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正月末,骆家庄依旧未从事故中恢复过来。奶奶去了,山庄安静冷清了不少,不再有什么游园活动。大娘削发进了佛堂,发誓此生常伴青灯古佛替骆逐偿还罪孽,从此不再出来。若说还算有那么一点活力的,怕也只有蓝水园了。
清晨,蓝水园。
尤浅笑睡的香甜,窝在床上,像是一只小狗狗。骆彦支起身子,小心的避开她的双手,轻声下床,给她掩了掩被子。
他床上衣服开门,誉凡绿透站在一边,见他出来,都恭敬颔首。
“少爷,水都备好了,还是去书房梳洗么?”自打新年以来,少夫人都起的晚,而骆彦为了不打扰到她,都是到书房梳洗的。
“嗯。”骆彦淡淡应道,起身向书房走去。
誉凡在后面跟上:“少爷,简繁来了,在客厅等着。”
“不用了,叫他到书房来见我。”
“是。”
骆彦到书房梳洗整理结束,简繁就进了屋,同郑萧一般,黑衣冷漠。
“门主。”
“说吧,查到些什么。”这一个多月以来,七夜门情报部门顺着骆逐这条线查来的消息并不理想,每每查到精要地方就被生生掐断,显然的,有人在暗地阻碍他们。
简繁眼神一暗:“这次也并未有什么进展,只是我们通过最近查来消息,并联合以前种种迹象及手法猜测骆逐同麒联有勾结。”
“麒联?”骆彦皱眉,他当然不会忘记,在去年从那个被自己关黑屋的卧底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而他就听命于麒联。
“是,就是从去年开始与我们七夜门相斗的麒联。”
骆彦微微点头,并不无这种可能,麒联是七夜门的对手,又知道自己是骆家四公子,只要稍稍一调查就知道自己与大哥不和的事,而最终找上骆逐倒是迟早的事。
但是麒联的人又为什么没有告诉大哥自己是七夜门主呢?难道他们早就料到了这天,而大哥也只是一个准备随时丢弃棋子,目的不过是逼自己现身?他想想,自己是七夜门主的事已经公诸于众,如此一来,这骆家也就成了他人的眼中钉,也许这就是他们要效果吧。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简繁闪身出了书房。
麒联么,看来也只有它的嫌疑最大了。他握紧双拳,眼神凌厉,无论是谁,此仇必当以血报之。
尤浅笑在被窝里拱了半天,知道自己实在是憋不住尿了这才依依不舍的爬起了床。绿透看着她一副睡眼朦胧,一双眼睁了还不如不睁的样子,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尤浅笑的双手经过施先生一个多月的调理已经好了很多,可是要痊愈到行动自如还需得好好调理一个来月。而在她受伤的这段时间里,她的吃喝拉撒都要靠别人,比如现在她要上厕所都得绿透帮忙。
尤浅笑梳洗之后举着双手去饭厅,而此时骆彦已经是晨练洗澡之后在桌边等着她了。誉凡绿透很知趣的出了饭厅顺道把门也关了。
“阿骆,早啊。”她笑得眼角弯弯,挨着骆彦坐下来。
骆彦看着她那笑得稀烂的脸,又是心疼又是别扭。自从第一次答应她在她手痊愈之前喂她吃饭到现在就从来没有停止后悔过。他堂堂男子汉,堂堂七夜门门主,居然喂一个女子吃饭,要是传出去了还要怎么做人。即使骆彦在第一百零一次问自己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心软的答应时,他还是无法找到答案。
尤浅笑倒是把这一切看得事理所当然,完全没有半点扭捏,倒是觉得是一种享受。
“我要吃那个……还有这个……”
尤浅笑笑得没心没肺,享受着美食的同时还享受着骆彦别扭得可爱的表情。
晌午过后,骆彦尤浅笑在园中享受难得的好阳光,两人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凹陷在躺椅中,闭着眼感受着这午后静谧与安详。
尤浅笑睁眼,有些强烈的阳光让她眼睛有些刺痛,她眨了眨,随即偏头看着闭目养神怡然自得的骆彦,一抹笑就泛上了脸。这样的日子多美好啊,美好到自己想要沉溺于此。
“四弟,弟妹,你们好享受啊!”一别扭闷闷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满。
“哟,二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尤浅笑看着鼻子左右哼哼的骆阳,也没动一下身。
骆阳瘪瘪嘴,自顾在骆彦旁边躺了下来,他将身体完全放松开来,舒服到轻声**。
“找你相公谈生意来了。”他也闭上眼,感受着阳光落在脸上的温度。
“谈生意?”尤浅笑好奇。
骆彦依旧稳如泰山,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依旧安详的闭眼养神。
“四弟,怎样,想要听听不?”
“没兴趣!”骆彦声音冷冷,拒绝得干脆。
尤浅笑挑眉,等着看戏。
“啊,这可不像个生意人说的话哦。”骆阳有些小失望。
骆彦这次睁了眼看着骆阳,满脸都是明了的神情:“二哥,你不就是想将手里的铺子塞给我么。你要知道当年奶奶硬是将它们塞给你肯定是有道理的,你干嘛要像丢烫手山芋一样的丢给我。”
骆阳坐起身,笑得有些小谄媚:“嘿嘿,四弟真聪明,是,我就是要把手里的铺子转给你。至于奶奶想什么,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能有什么办法。”
奶奶硬是要他打理铺子,一来是因为想要他多少收点心,赚点银子自己花也就堵了别人说他吃闲饭的口,二来也是不让二娘有闲话说,让家人的地位处于较为和谐状态。
尤浅笑暗自无语,她这二哥还真是个‘潇洒’的主,三天两头的想要往外跑,倒是这地方对于守孝要求并不严格,再说骆阳也绝不是那种死板到不守孝三年绝不出庄的人。但要说,骆阳这性子她倒是喜欢,同自己倒是有那么三分像。
“二娘这段时间还在琢磨着大哥手下的产业要怎样处理分配更好呢,你倒好,干脆把手里的推给我好跑人了。”
“因为我相信我们骆家庄在你七夜门主的打理下会蒸蒸日上发展成为天下第一庄的。所以,四弟,为了我们骆家庄,为了奶奶的夙愿,这光荣而巨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骆阳说的是一本正经严肃慨然的模样,引得一旁的尤浅笑捂嘴闷笑着,他瞪了瞪尤浅笑,回首又正气凛然的看着骆彦。
“免谈!”骆彦又闭上眼,一副没商量的样子。
“四弟,你若是收下了我的铺子,那每月的收入我们五五分成。”骆阳开始利诱。
“那些银子我不缺。”
“银子是不缺,可你也是知道的,我手里的铺子可是我们骆氏酒家不可缺少的后援,你要是收下了,统一管理,方便快捷,何乐而不为。”
“……”有点道理。
骆阳看到点苗头:“我说的对吧,五五分成,如何?”
“二八分成,你二我八,行我就收。”
“啊,二弟,你好狠!”骆阳愤愤道。
“不行?那就算了。”骆彦悠闲自得,完全不放心上似地。
“你……”骆阳恶狠狠的等着依旧闭眼悠然的骆彦,握了握拳,有点壮烈的味道,“好,我答应了。”
尤浅笑听着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出来,怎么都止不住。她擦着眼角的眼泪,暗道骆彦好狠,明明一开始就有收下的心,偏偏还表现出一副接手麻烦的样子,为的就是讨价还价,可怜的骆阳就这样被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