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立武见邱长天在转瞬间即消失不见,惊慌不已,他身为掌门,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但对手身藏何处?又是怎样将自己的儿子掳走?他全然摸不着头脑。
这时,他不禁望向了秦无敌,也是他们向来敬重的江湖前辈,但他似乎也看到了秦师叔的惊鄂。
秦无敌正独自驻在一旁,茫然无措。
邱立武吩咐弟子按几人一队四散开来,在巫林山道附近搜索,让师叔秦无敌和数名弟子在驻扎地等待,命众弟子一有消息便即刻回报,自己则带领数名弟子向巫林方向搜索。
深秋的夜,格外寂静,没有虫呤,只有风声。
邱立武带着数名弟子打着火把沿山路寻去,转过一个山坳,便见到了一团火光,在这漆黑的山道中,内心也便少了一些担惊受怕,毕竟这深夜的山路,无穷无尽。
邱立武一行寻着那光走去,不多久便看出了那是一处营地,却不知是何门何派在此处扎营。
他们越靠近那火光,也便看得越清楚,正行间,突然从树林深处跳出两个人来,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擅闯少林营地”。
邱立武闻言,方知是少林寺宿营于此。他深知少林寺的武林威望甚高,心想也许能从他们身上打听邱长天的消息。
邱立武抖擞精神道:“在下是雁北门的掌门邱立武,因深夜寻人误闯贵寺营地,敢问是少林哪位高僧在此掌事?”。
其中一僧人道:“原来是雁北门邱掌门,久仰久仰。本次来到巫林,是敝寺秋林师叔在此主持。邱掌门说是寻人,不知寻的是何人?”。
邱立武道:“犬子邱长天被一江湖高人掳走,不知去往了何处,此人轻功极高,不知两位高僧是否曾有见过?”。
两位僧人颇感诧异,回道:“秋林师叔安排我二人在此守夜,白日间倒是有不少江湖人前来拜访,晚间却不曾见过外人到来,山林间也不曾见过有人来往的踪迹”。
说话间,从少林驻扎的营地中走出一僧人,虽看不清此人的面貌,但看其身影,步履稳健,气度不凡。
那僧人道:“邱掌门既有缘来此,何不进来一叙”。
那守夜的二僧闻言,便转身恭敬道:“师叔”。
邱立武见那僧人气度不凡,言语中颇有高僧风范,且那二僧唤他作师叔,心中便猜定此僧定是秋林大师。
邱立武道:“晚辈雁北门掌门邱立武,幸会秋林大师”。
那僧道:“贫僧秋林,幸会邱掌门”。
邱立武道:“深夜扰了贵寺众弟子清静,多有得罪”。
秋林大师道:“邱掌门客气了,刚才我在营中听闻贵派有人被江湖人掳走,便觉得事有蹊跷,故而前来问询,邱掌门若不嫌敝寺营地简陋,还请入帐一叙”。
邱立武便和一众弟子到少林营帐内按宾主而坐。
秋林大师言道:“不知令郎是如何被掳,还请邱掌门示知”。
邱立武面有愧色,便将邱长天如何出言不逊,那江湖人是如何将他掳走等情一一说了。
秋林大师听他说完,笑道:“邱掌门不必担心,掳走令郎的江湖高人,我心中已有计较,贫僧可担保,令郎可能会吃些苦头,但绝不至于有危险”。
邱立武闻言,喜道:“大师既有计较,还请明示”。
秋林大师道:“邱掌门可曾听说过漠北流沙江南燕?”。
邱立武略显疑惑道:“曾听本门前辈提起,这漠北流沙江南燕是以轻功著称的两大江湖门派,这漠北流沙是指隐居沙漠的流沙一族,江湖上只闻其名,不曾见过此族之人,这是漠北一带的神话,这江南燕却不知所指,不知这江湖称号和我儿被掳一事有什么关联?”。
秋林大师道:“这江南燕指的是江南回燕庄,这回燕庄世代以轻功‘驾燕功’著称江湖,回燕庄庄主叫慕容归。慕容归世居江南,少涉江湖,但江南燕的名号却在南方甚是响亮。邱掌门今日方到这巫林,对这几日所发生的事不甚了解,也难怪你对那江湖人不知。那江湖人便是慕容归的独子,名唤慕容千,年纪不过十六岁,但武学天赋极高,家传轻功那是轻出于蓝而甚于蓝,就连慕容归也是不如的。慕容千生性顽皮,也仗着一身轻功,专是惹事生非”。
邱立武听说这少年年仅十六岁,但轻功却如此了得,心中暗自惊异。
秋林大师接着道:“你道这江湖侠士云集巫林,却不生事端,那是为何?早前这巫林老人命他的弟子传下话来,说巫林之内不过几处茅草屋,不宜招待这许多江湖人士,命提前到达巫林的江湖人住在这巫门镇上,但这巫门镇本就不大,离论武大会还有好几天,镇上便就拥挤不堪了。起初也有不少江湖门派为争夺宿处,起了不少争执,因此,巫林老人只好再下严令,令各门派间不许殴斗,镇上的客栈,按先来后到的顺序住下,没有宿处的可到附近农家借宿,再者可在巫林附近扎营而宿,切不可扰了巫林附近的百姓。有了巫林老人的严令,各门派倒也相安无事,但这慕容千却不是个能闲的主,今日不是偷了人家的宝剑,明日就是毁了他人的宿处,总之是不得安宁。事后不少人均找上回燕庄,这慕容归倒是恼怒至极,但他也无可奈何,慕容千轻功远胜于他,追是追不上的,只好给各门派赔礼道歉,各门派也拿他不住,同时又见他是个孩子,再者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事,便不与他计较。慕容归担心他惹出乱子来,便携礼逐一拜访了各门派的掌事人,事先断了各种误会。而后这慕容千再闹出什么事情,各路江湖人士也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看这慕容千心地倒也不坏,至今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只是年轻气盛,顽皮了些。这慕容千见各门派均不理他,也觉得无趣,没想到他倒盯上了新到巫林的江湖门派”。
秋林大师讲到此处,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凭邱掌门所说的经过,贫僧猜想,掳走令郎的不是别人,恐怕正是这慕容千无疑。不过邱掌门不要过于担心,从这几日慕容千的行事来看,虽然顽皮了些,但不至于惹出什么事来,我想早则今天夜里,晚则明日清晨,令郎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邱立武听得秋林大师如此一说,心中确也安定了几分,但却疑惑道:“我听那江湖人声音极为尖细,倒不像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莫非其中另有它情?”。
秋林大师笑道:“慕容千定是受了他父的责备,故用此声来掩藏踪迹,在这巫林附近,巫林老人终归有些威望,想其他江湖人士也不敢造次,再者江湖人中,轻功能如此出神入化者,恐无他人”。
邱立武闻言,方才定下心来,想到邱长天定会安然无恙,心中颇有释怀之感。
邱立武与秋林大师再论了些巫林论武的事,午夜时分,他便辞了秋林大师及少林一众僧人,领弟子沿原路返回了。
邱立武一路上感慨万千,他想不到这位他认为的江湖高人仅有十六岁,自己的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居然倒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教训了一番。
邱立武不禁想起,慕容千与邱长天两人,武功差距较大,但性子倒是如出一辙,爱惹事生非。此时他最能理解慕容归的无奈,他何尝不是处处给人赔礼道歉。
邱立武心中也生出些许担忧,这慕容千轻功虽好,但日后无人能够管教,指不定惹出什么事端来。
他这么想着,不觉间已回到了营地。
邱立武刚到营地,便听到一声“爹”。这正是邱长天的声音,心想秋林大师果然料得不错,他儿子回来了。
邱长天扑在邱立武的怀里,只是要找回公道,邱立武却释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有千般言语,却一字也说不出来,他明白邱长天要理解“人外人”这几个字,还有很长一段江湖路。
一阵热闹过后,邱立武吩咐众人休息,自己却找到师叔秦无敌,问了邱长天的事。
原来慕容千掳走邱长天后,待到僻静处,便和他说带他去客栈的厢房中住。
邱长天见这人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小,便放下戒心,自己本也是一个想前不想后的主,且正苦于这荒郊野岭的山风,心中想着便住一晚厢房也不错,便同意一同前往。
二人来到一家客栈,偷偷从客栈的楼顶窗户潜入,直接进入一厢房中,二人见厢房中无人,便肆无忌惮的躺在厢房中的床上睡了起来,邱长天赶了一天路,本就困倦,慕容千也被慕容归赶出来好几天了,每日都是在山林子里过的夜,再加上这厢房本就温暖,且空气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温馨无比,于是二人便很快就睡着了。
正是好梦时节,二人却梦到一处,突然觉得自己落入万丈深渊中,只听得“砰”地一声,邱长天重重的摔在客栈的楼板之上。
这慕容千轻功甚好,梦里在深渊中一个虎跃,便轻飘飘地落在了楼板之上,几乎没有声音。
二人同时醒来,但却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
慕容千刚一落地,只瞟一眼,便从来时的窗户逃了出去,他只看到一众女子,但到底是谁,却无从知晓。
邱长天是被人从床上狠狠地摔下床来,刚睁开眼,只觉身旁人影一闪,不见了那少年,回首间,便迎面扑来一盆冷水,瞬间冷得直哆嗦起来。
抬头一看,却有四五位妙龄女子怒目而视,其中一位怒道:“你是何人?竟与慕容千那混世贼子在我们的厢房中睡觉,快快从实招来”。
邱长天听是她人的厢房,便知中计,而混世贼子慕容千又是谁?听得他如坠云雾之中,而此时那少年又走得无影无踪,此事却又如何洗得清。
邱长天正自踟蹰,门外走进一位师太模样的人,面容慈善。
那怒吼他的女子面有急色的向那师太道:“师父,我和众师妹抓了个淫贼,和那慕容千一伙的,慕容千刚从窗户跑了,还有一个拿在这里”。
这师太看了一眼邱长天,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这邱长天就是再有本事,在此情景下,也绝编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便将实情一一说了,只是将那罪责都往那少年身上推,显得自己都是被无辜连累一般。
那师太听得明白,又仔细打听了和他一起来的少年是如何将他掳走的,沉思片刻,便招呼一众女弟子在一旁商量对策。
商量之时,一众女弟子多有不情愿的,但也难违师命。
商量已定,那师太道:“你深夜闯入我峨嵋女弟子的厢房中,本有罪过,但念你是被他人胁迫,我们也便不予计较,稍后我会亲自送你回雁北门,一来证实你是雁北门的弟子,二来我也想亲自拜访下雁北门邱掌门,将此事交代清楚”。
邱长天听他们是峨嵋弟子,又听她们送自己回雁北门,心中不甚欢喜,便连连点头。
那师太是峨嵋派休念师太,与峨嵋掌门休尘师太是师姐妹。
休念师太与一众弟子便押着邱长天直赴雁北门的营地而来,早到营地,却不见雁北门掌门邱立武,但想秦无敌乃是邱立武的师叔,也耳闻过雁北门秦无敌的名号,便将一众事宜与秦无敌讲了,却不提慕容千的来历。
当夜邱立武也将那慕容千的事与秦无敌讲了,二人只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经此一事,坚定了他们此行的目的,那便是向巫林老人请教那雁跃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