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依旧高抬着自己的脸,一步步的走回自己的轿辇,可是就在自己要上銮驾的时候,一个瘦弱的胳膊硬生生的拦住了玲珑的路,玲珑只见眸光中一片金黄,赶忙将视线靠近,见到的正是楚耀的脸,一张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的脸,如若不是脸的轮廓,不是那双眼睛,玲珑恐怕认不出面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当日将小姐抱上车的楚耀。
那个有着一代君王威严的楚耀,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看向楚歌的楚耀,现在以孱弱的身子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皇上。”玲珑忍不住轻声喊出,虽然自己心底不喜欢太后,但是皇上当初对小姐还是多有照顾,直到现在她都深深地感念这个男子的深宫之中给他们主仆的温情。所以对楚耀,玲珑还是很尊重,即使现在他已经是自己的丈夫。
“回来了就不要走了。”楚耀的话语很轻,但是让玲珑控制不住的心软,回家了,真的,楚国才是自己的家,虽然自己的心已经留在了薛国,但是楚耀说出回家这两个字眼的时候,玲珑的心还是为此变得柔软如水。
玲珑轻轻地回过身来,看向皇上,笑着轻轻地点头,然后伸手握住了皇上那瘦的能看出血管的手,轻轻地握住,然后轻轻地走到太后的面前,示威一般,轻轻地在太后的面前走过,在楚耀的带领下一步步的走向楚国的深宫,那个曾经给自己带来好多悲凉记忆的后宫,自己再次走进,只是这一次,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出去,只是这一次,自己是心甘情愿的走进,即使将自己的青春都埋没在里面,都心甘情愿。
在太后气得不知所措的目光里,玲珑跟着楚耀一步步走入深宫,而太后,一脸无奈的看向自己日渐消瘦的儿子,现在他见了自己连请安都不愿意了,这就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努力追求的结果么?自己一直想要自己的皇儿平安喜乐,可是现在自己的皇儿恐怕是天下最补快乐的人。
太后看着皇上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自己的眼中,心中满是悲凉,却又不知如何遏制,只能艰难的控制住自己将要溢出的眼泪,在群臣面前做足一个太后的样子,只是估计所有的人都看的明白,现在她这个太后做的有多么的失败。
等群臣终于听从自己的话,渐渐地转身离去,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太后才忍不住长叹一声,心中所有的委屈,随着这长叹变得无限的绵长,深宫,她现在甚至都不缺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家,虽然这个家是自己当家做主,虽然这里有自己的儿子,但是她隐隐觉得这个家离自己太远太远。
太后的预感是对的,在她刚刚走进自己的慈宁宫,皇上派来的张太监就笑盈盈的赶过来,对太后说,皇上的意思是既然是薛国的公主做了楚国的皇后,那薛韫欢就没有了再将害楚国皇后的心,薛国的公主不会成为自己国家的祭品,所以皇上说以后还是让您将掌管后宫的权利交给薛国的公主,为的就是能让薛国知道他们是感念薛国的好意的,只有薛国的公主在楚国过的舒服,那薛国就不会再对楚国虎视眈眈。
这理由很充分,让太后没有了反驳的理由,这么多年来自己掌管着封印不撒手,为的不过就是抓住自己的后宫的自主权,可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厌弃,皇上就已经不愿意让她这个母后管后宫的事情了,自己不是个成功的母亲,现在连个成功的后宫的掌管着都不是。
突然的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好像没有了作用,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样都没得到,只得到了一个太后的尊位,可是这个尊位连自己的皇儿都不尊重,自己还有什么意思?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对自己的厌弃在心底升起,随着呼吸,在自己的身体里蔓延。
太后最终还是将凤印拿了出来,扔给了面前的那个太监,竟然自己的皇儿不希望自己掌管凤印,那自己就不掌管,他希望自己在这个后宫中没有声音,那自己就不说话,只是在后宫中做个摆设,可是自己心里苦的要命,自己这是何苦,都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还不肯放下自己的皇儿,不肯放下这楚国的江山。
楚耀永远都不明白,这么多年自己有多么的艰难,可是为了楚耀,自己坚持了过来,不管是在自己杀害了自己的好姐妹的时候还是害死先皇的时候,她都害怕的要命。等没有什么能让自己害怕的时候,自己已经老了,自己的皇儿也不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泪,瞬间就弥漫了自己的心,他看着张太监拿着凤印渐渐地远离,那个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也一去不返了。
太后不知道,更让自己伤心的事情,已经在遥远的凤栖宫中上演,不过那都是自己皇儿的故事,而自己的皇儿已经亟不可待的想和她的时代划清界限。
“玲珑,你都不知道我盼了你多久。”楚耀将玲珑带到凤栖宫中的第一句话,让玲珑惊心不已,她没想到楚耀能够在很早的时候就能知道自己就是薛国的长公主,玲珑吃惊的看着这个消瘦的已经看不出原先模样的君王,久久不语。
“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什么可怕的,你是楚歌身边的人,你知道楚歌是怎么对我的,他从来不拿我当皇上,我也从来不拿他当皇后,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特别的平和,没有拘束,以后你就跟着楚歌学,你跟楚歌那么多年,学她应该不成问题吧?”楚耀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但是每句话都说在了玲珑的心坎上,她不知道该如何的回答,不知道是不是要回答。
“玲珑,答应我,我早就知道是你要来了,不然今天我不会亲自去接你,你以为薛国的公主会有这么大的面子,母后爱的是你薛国公主的身份,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你的名字。”楚耀轻轻地在玲珑的身后环住了玲珑的身子,玲珑的身体不由得一紧,楚耀身上的药气却在鼻翼中四散蔓延。
“你是不是有密探在薛国呢?不然你怎么消息这么的迅捷?”玲珑轻轻地转身,将脸对上楚耀的脸,楚耀轻轻地笑了着对玲珑说:“你果真是楚歌身边的人,就连着机灵都和她一样。”楚耀从心底里夸耀这个当时在楚歌的身边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却不知道自己这赞赏也是一柄利刃,他这么多年来努力安插到薛韫欢身边的内探,因为自己的这句话,生死难卜。
玲珑看着楚耀总是夸耀楚歌,心底里多出了几分不屑,自己在薛国的时候薛韫欢对楚歌的痴迷,也让自己艳羡,现在在楚国,自己仍然摆脱不了做楚歌的影子。
但是如若当做楚歌的影子,能帮自己获得更多的楚国的消息,那自己愿意做这个影子,为的就是远在万里的薛韫欢,还在等着她这边的消息,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薛韫欢心中的第多少个内探,但是她想努力的做好,让薛韫欢能够不时的想起自己,这是自己目前最大的愿望。
不是不知道楚国内探的消息会让楚耀怀疑自己,但是自己的心底已经全被薛韫欢占据了,自己要做所有有利于薛韫欢的事情,因为薛韫欢是自己的天,是自己的命,自己在离开薛国的时候,就注定了粉身碎骨,只是为了那样一个澄明如玉的男人,她愿意,她心甘情愿。
楚耀显然没有意识到玲珑的走神,他还在深情的看着玲珑,甚至将自己温暖的带着药香的唇袭上了玲珑粉嫩的脖颈。痒痒的,带着撩人心智的魅惑。
玲珑回身,想回应楚耀的吻,楚耀却在自己的吻就要落下的时候,突然地怔住,然后脸上一片迷茫,良久之后才轻声的说了一句:“楚歌,你不是楚歌。”这声音很是简短,但是这否定的力量,让玲珑瞬间没了主意,只是轻轻地将头低下,再也不说话。
“玲珑,楚歌真的是被火活活烧死的是不?”好像大梦初醒,楚耀轻声的问,话语中满是柔情,眼中全是泪水,就那样直直的盯着玲珑,等着玲珑开口。
玲珑不敢说是,她觉得那个字过于惨烈,她只能点头,轻轻地点头,即使是点头她都知道自己点头之后,面前的这个男人会瞬间颓废,可是她只能点头,这是事实,一个已经不能改变的事实。
随着玲珑的头轻轻地点下,楚耀的泪水也迎面而来,汩汩,如不息的泉,让玲珑看着都心生怜意,她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面前的这个男子,她不知道在他面前还能做些什么,他不知道楚耀为什么对自己的小姐那般的痴情,甚至不知道为何这个男子在送走小姐的时候还是浅笑晏晏,现在却哭成了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