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比谁都明白,这个皇宫需要一点喜庆的色泽,可是自己遍寻不出,还是薛国,在这个时候给自己送了以为公主。
那个公主可能不漂亮,可能不贤惠,但是那是薛国的公主,那个能用铁蹄将自己的国家毁于一旦的薛国的公主,所以楚国必须接受,而太后对这桩婚姻也没有明显的敌意,尽管那个要成为楚国皇后的女子是薛国的公主,她觉得如果楚耀有了自己的皇后,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纳许多的妃子,那么多的女人中,终归有一个是楚耀喜欢的,只要楚耀不再这么敌视自己,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太后知道这只是自己渺远的希望,可是这希望还是让她心怀等待,等着薛国公主的到来,就好像多年前自己的后宫中等待着先帝的临幸一样,带着些微的着急,带着些微的期许,这又和自己当年的等待不一样,因为这次她的等待不是空等,薛国的公主一定会来。
煎熬的等待终于到头的时候,太后迎来了来自薛国的大红銮驾,和当日楚歌离去的时候一样,甚至连规格都是一样的,连轿夫都穿着鲜艳的红,那红灼灼的,像火一样染红了人的眼。
等待薛国公主的到来,又和楚歌离去的时候不同,当日,是楚耀亲自将楚歌抱上了轿辇,只是这次他连来迎接自己的皇后都不曾,一切由期待着这一切的太后全权替代。
薛国的送亲使臣读完了薛国皇上薛韫欢的圣旨之后,就高声的喊了一句:“恭请公主下辇。”楚国的太后赶忙迎上前去,准备为薛国的公主掀开轿辇的门帘,却不想那帘子在她的手还没触及的时候就轻轻地掀开,里面是一张熟识的脸,是玲珑,那个被自己打了的楚歌的侍女。
太后不管当时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疯一样的看向轿辇中,不过让她心底安然的是轿中只有一个玲珑,没有别人。就在刚才,她还以为是楚歌重新回来了,那样,她应该是庆幸的,可是在她的心底还是有连绵的痛意浮出,那个女子要比轿辇中的女子美艳十倍百倍,自己已经亲手将那个女子送上了死路,那个女子,不管自己怎样的期待都不会再回来。
“太后娘娘晚安。”玲珑的声音好像风中的铜铃一样叮当作响,让人怀疑这个严寒的冬天已经过去,是春风吹动床畔风铃的声音,太后惶惑的点头,然后轻轻地将对着自己行礼的玲珑扶起,轻声的问了一声:“你是玲珑?”
太后的一句话,让玲珑的思绪再度回到了楚国,自己的小姐刚刚到楚国的时候,薛韫欢的圣旨上说她是楚国的皇后,她拒不接旨,原因简单的要命,她是楚国的长公主,她虽然已经是个必死之身,但是她还是竭力的捍卫自己楚国这个国家的尊严。
只是这个国家,根本就不值得自己的小姐效忠,这个国家给小姐的只有伤害。如若说楚歌在薛国的时候还带着对楚国的感情,那玲珑现在之感念薛国给自己的荣耀和心底那个明媚的男子,所以她轻声的回答太后:“臣妾是薛国的长公主,薛玲珑。”
薛字是个高贵的字眼,是薛国王族的姓氏,这个薛能将自己的卑微掩饰,这个薛能让所有人都仰视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子,不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容貌,不是因为这个女子能给他们带来多么实惠的幸福,只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姓氏之下有一群嗜血的英豪,还有一个英明的帝王。
薛韫欢,那是薛国的神,更是楚国听之就侧目的男子。不管是他的美艳还是他的英武,所有人在提到薛韫欢的时候都控制不住的赞叹。
“玲珑,你回来了。”太后掩饰住自己心底的尴尬,轻声的言道,这言语,带着知错的悔意,带着慈母的温情,怎奈她这单薄的话语,已经温暖不了玲珑的心。
“是玲珑离开了薛国,来到了这里,太后何来回来之说?”玲珑对太后针锋相对,这让楚国的朝臣和后宫中前来迎接的女官妃嫔忍不住心生赞叹,这么多年来,能和太后如此说话的,也就是今日这个薛玲珑了。
“没有,哀家只是觉得你好像一个故人。”太后慌乱的掩饰,虽然自己断定面前站着的就是自己的那个故人,但是她还是不得不回转了心思,轻声的言道,话语依旧温和,让人不由得赞叹太后的气度。
“太后那个故人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玲珑明知故问,看太后会说出什么样的答案,太后看着玲珑,一脸的不解,她知道现在她在等着自己说什么,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说了,因为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那个答案。
“先皇后的婢女玲珑,不仅仅是名字相像,连模样性情都很像。”太后不由得赞道,她觉得自己说到这么明白,玲珑总不该再咄咄逼人,自己要的不过就是这个薛国公主的顺遂,可是她又想错了,现在薛国的送亲大使还在,太后就迫不及待的揭穿玲珑的身份,尤其是那样卑微的一个身份,这让玲珑情何以堪,这让薛国情何以堪。
太后的话说完之后,玲珑明显的变了脸色,她只轻声的对送亲的大使说了一声:“张大人,咱们还是离开吧,本公主来着第一天,太后就羞辱本宫,说本宫是个婢女。”玲珑说完话之后,就急匆匆的再上轿辇,当日薛韫欢杀了楚王的最爱楚歌,今日,楚国的太后羞辱了薛国的公主,这样一来,两国之间已经扯平了,再也没有了所谓的谁欠谁,玲珑的一个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只有薛国对楚国的怨怒,没了楚国对薛国的恨。
一切,在无形中结束,因为楚国太后的慌张错乱,因为楚国太后的自以为是,因为玲珑的容貌。
轿辇在群臣中换换抬起,众目睽睽之下,这轿辇像冉冉升起的旗。因了一声“起驾”让太后的心再也不能安宁,玲珑此去,楚国是福是祸都无法预料。
慌乱第一次让这个叱咤风云的女人失去了理智,她快速的跑到轿辇前面,只一声示弱的话:“是哀家出言不慎,惹怒了公主,还请公主看在哀家年老糊涂的份上,不要和哀家计较。”这么卑微的话语,任玲珑怎么想都觉得不像是在昔日那个凛冽的太后嘴里说出,也就在这一刻,自己有了胜者的愉悦,当年自己和小姐都活在她的鼻息之下,这一次,她终于能够听到她示弱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