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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当言不言 紧急避险

“报!”又一士兵禀报:“今日获报,高昌突然出兵,伏击库里将军一行。将军被匈奴和高昌两面夹击,不得脱身!”

阿勒迪总算明白了,那位母族在高昌的弟弟,从来没有休息过,也从来没有放下过。他恨父亲,恨楼兰,更恨自己。难怪他让自己谢罪,因为自己娶了他的心上人,可这一切的发生,自己还不是身不由己,可惜费达不知道。

费达的恨,阿勒迪全明白,当年他何尝不恨父亲,害了自己的妻子,更让儿子欧德至今和自己不能相认。

“是故人回来了。”阿勒迪缓缓地说道:“拉姆,修书一封,于楼兰城之边界,我当见故人,细话当年,请故人以苍生为念。”拉姆望着哥哥,心里也猜到了,难怪当年父亲宣布费达之死,自己却没能见到哥哥的尸体,看来这里面不知有多少事,只是自己当时傻不知罢了。

阿勒迪听到费达来了,心里反而放松了些,费达这个弟弟他还是了解的,温和善良,如今能够有此作为,全赖当年事故,可费达若明白了当年自己的为难,他的性格,不会为难楼兰,他若半点不念旧情,又怎会保住拉姆这个弟弟全身而退。

“来人,传欧德来见!”

天刚刚黑下来,欧德便到了,一身亮色盔甲,在灯火下却闪着冰冷的光。

“我王,欧德请罪!”欧德进了殿,便跪在了阿勒迪面前,阿勒迪未说话。

欧德道:“我在城墙上,终日观敌,却未能发现敌军异动,导致楼兰危难,请我王治罪!”

“欧德,敌人是算计了楼兰,自然行动避忌,如今,楼兰势必劫难,你也当竭力御敌。”

“遵命!”欧德深深俯在地上。

“欧德,”阿勒迪下了座位,走进欧德,亲自扶他起来:“我已经收到匈奴那边的回复,今日再晚些我会亲自到城关,与其和谈。你务必通知到库里将军楼兰的事情,让他尽量脱身赶回。另外。”阿勒迪叹了口气:“如果万一我遇到不测,你当保住我们的家人。”

欧德的眼光闪了下,望着阿勒迪企盼的双眼,终于说了声:“是!”

欧德要退出殿外,却和殿外端着茶的侍从对了一眼,那侍从连忙低了头,欧德心内起疑,冷眼一撇,见到他的右手臂有一点纹身。他不是楼兰的侍从,欧德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宫内的侍从怎么可能有纹身!

欧德突然折返走向阿勒迪,那侍从汗流浃背,不得不往四处偷瞧,看看必要的话可以往哪里逃跑。

阿勒迪望着返回的欧德,很是奇怪,正要询问,只见欧德颤声道:

“父亲!”

阿勒迪的心仿佛被揪了起来,“欧德,你。”这一声“父亲”,阿勒迪竟忍不住留了泪,这么多年,对已逝妻子的思念,对儿子的歉疚全都涌了上来,不知该说什么,这个称呼从妻子去世后欧德就再也没有说过。

“我,”欧德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今天,今天……”

“今天是你母亲的祭日,我记得。”阿勒迪拍着欧德肩膀:“我如今不能前往你母亲坟茔,就在宫内祭奠你母亲。”

“您真的没忘!”欧德想忍住眼泪,可却一再失败。

“你母亲是我此生挚爱,却是我唯一亏欠的人!”阿勒迪说道:“欧德,你母亲在天上看着我们,也定会佑我们平安。”

欧德点了点头,这才缓缓走出了大殿,门外的侍从见里面没有任何异动,反而疑惑。

欧德一路独行,喃喃道:“母亲在天上看着我们,去陪她吧,她孤独得实在太久了……”

“王后,”侍从慌张地跑来,却示意巴丝玛退下左右,低声说:“王出事了!今晚突然呕吐不止,已经密宣了大夫,王请王后即刻到。”

巴丝玛突然想到了若干年前,听母亲说过,大月氏的父王是中了毒,便是呕吐不止,随即去世,心沉到了谷底,只叫贴身侍婢跟从,悄悄前往阿勒迪的所在。

“阿勒迪,我来了!”巴丝玛见到阿勒迪脸色发青,嘴唇苍白。

“王后,”阿勒迪抓住了巴丝玛的手。

巴丝玛忍着难过,逼着自己镇静:“阿勒迪,你是中毒了!”

“巴丝玛,”阿勒迪的声音微弱而低沉:“楼兰大劫将至,我却连参与的资格都没了。”忍不住又呕出了几口血。

巴丝玛求助般望着大夫,大夫泪流满面地摇头。

“玉……”

“你放心,我自当竭力而护。”

“你,孩子们,快走……”

“阿勒迪……”巴丝玛流泪回答。

而阿勒迪用尽力气死命地甩开了巴丝玛,巴丝玛心领神会,依依不舍地望着阿勒迪,却知道,此时离开比留下更让他心安,便掩面出去。

阿勒迪看着巴丝玛出去,心里反而安乐,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手里紧紧地握着玉,这玉上曾沾过自己最爱的人的血。大夫跪在阿勒迪面前,知道事态严重,俯身在地,更不能在此时将事情对外说出。

此生的快乐,好像全在少年时,和费达、拉姆一起欢笑,那时候多好啊,兄弟和睦,无忧无虑。第一次见到她,那般楚楚可怜,却好像命中注定吸引在一起,而后又有了欧德,那孩子小时候多爱笑啊。没想到,离开这世界的时候,反而觉得轻松自在了……

巴丝玛返回宫殿,速诏拉姆和侍卫,同时吩咐准备三驾马车,一驾是王之所属,还有两驾普通马车。

“如今城内守军不足,且匈奴暗中加害,楼兰即将生变。”巴丝玛在夜色中肃立说道。

“王后,我等当誓死守卫。”拉姆道,同时将士兵分路,各自奔赴楼兰内通往皇宫的要道。

拉姆上前低声道:“王后,楼兰城城关,我会加派人手。陛下呢……”

巴丝玛紧咬嘴唇:“阿勒迪被人下毒,回天乏术!”

拉姆转身往阿勒迪的寝殿跑,却被巴丝玛呵住。

“来不及了!拉姆。”巴丝玛眼中含泪:“现在请你认真听我的安排。”

拉姆转过了身,眼中却含着泪。

“我需要你带孩子们出去,我不能让孩子们陷入险境,而且在危难之中他们是我的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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