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韵因为薛韫欢的讲述,泪流满面,他终于控制不住心中连绵的伤感,将薛韫欢扶了起来。还忍不住说了句:“这不怪你,都是命,是命。”在楚袖的故事面前,在玉韵长公主的故事面前,楚玉韵不得不承认命运,他们好像生下来就不受自己控制,就像当年,自己紧赶慢赶到了玉韵长公主的住处,得到的只有玉韵长公主的死讯,还有就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楚歌。
从那天开始,他改名楚玉韵,为了祭奠已经去世的玉韵长公主,从那天起,他开始了寻找袖儿的征程,可是走了这么多年,自己直到现在才有了袖儿的消息,可惜的是这讯息竟然是楚袖的死讯。
不过楚玉韵还是有些感激面前的薛韫欢的,因为在薛韫欢的讲述中,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去世之前曾经有过很快活的时光,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心甘情愿的赴死,为了将自己的男人调教成最优秀的男人。
更让楚玉韵欣慰的是楚歌,楚袖辛辛苦苦培养成的优秀男人,会成为楚歌的丈夫,会成为与楚歌一生相守的人。虽然自己听过很多关于薛韫欢的传言,比如说他很是风流,对女人无情之类,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楚玉韵相信,楚歌的眼光不会错,更相信袖儿有识别男人的本事,如若真的是传言中的那样的一个男子,自己的袖儿怎么会用生命来保护这个男人。
楚玉韵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玉韵长公主的女儿不会是凡俗的女子,所以他亲手将薛韫欢扶起,不是扶薛国的君王,而是自己女儿的丈夫,他想自己应该和薛韫欢站在一起,因为他们现在有了共同要守护的人。
“岳父大人,我会好好对待楚歌,不管是因为楚袖,更是因为您。”薛韫欢轻声的说着自己的誓言,他真的想在楚玉韵面前发誓,告诉他,自己很爱他的女儿,可是薛韫欢又不知道该怎样的表达,好像只有得到了楚玉韵的认可,自己才算是个合格的女婿。
楚玉韵笑笑不说话,楚歌也已经站起来,站到了薛韫欢的身边,轻声的告诉薛韫欢,父亲扶起你,就是原谅了你,我都告诉过你,姐姐的死,怪不得你,是姐姐心甘情愿的为你献出了生命,你只要记得姐姐的好,我们就已经很是感激你了。楚歌的话,也是发自肺腑,逝者已逝,即使薛韫欢有错,他们已经不能语言改变这一切了,所以他们选择原谅,替姐姐原谅这个深爱着姐姐的男人。
楚歌知道,其实薛韫欢一直迈不过自己心中的槛,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在自己的女人中找寻着肖似姐姐的女人,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不能人道,挂着帝王的头衔,享受不了一丁点的美色。
楚歌在听了姐姐的故事之后,就知道了薛韫欢的心结,只是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打开,却不想父亲的到来给薛韫欢心结的打开创造了契机,楚歌感激父亲的到来,不仅仅是因为能让父亲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更是因为作为为数不多的关心着姐姐的人,他可以选择原谅薛韫欢,只是楚歌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轻易的就原谅薛韫欢。
在楚歌的心中,姐姐楚袖是父亲心中的挚爱,虽然父亲对自己的宠溺超过了姐姐楚语,但是父亲心中一直惦记的却是姐姐,父亲爱姐姐超过爱自己,楚歌一直这么认为。
事实也确实如楚歌想的一样,他喜欢楚袖,原因不过是因为自己不能给他作为一个父亲的爱,自己找寻不到她的踪迹,更因为小时候的楚袖就有玉韵长公主的模样,所以楚玉韵每次见到楚袖,总会控制不住的亲近。只是现在,楚玉韵有再深的冲动,都再也见不到楚袖的样子,世间最大的悲情,在楚玉韵的心底蔓延,白发人送黑发人,永远都不是最悲剧的事情,最悲剧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白发人连黑发人的模样都不知道,可是那是自己的孩子,那是玉韵长公主的孩子,自己对不起玉韵长公主,自己对不起玉韵长公主临死的时候对自己的嘱托。
楚玉韵在薛韫欢站起之后,轻轻地蹲到了地上,轻轻地和孤坟中的楚袖言语,讲她的母亲,讲自己对她的惦念,可是坟墓里面的那个绝色倾城的女子,怎么都听不到他深情的话语了,只是如若楚袖真的还活着的话,当她面对楚玉韵的深情的时候,估计他也会跟楚歌一样,深情的喊楚玉韵一声父亲。
楚歌听楚玉韵深情的说话,心中全是感动,自己亲生的父亲都没给过自己的关爱,在楚玉韵的身上得到了补偿,自己想好好的孝敬父亲,却不想父亲来到薛国,自己给父亲的先是姐姐的死讯。楚歌知道,姐姐的消息对父亲很重要,姐姐的死讯,对父亲的的打击更重。
楚歌最终还是停不下去了,和父亲一样,扑到在姐姐的坟旁,对于过去,对于自己无辜殒命的母亲,对于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的父亲,对于自己的身世,对于一切的一切,楚歌都觉得自己应该对着最亲近的人哭一场,姐姐,在这个世上和自己有着唯一的血缘之亲的姐姐,现在就和自己隔着一层黄土,她却不知道该怎样的和姐姐诉说自己的心事,很多时候,眼泪会成为人唯一的表达。
楚玉韵终是心疼楚歌,所以在楚歌的眼泪面前,他首先恢复了自己的神智,他轻轻地站起身来,将楚歌扶起,轻轻地将楚歌的头抱在怀中,轻声的说了一句:“孩子,现在只有咱们腐女两个相依为命了。”说完之后,泪挂两腮。
楚歌抬头看一眼楚玉韵,终于将心中纠结的问题问出,这个问题,自己曾经问过薛韫欢,但是薛韫欢并没有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复,楚玉韵现在应该是楚歌一直寻找的知情人,只是楚歌不确定,薛韫欢会不会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毕竟那关系到自己的母亲,关系到楚玉韵此生最爱的女人,玉韵长公主。
楚歌轻轻地开口,问了一句:“父亲,我的母亲为什么会死?”楚歌这话问的直白,楚玉韵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甚至都不敢相信,楚歌已经知道了自己母亲是谁。
“我不是和你说过,你的母亲是我的妻子,得了痨病,死了。”楚玉韵没想到楚歌会问这样的问题,他轻轻地扭过头去,不敢看楚歌那纯澈的眸子,这个谎言,自己骗了楚歌好多年,可是今天楚歌问出这个问题,好像已经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对她说的是谎言。
“父亲,那是楚语的母亲,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玉韵长公主。”楚歌轻声的说出了已经知道的事实,可是话刚出口,楚玉韵就疯了一般的将楚歌的嘴堵住,等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薛国的时候,才轻轻地将手放下,神色中多出几分颓败。
薛韫欢看出了楚玉韵的谨慎,心底对楚玉韵竟然也有了几分钦佩,这个看起来很是唯唯诺诺的老臣,竟然胆敢藏起了玉韵长公主的遗孤,看他刚才的神色,他一直以来的战战兢兢,让薛韫欢心中都满是崇拜,他不敢想,在楚国太后当政的日子中,楚玉韵是怎样保全了楚歌的安全,还在暗中不停地找寻着楚袖,这个并不高大的男人,让自己在心底里敬服。
薛韫欢不说话,他虽然称楚玉韵是岳父大人,但是自己毕竟还是外人,虽然这事情也关乎自己,但是现在却不是自己插话的时候。
“爹,你知道姐姐为什么会流落到薛国么?她本来是楚国的公主。”楚歌轻轻地问楚玉韵,没有血的惨烈,父亲那尘封的心可能永远都不会打开,楚歌静静地站起身来,看向父亲,在姐姐的墓前,他希望父亲给自己一个答案,给长眠在地下的姐姐一个答案,给薛韫欢一个答案,楚歌已经决定了要报仇,不仅仅是为姐姐更是为自己的母亲。
可是楚玉韵不说,很多事情就只能是一个渺远的谜,谁都无法得知当年的真相,所以楚歌只能将姐姐的死说给父亲听,他希望父亲能知道,那些当年害死自己母亲的魔爪,是种悬在他们的头顶,只是姐姐不幸罹难,而自己还侥幸活着。
“是谁把她送来的?”想到那个将楚袖送到薛国的人,楚玉韵的心中就满是愤恨,如若不是那个人将楚袖送到薛国,楚袖不会是死的命运,而自己也不用找寻这么多年,自己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找寻遍了楚国的土地都找不到的袖儿,已经被人送到了楚国。
“是楚国的皇后娘娘,她来到薛国的身份是卧底,所以开始的时候,我才对她很不客气。”薛韫欢不等楚歌回答,就将真相说出,不管楚玉韵是不是承认,造成他们现在这个局面,让他们姐们骨肉分离的皇后娘娘是元凶之一。
楚玉韵在听到薛韫欢说起皇后娘娘的时候,牙齿都恨恨的咬着,对于皇后娘娘当年所做的事情,楚玉韵艰难的原谅了,因为她也是受皇上的旨意,只是楚玉韵怎么都想不到,他还不放过玉韵长公主的孩子,如若说在害死了玉韵长公主之后,她还对玉韵长公主的袖儿下手的话,那这个女人,自己真的是看错了。
楚玉韵不再说话,只是怔怔的盯着楚歌,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薛韫欢说的是真的,但是楚歌很清楚的对着自己点头,不管自己承认不承认,楚国现在的太后娘娘,是害死楚袖的元凶,当年,也是她将鸩酒送到了玉韵长公主的面前。
楚玉韵看着楚歌,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轻轻地看向楚歌,许久之后,才轻声的说了句:“害死玉韵长公主的不是皇后娘娘,是楚国的先皇。他只是借着皇后娘娘的手杀死了玉韵长公主。”
楚玉韵是个诚实的人,虽然现在他恨极了楚国现在的太后娘娘,但是他还是将事实和盘托出,自己知道的就是那样的一个事实,楚国的皇后娘娘在当时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如若没有当时皇后娘娘的帮助,自己可能连楚歌都救不出来。
就是当年皇后娘娘帮助自己带走了楚歌,所以楚玉韵一直觉得皇后娘娘是个好人,却没想到皇后娘娘也带走了玉韵长公主的孩子,并将这个孩子培养成了杀手,将这个卧底送到了薛国,这都是楚玉韵没想到的,自己可能只是看到了皇后娘娘的一个侧面,真正的皇后娘娘,远远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样子。
第一次,楚玉韵对自己的思维有些怀疑,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是真相在隔了很多年之后再次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除了心痛,更多的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