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单膝跪了下去:“后,我明白。然而原谅拉姆,无法答应。我一定安排人送孩子们,然而拉姆不能走,我要和楼兰并肩战斗!”
“拉姆……”
“后,不要再说了。”拉姆起身,召近侍做安排,巴丝玛摇了摇头,也知再劝无义。
“母后,到底怎么了!”两个孩子睡眼惺忪,一脸迷茫。
巴丝玛不敢再想阿勒迪,想到了会大哭,心也会乱,事情既然发生,就必须先找解决之道:“孩子们今夜需要出宫了。”
“去哪啊?”
“别问了,快上马车!你们是我楼兰的孩子,路上不准哭闹!”巴丝玛把孩子们分别塞进了两架普通的马车,各自嘱咐了几句,并告诉侍卫避开城关的大道,进楼兰树林,绕山出城。
“后,你不和孩子们一起吗?”拉姆问道。
巴丝玛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一席白袍,吩咐将王的车驾赶过来,自己稳稳上了车驾,朝着和谈的方向赶去。
巴丝玛从马车中张望着周遭,孩子们啊,只要你们平安就好……
“楼兰人听着,若开城门,我们便撤离水源,保你们活着。”
“快开城门!”
城外的匈奴士兵开始躁动。
“来人!”欧德在城上望着外面,吩咐参事:“把城门开了吧。”
“什么!”那参事正是库里将军派来助欧德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开城门。水源被控,已经没有反抗的办法了!”欧德平静地说道。
“大人。我们宁愿渴死,也不能让敌人……”参事还没说完,肚子上已被插了一剑,刺向他的正是欧德。
“大家听着。楼兰水源被截断,百姓已经困苦不堪。如今敌人围困,我们无力反抗,我等捐躯是小,城内百姓当如何,同我们一起死吗?”欧德厉声说道:“我,为楼兰百姓,愿做楼兰罪人,不忠不义的罪名我来承担,违我军令者死!开-城-门!”
士兵们纵然心有不愿,然则已有榜样在前,加之欧德所言也有理,不得不将城门大敞四开。
匈奴的士兵欢呼雀跃,入了城池,便将守城士兵各个拿下捆绑。费达骑着马缓缓而入。
多熟悉的情景啊,以前不知道出城进城多少次,可今天这次感觉最是不同。
“二殿下!”守城士兵中有人见过费达,可如今却见此人穿着匈奴的戎装,且楼兰宣布过费达的死讯,如今见此人如同鬼魅。
费达也不言语,刚进城就已经看见了欧德,两人暗自消息往来,如今才互相见了面。
欧德心道,难怪传闻说楼兰已逝的二皇子费达英俊无双,今日见面,果然名不虚传。
而费达见了欧德,只觉得他眉眼间仿佛像大哥阿勒迪。
欧德不便多言,低头下拜。费达走近他,道:“阿勒迪呢?他不是要来见我吗?”
欧德心中一紧,低声道:“若想见他,可能要快点了!”
费达见他神色,便知情况有异,不再多问,加速前行。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质问阿勒迪,想去看看父亲的陵寝,让他知道他们犯错的代价。
前方开路的队伍团团围住了华贵的王驾。
“楼兰王,拾趣的自己滚出来!”士兵喝到。
随着那一抹暗夜下的白色的出现,费达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冲到了头上,自己朝思暮想,难以释怀的人就在眼前,自己今天能够站在这里,不全是为了她吗?我要说什么。我只想说,我多么盼着见你,可不该是这样的场面。
士兵们只见眼前的女子,一席白衣,却美貌异常,让人只见一眼便无法忘,却如同天神一般庄严肃立。
巴丝玛望着虎狼般的士兵,怎能不惊慌,不过强装镇静罢了,远远看到在马上的那人,却顾不得惊慌了,巴丝玛只知道后来费达返回了高昌,只知道费达还平安,便每每祈祷感谢上苍。没想到此生此世还有机会见到他,可为什么他穿着敌军的服饰。这太突然,巴丝玛无法确认自己的感觉,是激动,是惊讶,是欣喜,还是错愕。
欧德望见了巴丝玛,眼里却藏着笑意,俯身下拜大声喊道:“王后!”
士兵们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每人就是传说中注定的“草原王后”啊,难怪有这般容貌和气度。
费达纵有千言万语,却也知道此刻不能有片刻耽搁,挥了挥手示意拿下,巴丝玛眼睁睁的看着费达策马从身畔而过。他,真的是费达吗?
是他率众围攻楼兰的,巴丝玛已经确认了这点,而此时不容她多想,士兵压着她和守城主帅欧德返回楼兰王宫。
巴丝玛,我不能现在和你说话,今后你我不会再分开,请你给我点时间先处理清楚大事。
费达,为什么你的目光这么冷漠,哪怕只有一句故人的问候,为什么要这样返回楼兰呢?
直到皇宫门口,巴丝玛一眼就见到了被伏的拉姆,他终究还是失败了啊,巴丝玛想到。
“费达,你活着,你真的活着!为什么这么做!”拉姆被压在地上挣扎。
宫殿内却急匆匆跑出一人,见到费达,俯身拜倒:“属下幸不辱命,如殿下安排,楼兰王已毙命殿内。”
这话一出,不要说巴丝玛,欧德和拉姆,就是费达本人,也是大吃一惊,费达几乎要脱口而出,我何时下命令让阿勒迪毙命了,然而此刻再顾不上辩解,独自直奔阿勒迪的寝殿。
望着阿勒迪的尸体,费达一下子呆了,心里不知道多恨阿勒迪,把对父亲的怨恨也全都归到了哥哥身上,本想着有机会质问他,本想着看到他愧疚的样子,可他死了。那是哥哥啊,幼年一起,哥哥最是照顾自己,比父亲还多关心几分,想过事成后囚禁他,想过发配他,折磨他,但是就是没想过,让他死啊。
“费达,你暗杀的王,那是我们的哥哥啊!”拉姆大声的喊叫,被士兵捂住了嘴巴,而巴丝玛却如同傻了一般,欧德的手紧紧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