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楚歌情深意重,愿意在一起我是没有意见的,你不用如此动情。”楚玉韵轻声的对薛韫欢说话,但是薛韫欢依旧满目含泪,说了一声:“我这声岳父,是为了楚袖说的。”说完之后,就低下头去,任眼泪汩汩的在脸上滑过。 楚玉韵愣怔的看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声:“袖儿不会也对你一往情深吧?” 薛韫欢点头,是的,不仅仅是楚袖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对楚袖也是至今都无法忘却。 “那袖儿是怎么回事?”楚玉韵忍不住的问道,他想知道关于袖儿的一切事情,可是面对薛韫欢的眼泪和这满目的旷野,楚玉韵的心中全是不祥的感觉,他忍不住要问袖儿的消息,那个自己找寻了这么多年的女子,不会早已经沉睡在这里的地下了吧?
楚玉韵不敢想,任何一个这样冲动的想法都会让自己心疼不已,可是自己又不得不想,因为楚歌的沉默和薛韫欢的眼泪。楚玉韵看着薛韫欢,看着他艰难的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眼,落到楚玉韵眼中的全是眼泪。
“岳父大人,楚袖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您别再找了,是我害死了袖儿,是我害死了她。”薛韫欢说话的声音很是动情,这么多年来,自己都不停地在逼自己认清这个现实,是自己害死了最爱自己的女人,是自己害死了她。
楚歌见薛韫欢有些失态,赶紧的蹲下身子,抱住薛韫欢的头,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轻声的说了一句:“爹,事情的经过还是我来告诉你。”楚歌不忍心看着薛韫欢伤心,她想替薛韫欢将事情讲清楚,虽然自己在讲的时候也会肝肠寸断。
楚歌对楚袖没有多少感觉,只记得小的时候姐姐总是带自己到荷花池边看荷花,还轻声的说自己的脸像极了荷花,这都是楚歌残余的记忆,姐姐对自己的这丁点的好,让自己在说起姐姐的时候,心痛异常,但是楚歌更明白薛韫欢的痛,那可是痛彻心扉,楚袖,自己的姐姐才是薛韫欢心中唯一的女人,甚至现在薛韫欢对自己的宠溺和爱护,也是因了楚袖的原因。
“是他害死了我的袖儿,那还是让他来讲,这样的话更能详尽一些不是么?”楚玉韵以为真的是薛韫欢害死了楚袖,所以看向薛韫欢的时候也没有了原先的客气,话语很是清淡,好像薛韫欢就是害死自己女儿的仇人。
“爹。”楚歌长长地喊出了一声,话语中满是乞求,楚歌哀怨的盯着楚玉韵,等着楚玉韵松口,楚玉韵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更不知道楚袖在薛韫欢的心中是什么样的地位,现在让薛韫欢将楚袖的事情,那无疑是将他的心放在砧板上,任由刀斧将他的心一刀刀的凌迟。
楚玉韵不知道楚歌为什么变化这么多,楚歌一直是个性情冷淡的女孩子,她从来不会为别人求取什么,这他是知道的,可是楚歌竟然为了薛韫欢来求自己,楚玉韵心中明白,楚歌这样做的原因只能有两个,一个是楚歌已经爱上了薛韫欢,所以才要保护薛韫欢,第二就是楚袖的死过于惨烈,对于每一个经历过的人都是一场浩劫,所以楚歌才会自己来讲,因为只有她了解楚玉韵的想法,只有她能将最血腥的事情说得没有那么多的刀光剑影。
楚玉韵依旧没有松口,薛韫欢却已经挪到了楚玉韵的身边,轻声的对楚歌说,还是我来和岳父大人说吧,是我对不起楚袖,是我没有保护好楚袖,岳父大人如果想打想杀就全由着您老人家了。
薛韫欢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落入楚玉韵的耳中已经是惊雷滚滚,薛韫欢说自己对不起楚袖,那自己刚才对楚歌的忖度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楚袖的死,非常的惨烈,而且还和薛韫欢有关。
楚歌想再次阻拦薛韫欢,却没有阻挡住薛韫欢急切的声音,薛韫欢已经将自己和楚袖的相识,相知娓娓道来,楚歌也呆在那里轻轻地听着,她知道姐姐死的场景,却不知道姐姐的生命在结束之前还曾经有过这样曼妙的一段回忆,更不知道姐姐也是那样浪漫的女子,薛韫欢在几次说话的时候都讲到了莲园,那里是楚袖最喜欢的地方,却是因为楚歌,楚歌每次听到莲园,心都会揪痛不已,可是薛韫欢和姐姐的故事,却好像永远都逃离不了莲园一般。
在这个时候,楚歌不得不相信命运,即使在姐姐和薛韫欢的感情之初,自己都没能逃过宿命,如若不是姐姐对莲的喜爱,如若不是因为自己像极了莲花,那姐姐不会和薛韫欢有这样的故事,如若没有莲园,自己也不会再次找到姐姐,楚歌的心很痛,宿命,原来就是这样的神奇,早在许多年之前就已经注定了自己和薛韫欢的缘分。
“爹,剩下的我来讲吧。“楚歌在听到薛韫欢讲诸王进攻欢王府的时候,楚歌再一次忍不住开口,在这凉风嗖嗖的寒冬里,楚歌觉得姐姐和薛韫欢的爱情能让自己感到温暖,但是这温暖之外,楚歌还是听到了悲凉的余音,再美的爱情,在那次攻杀面前,都变得惨不忍睹。
楚玉韵的神色,随着薛韫欢的讲述渐渐的恢复平静,如若不是楚歌的打断,楚玉韵甚至都觉得他们的爱情会在这场预谋已久的攻杀中再次盛放出最妖艳的色泽,可是楚歌却打断了自己这样的绮梦,楚歌连这样美好的梦都不给自己留下。
楚玉韵见楚歌的哀求,心底也突然的软了下来,如若薛韫欢真的曾经给过楚袖这么多的温暖和幸福,那自己真的不该责怪他,更不该让他来讲述楚袖的死,那样太过惨烈,就是楚袖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楚玉韵选择了同意,同意楚歌替薛韫欢将故事讲下去。
薛韫欢却不想停止,好像那段关于楚袖忠贞的传奇只有自己讲起来的时候才会真的原汁原味,才对得起楚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楚歌几次插话,薛韫欢都没给她机会,在薛韫欢的心中,自己和楚袖的故事,永远都是一个完美的整体,如若要讲给一个爱楚袖的人听,那这个讲的人只能是自己,因为只有自己亲见了楚袖的死,因为自己亲爱领略了楚袖的万种风情。那样极致的美,任何人都不会体会得到。
薛韫欢就这夜晚的风声,轻轻地将那个寒冬的晚上,楚袖为了保护自己将自己白璧无瑕的身体展现在几个王爷的面前,讲她眸子中的坚定和无悔的神色,甚至讲她当时笑着的凄艳和美丽。
薛韫欢在给楚歌讲的时候,没有这样的声情并茂,当时好像只是在讲述自己曾经的故事,但是现在讲给楚玉韵听的时候,却好像是重现了当年的故事,那故事,在这依旧缠绕在耳边的风声中好像重新浮现一般,那凄厉的呼喊,那深情的凝视,还有那倾城绝艳的一舞,一切都成了薛韫欢生命中的绝响,从那以后,薛韫欢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了喜乐,所有曼妙的舞姿,都像是一对木偶的展示,一切美妙的歌喉,都变成了不堪一击的虚浮,薛韫欢的心中,记住了楚袖当年的歌舞,记住了当年楚袖的美艳,所以若干年后,薛韫欢能够感兴趣的女人,只有一个,楚歌,那个长的和楚袖一模一样的女子,她还是楚袖的妹妹。
当所有的金戈铁马都化成了薛韫欢眼角的泪水,当所有的刀光剑影都变成楚玉韵喉间的一声长叹,一切,那个美艳的生命和着薛韫欢低沉的声音终于轻轻地落下了自己幕布,楚袖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着自己的爱情,楚袖用自己的爱,点亮了薛韫欢晦暗的生命,这样的感情,楚歌觉得自己是做不出来的,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也只有那个很是执拗的袖儿,也只有玉韵长公主的女儿才能做的出来。
关于薛国贤皇后和薛韫欢的事情,楚玉韵是听说了一些的,当时楚玉韵在听说之后,还对楚歌感慨,说贤皇后的个性和作为,像极了一个女人,当时楚玉韵没有说谁,现在他参赛明白,这像的原因,楚袖当时的决然和割舍,像极了玉韵长公主,怎么能不像呢?他们的身体里本来就留着相同的血。
袖儿用自己的方式成全了自己的爱情,可是却也用这样决然的方式斩断了楚玉韵的思念,楚玉韵一直在寻找着楚袖,却没想到,楚袖真的已经变成了这荒野中的一堆孤坟。
楚玉韵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自己找寻了十几年的那个孩子,就真的躺在自己的脚下,楚玉韵轻轻地蹲下身子,轻轻地拍打着这个孤单零落的坟头,轻声的言语了一声:“孩子,父亲来晚了。”
楚玉韵确实是来晚了,如若他能早来十年,也许楚袖不会死,如若自己十五年前能够早到玉韵长公主的宫中一刻,楚袖也许就不会失踪,自己终是来晚了,所以自己见到的只能是楚袖的孤坟,冷冷清清的躺在薛国的土地上,没有亲人可以相依,没有人来凭吊。
“为什么这里这么的简陋?”楚玉韵在伤怀中醒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坟的简陋,不像是皇室的坟地,更像是民间一个普通女子的墓穴。
“我怕她在皇陵之中会寂寞,她不喜欢皇权,不喜欢规矩,所以我就将她安放再了这里。”薛韫欢没说,不管是皇陵之中还是这里,两个坟墓都是一个衣冠冢,在那场宫杀之中,楚袖的尸体都不服存在了。
薛韫欢不敢说,他怕楚玉韵会伤心责怪,这是自己有生之年最大的失误,可是这失误,自己没有办法弥补,自己只能造一个衣冠冢,在埋有楚袖衣物的这片土地上寻找属于自己的温暖。薛韫欢也蹲下身子,和楚玉韵一样抚摸着楚袖的坟头,轻声的说着自己心里的话语,楚袖临死的时候和自己说的是歌儿,是妹妹。
薛韫欢是记得的,今天,他不仅将楚袖的妹妹领到了这里,还将一直找寻着她想抚养他长大成人的楚玉韵都领到了楚袖的面前。
袖儿,如若你泉下有知,是不是可以放心了呢?薛韫欢看着这孤零零的坟头,对楚玉韵言道:“等我死后,也不入皇陵,当年袖儿最想要的就是自由自在,到时候我陪她浪迹天涯。”
楚歌听着薛韫欢满是憧憬的话语,心中再次溢满了哀伤,那是多美的一个梦境,这个梦,自己做过,姐姐也做过,薛韫欢也做过,只是有一天,薛韫欢是不是真能舍下这纷纷扰扰,在再次经历一番风雨之后,薛韫欢会不会还像今天这个痴情的男人一样有着这样纯真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