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韫欢到朝堂上的时候,群臣已经一片纷乱,等薛韫欢面无表情的走上龙椅的时候,他们才渐渐停止了议论,纷纷的行礼。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众卿如此慌乱啊?”薛韫欢轻声的一问,群臣纷纷的低下头去,没人敢言语,只等着大胆的人向薛韫欢说出楚耀和楚宇轩给他下的战书。
战书很是简单,就是向薛韫欢宣战,说一年之内,要用薛国百姓的血来祭奠楚歌,他们要用自己的努力战败薛韫欢,用薛国的皇后祭奠他们的楚歌。
以不畏天颜著称的中大夫张清源最终在跪着的朝臣中站起身来,说出了楚耀宣战的话语,那话语带着威胁,带着极大的愤怒,但是落到薛韫欢耳中,却变成了无力的挣扎。
“各位爱卿觉得朕该如何做呢?看你们的神情好像那一天真的回来一样。”薛韫欢的不羁让人心底颤抖,薛韫欢自登基以来战无不胜,但是这不可能是他们以后安稳日子的保护伞,未来还是渺茫,尤其是在面对一个遍地哀兵的国家。
“皇上,老臣觉得你已经触怒了楚国的底线,如若再这样下去,怕接下来就是我薛国的覆亡之日了。”张清源的话带着浓重的忧虑,尤其是看到薛韫欢一脸不在乎的时候,他心底的忧虑更重。
“楚国的底线?那年如若不是他们触及了我的底线,我怎会这样对他们,是他们先对不起朕。”薛韫欢的怒火因为张清源的话无名的冒了出来,愤恨的深情让张清源刚刚站直的身子再次跪下。
安静了许久,张清源才再次站起身来,对这薛韫欢言道:“皇上,老臣担心的是咱们的边境,担心楚国会找准时机对咱们薛国下手。”
“楚宇轩的病还没好呢,这还不是担心的时候,等楚宇轩的毒解了,我们和楚国必有一场大战,只是我的对手不是楚耀。”薛韫欢早再要楚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要面对的事情,所以他并不着急,看着群臣们着急,心底还是有阵阵的欣慰泛起,有这样的朝臣,自己可以安枕无忧了。
“皇上,老臣以为咱们还是小心为上,既然终归有这样的一日,咱们得早做准备。”张清源的话再次在朝堂上响起,这次张清源的话得到了朝臣们的响应,薛韫欢也不得不再一次将自己的眸子对准了这个已经须发斑白的老臣。
这几日薛韫欢想的也是如何的防御,只是朝堂中柱石皆出自氏族之家,真的能在战场上独当一面的几乎没有,并不是每一场战争自己都能冲锋陷阵,他不是领兵打仗的将军,他是帝王,却不是开国的帝王,这决定了他只能在朝堂上运筹帷幄。
他的担忧因为群臣的担忧慢慢的弥散,心中有个主意早已经打定了,只是不敢说,怕说了之后会激起朝堂上另一番的风雨,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谁又都忠心耿耿,所以有些事,即使他思量许久,也不敢马上就做。
“张爱卿,下朝后到拙政殿,朕有话和你说。”薛韫欢看了眼张清源轻声的言道,说完之后,就不再言语。
众臣接下来要禀报的事情相对于楚国的战书,都微不足道了。薛韫欢只是木讷的听着,哼哈的答应着,他相信自己手下的这群臣子,他们会和自己一样,为了薛国不遗余力,即使有自己的小心眼,他们也还是顾全大局的。
他的心思在众臣议论朝政的时候不觉就到了遥远的楚国,那里是生长楚歌的地方,也是自己的袖儿生长的地方。袖儿让自己一生苦痛,楚歌让楚耀和楚宇轩忍不住的向自己宣战,这两个有着相似容颜的女子,都是世间的极品,只是自己都错过了。
长长地一声叹息,好像将这些年来隐忍的感情都吞吐了出来,只是心中的痛意却并不因为自己的长叹减轻多少。袖儿,那终究只是一个渺远青春里的梦了。
等朝臣发现了薛韫欢的魂不守舍,也不再言语,只等着薛韫欢下朝,薛韫欢经常这样,刚才还一本正经的处理朝政,某一刻之后他就魂游太虚,当时的他们还觉得这个皇上有些不务正业,也有人说皇上是因为贤皇后的死受了刺激,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每次他们朝堂上讨论的问题他不认真听的最后也以最合理的姿态落实到现实中来,所以他们对薛韫欢的微词,也渐渐地平息,只剩下理解。
一个专情的帝王,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一个舍得用自己全部的心神来爱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的君王却是值得尊敬的,因为那个女子不可能因为自己所受的宠爱参与朝政,造成外戚专政的局面,皇上也不会因此闹得后宫不宁,所以他们学会了尊重,尊重薛韫欢的选择,尊重他们帝王的感情。
比如,在每个贤皇后的祭日或者生辰,他们提前准备,那一天早朝的时候他们会换上丧服,为自己的君王祭奠他至亲的爱人。
薛韫欢终还是站起身来,一步步的走回拙政殿,即使是神游太虚,他都不会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征询张清源的意见。
张清源是朝中诤臣的代表,他的观点会影响大部分朝臣,如若真的要走那一步,他必须得经过张清源的首肯。他知道张清源肯定会不同意,但是自己必须得说,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以后做起事情来会更容易一些。
薛韫欢到达拙政殿的时候,张清源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薛韫欢后马上行礼,却被薛韫欢抢下一步拦住,轻声的说了一声:“张爱卿免礼。”
说完话后薛韫欢并不放下张清源的手,紧紧地握着,说感谢他为薛国想的这么长久,感谢他一直守护着自己。
张清源没想到在朝堂上很少言语的薛韫欢心底还是这么的清明,他不禁为薛韫欢的话语感动非常,只是不停地说着这都是臣的分内之事,皇上言重了。
“爱卿一直为国呕心沥血,朕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数的,所以你尽可放心,该给你的朕都会给你,不管是谁,只要他忠心为国,国家也不会亏待了他的。”薛韫欢携着张清源的手,一起坐到了自己休息时坐的软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