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丹哪里愿意陪着章千,却被生拉硬拽在了卧房外。
海娜稳稳地坐在里面,心里想着第一次见弗朗,那家伙还拖着鼻涕,那时候成天陪着自己瞎跑、打架,被发配到阿尔金山,却又偏偏想着这家伙,当弗朗再次出现救自己,自己多感动啊。如今竟嫁了他,如梦似幻。
正想着,弗朗走了进来,海娜的心跳也加速了。隔着那盖头,只见弗朗晃悠悠进来,仿佛醉了,突然用很严厉的声音说道:“海娜,你嫁给我,自今起我便是你的丈夫。”
海娜心道“废话。”但也没言语。
弗朗继续说道:“你要记住,丈夫便是天,从今起,我,便是你的天,你凡事都得听我的。”
海娜何时听过这样的话,暗暗攥起了拳头,问道:“怎么讲呢?”
弗朗一听海娜温婉相问,只当自己气势得逞,海娜当真服了软,继续厉声道:“嗯。你要记住,我要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不得任性妄为。还有……”一紧张突然有点忘词,只能胡编了:“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你要给我煮饭,要给我做衣服……”
阿丹边听边急道:“我做就行啊,少爷,怎么这么对小姐说话呀。”章千冲着他一摆手,继续仔细听。
“嗯。”海娜隔着盖头出了声。
弗朗心中大喜,想章千果然深知人心,忙趁热打铁:“我还没说完呢,你怎敢抢话!还有,以后要去哪里,你要请示我的意见,我同意了你才能去,另外,你绝对不能打我……”
弗朗话音未落,盖头里面一声断喝“我去你的!”弗朗已然挨了一脚,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海娜跳了起来,盖头也掉了,左右开弓,弗朗挨了几拳头又狠狠反压在桌子上,弗朗的五官几乎被压在了一起,眼前直冒金星。
“不能打你是吧。”海娜又是一脚。
“能打能打!”弗朗求饶。
“我要去哪,请示你!?”
“不用不用!”
“我煮饭,我做衣服!?”
“我来我来!”
“丈夫是天,不对,你想不出这话,哪个王八蛋教你的?”海娜怒道。
“章千!”弗朗反应很快:“都是他教的!”
门外的章千差点昏倒,扭头就跑,弗朗这个没义气的小混蛋,他可是见过海娜怎么练拳的,自己这把老骨头不够那姑娘打一拳的,再不跑明年今天就是自己祭日……
如今这院子虽然偏僻,但掩映在林间溪边,偶尔雾气弥漫,恍若隔世的仙境,过去海娜总觉得自己心中缺少一点东西,如同一个洞,打了胜仗之后也会失落,在大家聚会的时候也会失落,她不知道那缺少的到底是什么,如今明白了,便是幸福,被人真正的关心和宠爱,这感觉却迟到了如今才有。
“如今,老夫也休息得够久了,该是继续前行的时候了。”这日章千收拾了些东西,开始向众人告辞了。
“章爷爷,路途艰险,要不我和海娜同你一起赴汉如何?”弗朗问道。
“正是,我们也一直想去汉看看,如今正好同行啊!”海娜也说道。
“哎呦,我要是能有两位的帮助,那也太好了。”章千道:“若能成功归汉,我当请两位入朝,见我大汉天子!”
海娜和弗朗开开心心的上了路,只有阿丹颇不高兴,好容易热闹的院子又再次剩了他一人,便把所有的气都怨到了章千的身上。
……
拉姆来宫里看小皇子们。
“巴丝玛,这两个孩子太可爱了!”。拉姆拽着两个孩子,玩得开心。
阿勒迪笑道:“你啊,自己怕是还像个孩子。”待到拉姆放开孩子们,又问道:“拉姆,大宛公主去世早,如今你不想想以后续弦的事么?”
“以后什么,我自己蛮好,可没人管束!”拉姆笑道。他和大宛公主情深义重,公主却偏偏早逝。
“这么多王宫贵女,可有中意的?”巴丝玛也问道:“其实,我一直想说一个人的。”
阿勒迪望望巴丝玛,笑道:“你是说海娜,对不对!”
拉姆像被扎一样跳了起来:“皇兄,皇嫂,饶了我吧,那臭丫头,我们八字不合的,我想身体健全地多活他几年呢!哪个不要命的敢娶她!”这话说得阿勒迪和巴丝玛面面相觑,这家伙脾气倒是一点没变。
“也不知海娜如今怎么样了?”巴丝玛自言自语道。
此时侍卫来报:“王,近日楼兰城内多处水井枯竭!”
阿勒迪平日事务繁忙,难得和家人聚聚,此时刚有些功夫,听了这讯息频频皱眉。罢了,还是要去议事厅啊。
“连日无雨,怕也是影响。”有人回道。
“我王,是否该设坛祈雨,请巫者前往。”
阿勒迪摆了摆手:“库里将军到哪里了?”
“将军已至乌孙附近,准备迎战匈奴。”
阿勒迪心内一沉,以前楼兰无雨之日常有,未曾出现如此境况,如今水源突然出现问题,怕不是好兆。而楼兰的水源却偏偏在外面,但城外也不会有什么异动,毕竟欧德正在那边值守。
在议事厅内,阿勒迪便同意了设坛一事,且私下安排弟弟拉姆带人到楼兰城外水源巡视。巴丝玛见到他面沉似水,便也能猜到些状况。
“可是出什么事了么?”巴丝玛问道。
阿勒迪摇了摇头:“楼兰以前从未出过水的问题,我心中总是不安。”
“你担心有人破坏楼兰的水源。”
阿勒迪道:“楼兰水源,若非近臣,绝不可能知道。只希望是我多心!”
“巴丝玛,凡事我们也当准备在前。楼兰的草原玉令,可号令草原国度,直接调遣兵马。这物事除你我外,再不能落到他人手中。楼兰真是不幸有朝一日遇险,以此令向诸部求助,即便到时不能得救,也不能让外敌以楼兰名义暗害诸部。”
“你放心。我更要诚心向苍天祈福。”巴丝玛紧握着阿勒迪的手道,阿勒迪勉强微笑了下,若真是大旱来临,除了老天,便没人有办法了!
老天有时候就偏偏喜欢开个玩笑,越是希望什么,就偏偏不让你实现愿望,待到想不起愿望的时候,再安排个巧合让你实现,真是谢也不是,恨也不是。
如今,楼兰全城企盼下雨,却偏偏没有雨来,半个月的光景,楼兰百姓就陷入了混乱。士兵们也不得不每日前往城外十几里去寻水、担水,酒、牲畜的血都变成了好东西。
“王,”阿勒迪派去的巡视水源的人中仅拉姆返回,浑身是血:“我们还未到水源所在,便受了埋伏,未曾想匈奴的士兵竟不知何时遍布在那,我还见到,见到了费达。”
阿勒迪几年间派人跟着费达,知道他被驱除后去了阿尔金山,也知道他从阿尔金山返回了高昌,阿勒迪也就不再派人继续跟着,却没想到费达竟和楼兰的死敌匈奴在一起。他脑子飞快地转着,弟弟是要报复楼兰吗,可他虽是皇子,却不是重臣,连拉姆也是近年才刚知道水源的路,所安排的都是最亲信的人选,费达怎么知道水源的所在!
“我等知道二皇兄已经去世,可那人,那人和费达长得一模一样,却穿着匈奴王族的衣服!他让我回来禀告,‘楼兰大劫将至,王,王当为言行谢罪!’”
“报!”外面的士兵上殿禀报:“今日士兵欲出城寻水,城外满布匈奴的士兵,不时何时竟将楼兰都城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