还要早一点。何一仙觉得孙悟道很用功,但也无意与他比较什么。
这天夜里,何一仙被尿憋醒了,爬出被窝正要去洒尿,却听有人说道:“何师弟,都这个时辰了,我们一起练武吧。你看外边月光正亮。”
何一仙边在马桶边哗哗地尿,边笑道:“半夜练什么?你失眠啊?”不想孙悟道却一本正经地说:“师弟啊,‘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练功时’,等太阳老高了,再练还能练出什么来啊?”说罢孙悟道拿着宝剑到院子去了。何一仙心想:“这小子半夜不睡,没什么毛病吧?不管他,咱睡。”
晚上,何一仙练了一阵子功,准备去睡了,孙悟道走了过来:“师弟,这么早你就睡啊?和尚们才睡了多大一会儿?咱们再练一会儿。别像猪般的好睡。”何一仙有些不悦,但心想,人家毕竟是好意,于是说道:“好吧。”又练了一会儿方才和孙悟道一起去睡觉。
也不知睡下多久,在众人睡得正香时,在何一仙还没让尿憋醒的时候,孙悟道悄悄地来到何一仙跟前,推推他,轻声说道:“师弟,师弟,还不起床,该练武了!一会儿和尚们就都起了,那还叫练早功吗?”何一仙鼻子嗯嗯几声,睡梦中一摆手,继续睡。孙悟道又说道:“师弟,师弟,你如此好睡,还想成仙,我看你要成猪!没出息!”说罢独自提剑到院子里练功去。何一仙把最后这句话听得清而且真,想要发作,一想,人家毕竟也是好意,算了吧。在被窝又躺了一小会儿,再无睡意,辗转反侧,一肚子的气哪还能睡着?也只好起床去练武。
虽然和孙悟道同在一个院子里练功,却是各练各的,不过这次何一仙却想象着面前站着孙悟道,刺、劈、削都是那么的狠。可这些孙悟道并不知道。晚上何一仙收招又要去睡觉时,孙悟道又是一脸严肃地说道:“师弟啊,你是志在成仙的人,岂能这般地好睡?再陪我练一会儿吧。”何一仙不情愿,却道:“再练一会儿也好。”二人又练了一会儿。二人睡得都晚,躺下便睡着了。
何一仙睡了不知多长时间,一位女子,一位婀娜多姿的美貌女子,向他走来,那女子步履轻盈柔美,动作妩媚,边走边笑,甚是动人……,……,终于一个原始本真的美人一鉴无遗地展现在面前,……,何一仙热血沸腾,呼吸紧促,就在这令人激动的时刻……,突然,不知哪里来了一个人一脚把他给踹下了悬崖。就在身体坠向悬崖的一刹那,何一仙向那恶人狠狠地打出一拳。
这一拳刚刚打出就听到有人喊:“师弟,你为什么打我?”何一仙嚷道:“为什么把我推下悬崖?”等嚷完了才睁开眼,只见孙悟道正捂着腮膀子,嘴角在流血。原来方才何一仙正在做梦,做一个生活在一群和尚中间难得的、千金不换的美梦,梦正到紧要时刻,恰巧孙悟道来叫他起床练功。他恼羞成怒一拳打出,正揍在孙悟道腮膀子上。
见孙悟道被嘴角出了血,何一仙心中高兴,嘴上却慌慌张张地道歉:“唉呀,师兄,我做噩梦了。这……我正打恶人呢……对不起,对不起啊!”何一仙认为孙悟道一定会恼怒,不料何一仙用手好歹擦了下血,说道:“江湖上坏人多的是,不练功行吗?起床练功去!”何一仙高兴地穿衣起床和孙悟道去院里练功了。
此后的日子,孙悟道每天都叫何一仙早起晚睡地练功。在满天星斗时,在太阳还在被窝里睡得正香时,何一仙就被叫起;在寺庙里和尚们都睡了一觉起床撒尿时,何一仙还在被师兄软不软硬不硬地逼着练功。
何一仙不明白,这个半路捡来的师兄为何这么关心自己,关心得浑身不自在,关心得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