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夫人被就地处死的惨叫声让兰邑凝惊魂了好久,再加上平日体虚,一连病了数日。
她好奇在延续宫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皇后专程叫她来对峙。
第二日宫内便有消息传来,声称她见死不救,还出了个“玉石俱焚”的馊主意,是史妃的冤魂来向她讨理,才落得久治不愈的病。兰邑凝也不拆穿,就应着消息,正好也能让自己清静清静。
除夕佳节,皇宫内一片灯火通明。红灯笼挂满了枝头,洋溢着新春的复苏。殿内金碧辉煌,熠熠生辉,朝臣亲王欢聚一堂,后宫嫔妃莺歌燕舞,醉生梦回,寒暄说笑,其乐融融。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太监的声音比往常更是大了几分。
殿内恍然寂静,一位身穿刺绣龙袍加身的男人,腰间宝石镶嵌,冠上更是明珠璀璨,走向最高处的龙椅上落座,带着一种威严凌冽的气息目视朝堂。皇后则是凤衣霞冠,衣着虽华丽艳目却也不失风度,一副母仪天下的从容雅致。
“恭迎皇上、恭迎皇后”,在场人皆起立回应:“祝皇上龙体安康,皇后凤体呈祥,国泰民安!”
赵倚挥袖摆手,心情尚佳的平和,道:“今日除夕佳节,皆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谢皇上”,众人皆起身落座。
各位臣子吟诗作对,对酒当歌,殿里欢声笑语。
赵倚环视了一周,看着殿内唯一的空座,心中便涌上些许失落,看来上次吓得她不轻。
“徐东海,朕出去走走。”欲走几步,又道:“你不必跟来了。”
“可皇上·······”徐东海见皇帝摆了手,只得吩咐侍卫原地待命。
皇后注视着皇帝走远的背影,不禁眉间轻蹙,可瞬间面上不满之色便烟消云散,继而转头赏歌评舞,贻笑大方。
顺着御花园走了好远的路,终于看见正挂的牌匾,赵倚不知何时就走到了露华殿,似是体内有股力量在牵引着他。除夕夜,连宫内最偏僻的角落都坠满红灯,可这里却是一片昏暗,潇潇冷风和院角那枯死的柳树显得越发冷清。
听到门外的动静,露华殿的奴婢们都惊得一吓,尖嗓道:“何人在门外!”
见并未答声,心想着今晚宫里人此刻都应在大殿,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可敲门声又不断。玉露大着胆子猛的推开门,见来人吓得半响才吐出一句话,“皇上!皇上来了!娘娘!”
闻声的奴婢们匆匆惊慌失措,好一会才想起跪地拜礼。
门外寒风刺骨,赵倚快步走进殿里。
兰邑凝这才从内殿出来,道:“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身子还没好?”赵倚将她扶起,坐在一旁的卧椅上。
“承蒙皇上关心,受了风寒,再修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赵倚将帘子拉上,其余人都悄悄的退了出去。他斜坐在床上,让她能背靠着他,看来真是病了,从前那张面色桃花的脸庞着实多了几分苍白。
拂过她额前的碎发,道:“那日史夫人以你的名义差人送来茶点,若非你平时不与朕亲近,或许会中计,她后来全盘托出是受你指使。”
“那皇上不也是信了她,才宣我去延续宫对质。”
“你恨朕吗?”
不知道他是不是暗指当年之事,却也怀疑他有试探之疑,只得应付过去:“物竞天择,这便是命吧。”
“或许吧,就像明明是我见你在先,却不得你。”
“臣妾此刻不是正在皇上身边吗?”
“可你心里没有我”,这句话他并未说出口,只道:“好好养病,没事多出去走走吧。”说罢便漠然离开。
他可是皇帝,即使心中再有不舍,也只能伪装成无坚不摧的人,这么多年来他只学会了孤军奋战,冷血无情。
这女人既是他的逆鳞,也是块捂不热的石头。他初见她时,她像个男孩子般调皮,在街道上和小贩因为缺斤少两而大声理论,完全不顾自己是女儿身。那次他替父王出宫做事,正巧碰到这一幕,只觉得甚是好笑,还帮她付了银子。
再见面,她摇身一变成了他三弟的王妃。她也认出了他,将那日的二两银子塞进他的手心,说:“没想到我们成了一家人,多谢二哥。”
后来他才知她是吏部大臣兰禄为的长女兰邑凝,他和三弟是皇上亲赐的婚。那时起他心里就萌生了一个不安分的想法,一定要得到她,不论用何种方式,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