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红珠出生于一个平常百姓家,家中经营着一个小油坊,日子倒也还算不错,年幼时她也有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在杜红珠七岁那年一切都变了。大夏倾塌,父母在逃难的路上接连丧命,她和年长六岁的哥哥杜文宇跟着其他逃难的人流落到了霜韩城。
在家时杜文宇也算是娇生惯养,可到了这儿时他们兄妹已是一穷二白。他带着杜红珠流落在街头,乞讨了一段日子,看着年幼的妹妹跟着自己日晒雨淋过着天为被地为铺的日子他很是难过。他决心去寻活挣钱让妹妹安顿下来,可一个半大的小子要去寻活谈何容易?人家不是嫌他人小还带个拖油瓶,就是嫌他这不会那不会,能找到的活也压低了工钱。杜文宇不敢舍弃,在一家货行卖起了苦力。从开始的打杂洒扫到后来帮着装货卸货,从半麻袋的货物也只能拖着挪到一弯腰就扛起一整个沉甸甸的麻袋,从身板单薄的少年变成了一身腱子肉的壮汉。辛苦的劳作也为他和妹妹杜红珠换来了稳定的生活。他在城郊租了一间破旧的屋子,终于不再让妹妹过流落街头的日子。而杜红珠也褪去了稚嫩,学起了女红家务。六年下来,兄妹俩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清贫但也温馨。
杜文宇眼看着自己到了娶妻之龄,可家中既无人也无钱为他张罗媳妇,为了娶妻也为了妹妹过得更好些,他离开了货行,专门做起了送货卸货的营生,卯了劲地到各处商铺接活。可一日在装货时他失足摔落,接连掉下来的箱子重重砸在他身上,主家倒是马上找了郎中想救,但无奈杜文宇伤势太重,挺了几日便撒下杜红珠走了。
彻底无依无靠的杜红珠过了两年多的孤寂生活,靠做些绣品卖点儿钱勉强养活着自己,若不是哥哥还留下点积蓄,她恐怕连屋子也租不起。两年后宫中为补缺宫人在民间广选良家子,时年十六岁的杜红珠为了生计前去应选。她幸运地通过了严格的筛选被留在了宫中,又经过挑选被安排在了完颜柔所在的沧澜宫成了一名下等宫女,平日里做些洒洗的活。杜红珠对宫里的生活很满意,至少生活有了着落。多年困顿的生活让她变得自卑胆小,只求能平平顺顺地过上安稳日子。
她手脚利索做事又规矩,话不多还有眼力劲儿,几年下来颇得管事嬷嬷的喜欢。她二十岁那年又遇到完颜柔身边有几个宫女到了出宫的年纪需要替换,管事嬷嬷有意向完颜柔的嬷嬷举荐杜红珠。可完颜柔那边还未确定,杜红珠这边就出了事。
那天,她扫完庭院去小厨房找一个名叫阿珊的宫女。阿珊是小厨房里的一名打杂宫女,两人平时关系甚好。两人蹲在地上一边择菜一边聊天,正当兴头上时听到“啊……”
一声尖叫。杜红珠一惊刚偏过头去看,就见身侧扑来一个影子,紧接着她半边身子被腾腾的热气湿透,杜红珠和阿珊也高声尖叫起来。
杜红珠捧着左边脸颊蜷在满是热气的地上哀嚎,一个盆子在她身旁的水滩上打了好几个转终于“嗙”
一声停了下来,盆中余留的热水跳起几滴水花后也安静了。可整个小厨房却炸开了锅。一个宫女从不远处爬起来后,看着眼前自己闯出来的祸正在大哭:“怎么办?怎么办?”其他人均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傻了,出事前坐在杜红珠另一边的阿珊躲过了一劫,她趴在杜红珠身边看着她露出的一截通红的皮肤也不禁大哭起来。围过来的人喊叫的,查看的,议论的,闹哄哄乱成一团。。
小厨房的管事闻声跑来看了也是吓了一跳,可她到底是见过风浪的,很快镇定下来。让人赶紧将杜红珠抬回房去,后又问她:“你可有相熟的医徒,赶紧让人去请来看看。若是没有,就只能请你的管事嬷嬷向上边说说情,让你即刻出宫去寻医或者看能不能找个看病的人来。”
在宫里虽有御医所,但里面的太医都是为赵彻等皇室成员看病的,除非赵彻完颜柔降恩,大臣或其他宫人才有机会得到太医的诊治。大臣无所谓,家里自是不缺郎中,但若是宫人生病了,只能先忍着要么告假出去医治,要么付些银两找平日里相熟的太医的徒弟私下给看看。
杜红珠倒是认识一个医徒,但她现下已经被身上的灼热痛苦的说不出话来。抬她进来的人看清了她的伤势也急得抓耳挠腮,阿珊咬咬唇转身跑了出去,杜红珠认识的医徒她也认识。她一路飞奔到御医所找人,可不巧那医徒跟他师傅当休不在。阿珊腆着脸求其他医徒随自己过去看看,但这些事本就是医徒私下得空才会接的活,现下自己当值而且各自的师傅也都在,他们可不敢。阿珊求了几个都无果,想着杜红珠脸颊上皱起的皮肤,一边哭一边往外走。
出了门时,一个人经过她身边又停下,回头看她痛哭的模样踌躇了一下,叫住了她。阿珊见过那人几次,听说是个新进来的太医。那太医声音温和地问她何事哭的如此伤心?阿珊福身行礼后把自己朋友受重伤急需救治的事跟他说了,虽然阿珊知道太医没有命令不会为宫人治病,但她也是急坏了,见有人问又如此温和可亲便将事情说了说。
那人听后说,“既是烫伤当应立即用冷水冲洗,再涂上烫伤的药物治疗。”“可她伤的太重,脸颊和脖颈都被烫了,我们也没有药物,现下出宫也是赶不及。”阿珊呜呜咽咽地回到。那人低头想了想,丢下一句“你等一下。”就进了御医所,阿珊不知那人要做什么,但也听话地等着。过了一会儿那人出来,将两个瓷瓶递给她,这些是治烫伤的药,你拿去给你朋友用上解解急。阿珊既惊讶又欣喜,接过瓶子再三道谢,那人摇摇手,淡淡地说:“快去吧!”又进了御医所。
阿珊拿着药急匆匆赶回去,在其她宫女的帮助下,给杜红珠涂了药。杜红珠的伤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因为没有及时冲水降温,她被烫熟的脸颊和脖颈起了大大小小的泡子,有些破皮的地方露出鲜红的肉,看着很是瘆人。
管事嬷嬷得知后,找来那闯祸的宫女质问,那宫女坚称是自己取热水出门时不小心滑倒,盆子带着水飞了出去才泼到了杜红珠。管事嬷嬷训斥了她一顿,并上报给完颜柔的嬷嬷,最后罚了那宫女一年的俸禄给杜红珠以作赔偿,并将她调离了沧澜宫,这件事就此作罢。管事嬷嬷对此也很无奈,即便那宫女是有心的,可也没证据不是,只叹杜红珠自己不小心。胆小的杜红珠对此除了哭泣也只能认命。
杜红珠休养了一个多月,泡子是全消了,但脸上脖颈上到底是留了大片的疤,这副模样别说是去完颜柔身边,就是宫里也呆不下了。管事嬷嬷找到她,提出将她提前放出宫去并给了她一袋银子,说是完颜柔怜悯她遭难特赏赐给她的。
杜红珠推了那袋银子,跪在地上乞求:“奴婢在宫外已没有亲人也无去处。如今更是这副模样,若是出去了奴婢都不知道如何过活。求嬷嬷可怜可怜奴婢,向皇后求个恩典,让奴婢留下来吧!”她不断地向管事嬷嬷哭求。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赖在宫里,可自己现下真是还没打算好出路,多年与外界隔绝的生活让正常出宫的人都会感到彷徨,更何况是自己?
管事嬷嬷很为难,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宫人筛选自有一套严格的要求,以杜红珠现在的模样确实不适合再在宫里呆着了。可她自己一直也颇喜欢杜红珠,如今杜红珠这般模样又这般身世她也是于心不忍。管事嬷嬷好一番踌躇,再大着胆子去完颜柔那儿回禀了一次,并说:“老奴想着,若不然就让她去行宫那边?”完颜柔应允了。于是杜红珠被差去了虞山行宫。
杜红珠到了行宫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常受其她宫人的欺负和取笑,可暂无去路的她只能默默承受着。日子一年年过去,在宫人们的欺压和繁重的劳作中,她变得越来越卑微,越来越麻木。
那日行宫偏院,两个宫女照旧趴在桌子上聊天偷懒,杜红珠则和平日一样认份地清扫整理。这种差事归她,功劳归别人的情况她早已经习惯了。只要不被宫里退掉,她连打骂都可以忍,更何况这点小事。
突然外面传来管事嬷嬷的声音,那两个偷懒的宫女一下子跳起来抓起布巾假装卖力的打扫着。嬷嬷进来一看,房间还没收拾妥当,当即拉下了脸,对着跟前的杜红珠粗声呵斥起来,杜红珠低垂着头自是不敢回嘴。
“嬷嬷别生气,我不着急,让她们慢慢打扫就是了。”这时,嬷嬷身后的男子走上前出声为她解围,声音温和如水。嬷嬷尴尬的对那男子笑笑,剜了杜红珠一眼,倒也不再训斥。杜红珠心怀感激,偷偷看向那人,只见他气质儒雅,面目肃然,杜红珠黯淡的眼睛突然有了亮光。嬷嬷介绍道:“这是随皇后同来的谢太医,日后谢太医就住这院子,你们几个伺候时都仔细着点。”三人应到:“奴婢记住了。”
那谢太医发觉杜红珠在打量自己,他也看向对方,目光落在她的伤疤上,微微皱眉。“谢太医,这几个就是负责这院子活计的宫女,这是小兰和玉梅。这个,叫红珠。您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们。”管事嬷嬷殷勤地为他介绍。
谢敏盛又看了杜红珠一眼,旋即又看向了别处。杜红珠以为是自己的伤疤吓到了恩公,眼中的光又黯了下去,低下头轻咬着唇角。
“谢太医,老奴您且安心住着,若是哪儿不满意就差她们招老奴来。老奴还有其他事要忙,就先告辞了。”行宫里的人手不比皇宫里的,分的也没那么仔细。除了赵彻完颜柔来时住的正殿和寝殿会有一班专职的人员负责外,一个管事嬷嬷要负责好几处院落的宫女调遣和状况处理。现下人带到了事情也交代好了她便急着要到另几处院里去。
依着管事嬷嬷事先的安排,那两个宫女负责谢太医的日常起居,杜红珠则依旧做着洒扫洗衣的粗活。
能再次见到谢敏盛,杜红珠觉得这是她出事三年来唯一让自己快乐的事情。当年阿珊将自己去御医所求医被拒,再遇到新进的太医赠药给她的事告诉了杜红珠。杜红珠打听到那太医叫谢敏盛,趁着出宫前曾去感谢他赠药之恩,两人由此见过一面。当日谢敏盛拒绝了杜红珠奉上的药钱,只是看着她紧捂的半张脸说:“伤既已如此,杜姑娘还是看开些吧!”烫伤本就极易留疤,那日的宫女说她伤的极重,如今已过去月余,这杜红珠还是如此遮盖,想必确实严重。杜红珠眼睛一红,忍着泪向他再次道谢,见他坚决不肯收下药钱,只好告别。但谢敏盛的恩情一直记在她心上。
而谢敏盛当初只知道杜红珠的名字,并未见过她全貌,更何况三年过去,他连名字都淡忘了。只是在行宫突然见到一个脸颊连着脖颈都有疤的宫女,甚是惊讶。当听到嬷嬷的介绍他才想起来,并将名字和她的脸对上了号。只是那件事过去已久,也没什么好提的。况且这次来行宫他满怀心事,也没心情与她叙旧。
起初两个多月,在偏院的日子里两人的接触真不多,杜红珠怕再吓到谢敏盛,每日必定是趁着他不在时才进屋整理,即使在院子里碰上,她也是不敢抬头看他。谢敏盛见总躲着自己也没勉强,每次杜红珠给他行礼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地应一声或点点头就错身而过。他的反应更加让杜红珠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那谢太医真是无趣。跟他说话只会嗯,好,不用,谢谢,放那儿吧。而且天天冷着个脸,仿佛天生只会一副表情似的。”这一日,趁着谢敏盛去完颜柔那儿请脉,小兰和玉梅坐在后院晒着太阳议论他,背坐在她们前方洗衣服的杜红珠则悄悄竖着耳朵听着。“我觉得谢太医很不错啊,气质儒雅,声音又温柔。而且你看他那般的爱看书,恨不得将眼睛黏在书上。”“呦,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别瞎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若是你能让他对你动心,你也就有福了。”“切,你就没心思?是谁啊,巴不得凑到人脸前去。”“你胡说。”两个宫女嬉笑着打闹起来,杜红珠静静地听着,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点不慢。“想想有什么用,你没见人家对我们爱答不理的吗?”
“好不容易这行宫热闹起来,可偏生我们却被派来这院子伺候这样的闷葫芦,好没意思。”“是啊,我听阿丽说她们院里住着侍卫长,据说倒是个挺能聊的人。”“天哪,侍卫长?她们也太好命了吧!”“唉~谁说不是呢?”“这月来我手都糙了。可任凭咱们怎么小心伺候着他,人家呢一个笑脸都没的。”
“唉……”
那两人哀叹一声都沉默起来。无聊中,小兰看向一门心思洗衣服的杜红珠对玉梅努努嘴,低声说了句:“木头!”玉梅也看了看杜红珠,两人对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接着掩嘴偷笑。杜红珠心里对她们这般议论谢敏盛是不高兴的,但她又能说什么呢?
完颜柔妊娠的月份越来越大可赵彻依旧没有回来,每日在恐惧中的谢敏盛情绪也变得烦躁起来。有一日小兰在房里为谢敏盛折衣,玉梅过来送点心,她端起汤碗递到谢敏盛眼前,柔柔地说到:“谢太医,您都写了个把时辰,先停下喝碗汤歇歇吧!”谢敏盛头也没抬,淡淡地应到:“放着吧!”玉梅拉了脸,将汤碗往他案上一顿,不想溅出的汤汁洒到了谢敏盛正在写的字上。“你们都出去,我这儿不需要伺候!”谢敏盛头一回发了火,手中的笔也被他掷了出去,摔在地上断了头。小兰和玉梅被他吓得娇颜欲泣。
小兰和玉梅本就对这个无趣且只会冷着脸的太医渐渐失了兴致,再受了这般惊吓心中又恼又羞,更加懒得伺候。她们又与从前一样常偷懒跑去找别的宫女玩,有时一天也见不着影子。偶尔管事嬷嬷过来巡视,杜红珠就依着小兰和玉梅的交代给她们打掩护,而谢敏盛更没说什么,没了那两个热情过头的宫女在跟前聒噪他终于能清净些。
不过这院子里的活全都落在了杜红珠身上,这让杜红珠不可避免地与谢敏盛多了接触的机会。对此杜红珠没有一点儿抱怨,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加了送水送饭整理衣物又不累人,反而她心中是欣喜的。
她每日小心周到地伺候着,还尽量不发出动静打扰到谢敏盛。可谢敏盛舒的眉头一日比一日紧,叹气也越来越频繁,杜红珠猜想他定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无以回报的她,只有每日悄悄在案头插上一小束院子里摘来的蔷薇花,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安慰。
谢敏盛发觉后,这一天突然对她致谢。杜红珠则提起当年他赠药之恩向他道谢,她以为谢敏盛已经忘了自己的。可谢敏盛笑笑说,“举手之劳,杜姑娘不必挂心。只是姑娘的伤受了耽搁终究留了遗憾,我也回天无力,甚是抱歉。”“谢太医切莫这么说,谢太医慷慨赠药已是让奴婢感激不尽。奴婢做的也只是分内之事。”
之后杜红珠再进房洒扫送饭时,两人还会交谈几句。虽是最平常不过的问答,但还是让杜红珠心中有了更多异样的情愫,或者在苦难里溺久了的人,别人只要释放出一点点的善意,就足以让她满足,感恩,尤其谢敏盛还帮过自己。
那一晚,杜红珠在后院干完活已是深夜,回房时她悄悄绕过谢敏盛的房前,想看看他是否睡了。却被她看到一个披着斗篷,兜帽遮脸的神秘人谨慎地进了谢敏盛的房间,好奇的杜红珠躲到暗处观察。
没多久,谢敏盛就送那人出来了。那人转身时,借着廊檐下灯笼朦胧的光,杜红珠只看见那人阴鸷的眼睛,吓得她一激灵,赶紧把头埋下去。幸亏那晚没有月亮,深夜时分四周更是犹如墨般浓密,那二人都没发现她。
谢敏盛送走那人后,愣愣的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满脸愁容地回了房间。杜红珠对那神秘人很好奇,她隐隐觉得,谢敏盛的忧愁与那神秘人毕竟是有关系的。
第二日,杜红珠在院子里打扫时,从灌木丛下捡到了一枚玉佩,碧绿通透一看就是个好东西。仔细看,玉佩背面还刻着两个小字“利广”。杜红珠猜想是昨晚那人遗落的,她想将玉佩交给谢敏盛,可见谢敏盛愈加心神不宁,最后还是自己先收了起来。
谢敏盛早就将王锐的阴谋一一做了记录,可他可以交给谁呢?他不知道谁还可以让他信任。毫无头绪的他抹了把脸,手撑着额头支在案上继续发愁,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案上的小花瓶上,蓦地想起了杜红珠。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子很坚韧,心眼又踏实。眼下实在找不到人可以托付了,他亦不知王锐何时就会对他动手,他决心放手一搏。
转日,在杜红珠进房收他换下来的衣服时,谢敏盛悄然示意她衣物中有东西。心思细密的杜红珠默不做声地拿起衣物出了房。躲到无人处翻出了谢敏盛交给她的东西,里面还有谢敏盛写给她的一封信,诉说了自己被人所迫的无奈,以及请求她保管这些东西,最后对于自己给她带来的麻烦深感抱歉。
信上的字字句句都刻在杜红珠的心上,她很同情这个男子的遭遇,亦为他对自己的信任感到高兴。不过片刻间,她就下定决心要替他保管好这些。如果有一日,那人遭遇不测,自己也会想办法将东西送到能为他申冤昭雪的地方。
或许,这就是爱吧,杜红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一厢情愿地爱上了那个给过她温暖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