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牛宝玉和司马方都走了。
每天晚上,何一仙在练习牛宝玉教他的天女散花墨玉飞蝗石,也别说,他练得真是像模像样了。而同时,陆云天在也在琢磨他在情急之时,练就出来的神掌。几经思考,他想明白了自己神掌的奥妙与神奇,十分地欢喜。
这一晚,陆云天双手伸出,十指半伸半蜷,伸伸缩缩,猛地向前一推,
“嘭——”
一声巨响,双掌打出。
“扑通——,扑向——”
他面前四五丈远的一段一尺厚的墙倒了。而这时在一旁玩石子的何一仙刚刚打出一把石子,本想依次再接入手中,这一声巨响把他吓了一跳,啪啪啪,石头子雨点一样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头也破了,肩也青了,鼻子也流血了,这是何一仙第一次用墨玉飞蝗石把人打伤。
何一仙大叫:“怎么回事?!”
陆云天大笑:“哈哈哈……江湖中有几人能于百步之外把人打飞,把墙推倒?我能,我能!哈哈哈……”
何一仙简直吓傻了:“师爷是个会武,但对武术并不怎么热爱的人啊,怎么今天有了这般神功?师爷是个极其稳重、含蓄的人啊,怎么今天如此狂放?他也痴迷武术了,并突然间有了神功了?”
何一仙正这么想着,陆云天突然大喊:“一仙啊,你想成仙吧?”
何一仙赶紧说道:“这是孩儿一直以来的梦想啊!”
“好,师爷教你这套神掌。练这神掌比扔石头子强得多!”
何一仙问:“这叫什么掌?”陆云天道:“此乃陆家神掌也!哈哈哈……”
打这日起何一仙开始跟师爷陆云天学习神掌了。
陆云天道:“这掌与其他掌法不同,威力无穷。其掌形是十指半伸半蜷,出掌时先是伸伸缩缩,最后猛地一推。”
何一仙笑道:“掌形好似挠痒,伸伸缩缩好似摇船。”
陆云天一笑:“也对。”
而在天廷观看人间景象的孙悟空却摇了摇头,心道:“好有趣儿的孩子,这怎么像摇船?哈哈哈……”
这爷儿俩整天地练,饭庄的事全交给了二胖。他们来到附近一个小树林,陆云天做示范:他将双手十指半伸半蜷,伸伸缩缩,然后猛地向前一推。咔的一声响一棵一个成年人勉强抱过来的大树折了,扑通,倒在了地上。何一仙也如此这般地将掌形半伸半蜷,伸伸缩缩,然后猛地向前一推,面前的树没任何反应,手掌前一寸的地方,还有一只苍蝇悠悠然地飞过。
陆云天再做示范,咔一棵树又折了,倒了。何一仙再依样画葫芦,双掌猛地向地一推,这次一只马蜂哼着小曲儿从他手掌的前方向他的鼻子飞来:嗡嗡嗡……
陆云天骂:“想想我怎么给你说的?怎么这么笨?”
何一仙心道或许我该念念口诀,于是他边打掌边念口诀:“双手蜷曲似挠痒,伸伸缩缩像摇船,出掌威猛,天下无敌!”又是一掌推出,这一次用力真是大了许多,双掌往前一推,扑通趴在了地上。
陆云天心想:“真是个笨孙子。那也得教啊,不然谁为我在江湖传名啊?”
陆云耐着性子连教了半年,何一仙的掌法没有任何进步。这一天,陆云天又示范了一遍,他双手伸出,十指半伸半蜷,伸伸缩缩,猛地向前一推,咔一声又一棵树倒了。这半年陆云天的光辉业绩超过了光头强,就是没教好何一仙。何一仙也急了,他伸出挠痒形的手掌,口中啊啊啊地叫着,直往一棵老树跑去。跑着跑着,他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原来踩上了狗屎,滑倒了,恰好地上还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又把头磕破了。陆云天见状摇摇头,叹口气:“唉……”
晚上,陆云天好久没有睡着,他琢磨,为什么这个好武如痴的何一仙学起我这神掌来也这么费事?——半年了,竟毫无进展。他想了想终于想明白了:这孩子太笨,笨得登峰造极,笨得神仙也望尘莫及,能学好做饭就不错了,绝世武功只能把他累坏。从这天起,他觉得这个徒孙真的让人失望,不想多看他一眼。
第二天,陆云天见何一仙在炒菜,大喊道:“二胖,怎么能让你徒弟炒菜呢?炒糊了你吃啊?让他烧火!”听到师爷这话,何一仙知道师爷不喜欢自己了,谁让咱这么笨呢?没办法,何一仙又乖乖地烧火了。烧得情不甘心不愿,烧得是一肚子委屈。本来已经熟练掌握烧火技巧的何一仙竟然连续几次,不是把火烧大了,就是烧小了,甚至烧熄了。为此二胖好几次骂道:“看来你真得好好再烧三年火,这本事没还学到一半!”
过了些时日,何一仙竟然又习惯了烧火的日子,只是现在灶里的火怎么也烧不掉他心中的委屈和无奈。但他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梦想,每天早上、晚上都要练下师爷教的基本功,练一下丐帮中的墨玉飞蝗石,各种各样的打法:投石赶鸭子、半头砖砸狗,还有刚学会的天女散花。有时也练两下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的陆家神掌:双手伸出,十指半伸半蜷,伸伸缩缩,猛地向前一推。嗨,顶多能哄走面前的苍蝇、蚊子。何一仙心想:“还是丐帮的墨玉飞蝗石实在,投石赶鸭子,能赶着敌人跑;半头砖砸狗,讲究的是一石击中要害,致敌于死地;天女散花,一出手打出一把小石头,同时击众一群敌人,堪称江湖一绝。而这陆家神掌太玄乎了,看来不是能学会的。还是别练了。以后再寻个机会去找别的武林高手继续学习吧。”
就在何一仙对陆家神掌失去了信心的时候,这天一大早,听到师爷陆云天喊道:“二胖啊,打今天起,别让一仙干别的了,只让他和面、揉面、调馅儿、擀皮儿,包包子啊!听到没?”
何一仙懵了,二胖也不解,心道:“这小子不是又从烧火开始学起吗?咋又一下子让他学包包子啦?——噢,前阵子师父跟恶贼打架,弄得精神有点问题了。天啊……”
自此,何一仙又成了全职包子匠,几乎每天都是一整天地做包子,好在饭庄包子销量大。何一仙一开始就琢磨:“我来到这个饭庄就是个灾难,包子销量大就让我做包子。包子销量少了就让我烧火。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啊。”有时他又想:“其实师爷挺好的,可能跟恶人打架,脑子坏了吧,一会儿让我烧火,一会让我包包子。”但随即,何一仙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太不应该:“师爷对我很好。人们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论如何,我该听师爷的话。”
这一天,陆云天终于鼓起勇气问师爷:“为什么天天要我包包子?”
陆云天的回答让何一仙和二胖都傻了:“练手劲,好练神掌!”
何一仙很专业地问:“让我直接去打沙袋,拍木桩不是更好?”
陆云天道:“无知,那是凡夫俗子的做法!”
二胖听了嗤嗤一笑,心想:“呵呵,我师父是把自己当圣人了,还是当神仙了?竟然要与凡夫俗子划清界线!”
“包包子练手劲,这真是荒唐。”何一仙想,“但是练手劲儿是有必要的。”想到这儿,他决定每天早上用手去拍拍院里那棵老槐树,每天拍它几十把掌。
啪啪啪……一早上,又一早上,老槐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天天挨拍,直在心中叫:“啊啊啊,臭小子,疼,你轻点,轻点!疼!”
啪啪啪……这一早上何一仙正拍得带劲,师爷陆云天循声而来,大骂:“臭小子,谁让你拍树的?把树拍坏了不要紧,伤了手,如何包包子!别拍了!!”何一仙赶紧住手。
没办法,何一仙还得继续天天包包子。陆云天有交代,何一仙做包子谁也不能帮忙,从头到尾都得他一个人做。和面、揉面、调馅儿、擀皮儿,包包子,烧火蒸包子,何一仙一天天地做着。从一肚子的气、一肚子的委屈,到做得麻木不仁,又到做得完全适应这。终于把包包子的生活过得平静如水了,突然听一个老人说他的包子很好吃,他有一点高兴。又过了几天,又有个漂亮的姑娘说他的包子很好吃。再后来,很多人说他的包子很好吃。终于,何一仙的包子成了陆家饭庄的招牌,甚至有人从几十里外、数百里外来买他的包子。据说皇帝也曾带着宠爱的妃子微服私访专程来吃他的包子。众人的夸赞,也让何一仙爱上了做包子。
这一天,陆云天说:“一仙啊,你的包子好吃!你今天做好包子敬敬神吧。”
何一仙有点迷糊地点头说道:“好。”
做好了包子,何一仙想把包子做供品放在佛像前,陆云天赶紧说道:“来,好孙子,你把几个包子放在碗里,双手虔诚地举着,站在门口。”
何一仙有点不解,但还是照办了。
陆云天道:“闭上眼,跟爷爷一起说,‘大神仙在上,小厨请您吃包子!’”
何一仙跟师爷照办了。睁开眼后,何一仙一惊:碗中的包子不见了!
陆云天赶紧说道:“莫要奇怪,休要发问。”
何一仙知道其中定有天机,不敢发问。
第二日又是如此,做包子,跟师爷一起敬神。
第三日还是如此。
连续七日后,这一天何一仙又要准备做包子,不料陆云天走过来说道:“一仙,来,跟师爷一起练神掌。”
何一仙竟有些意外。
就像第一次练神掌,二人又来到了小树林。师爷、徒孙都站好了。陆云天做示范:双手伸出,十指半伸半蜷,伸伸缩缩,猛地向前一推。嘭——,一掌打出,扑通——,咔嚓——,一棵百步之外的树倒了。
“一仙,你来试试。”陆云天道。
何一仙又一次依样画葫芦:双手伸出,十指半伸半蜷,伸伸缩缩,同时口中竟情不自禁地嘟囔道:“双手伸出,揉面揉面再揉面,包子出锅!”双手猛地向前一推:嘭——,一掌打出,扑通——,咔嚓——,一棵百步之外的树倒了!
真的折了,倒了!!天哪!!
何一仙被自己的神力给惊傻了,半晌之后,大叫:“哈哈,哈哈……,爷爷,我成功!我会打神掌了!……”说着何一仙竟然激动得哭了。
而陆云天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心中却想:“有些事可教,有些事须你自个儿有悟性。那是谁也帮不了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