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公爵夫人控制住自己后，就该去照顾Y小姐的花了。花儿都是很喜欢公爵夫人的，所以在她的照料下，生长得十分好看漂亮。Y小姐处处对公爵夫人不满，但就养花这件事上，她是非常喜欢公爵夫人的。
Y小姐是绝对不敢让她哥哥养花的。因为她哥哥曾经养过好几次花，每次都没养几天，花就死了。花儿好像都不喜欢她哥哥。有时候Y小姐正在照顾花，她哥哥想凑过来说几句话，她都让哥哥快点走。
百姓知道Z公爵来了，心里都感到很有希望。他们知道Z公爵做过调查，也听Y侯爵说要进行搜查。于是，大家商量好，聚集到一起，去要求Y侯爵善待公爵夫人。
所以，这天Y侯爵发现，城堡下有很多民众。民众们喊着“要减税”、“Y侯爵必须善待美丽的公爵夫人”、“Y侯爵不许欺负公爵夫人”。
还在浇花的公爵夫人，被Y侯爵拽了过来。而Y侯爵则气冲冲地坐下了。“你要干什么啊？”公爵夫人问。
“公爵夫人，你都做过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样？”Y侯爵生气地问。
公爵夫人这才听清民众喊的话。“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公爵夫人说。
“不知道？”Y侯爵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定是你给他们什么好处了吧？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为你求情？你是不是收买了什么人啊？公爵夫人，你这个狡猾的女人，你让我怎么面对大家啊……”
Y侯爵凶狠地看着公爵夫人，一步步地逼近。公爵夫人茫然地、一步步地往后退。“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在你这儿，怎么收买别人啊？”公爵夫人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真的是……啊，你不要打我啊！”
Y侯爵突然几步上前，伸出拳头要打公爵夫人。公爵夫人吓得赶紧用双臂挡着，并且闭上了眼睛。等了一会儿，她发现不疼。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从双臂的缝隙间，已经看不到Y侯爵了。
原来，Y侯爵刚才没有打她，而是去窗台上，见老百姓了。
“Y侯爵，你终于出来了。你那么久不过来，是害怕了吧？”人群中有人这样喊道。
“大家要冷静，冷静！现在这个时候，很多东西没办法呀。等我们打败了Z公爵，就会有更多人缴税。到那个时候，每个人交的税就会少。”Y侯爵让自己显得很为难，并喊。
“哼。又是这些话，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什么时候能打败Z公爵？就算你可以打败他，我们也不让。我们还要你善待公爵夫人呢。你听着，公爵夫人只是暂时在你这里，你不许欺负她！”那人继续喊道。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公爵夫人？为什么，到底为什么！”Y侯爵喊得有些歇斯底里了。他恨之入骨、杀了他无数亲人的公爵夫人，竟然这么受欢迎，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心里难受。
“为什么？就因为她比你好，比你更爱老百姓，比你更爱帮助别人！她不仅长得美，心里也美。”有人这样喊，“公爵夫人就是比你好，就是比你受欢迎，你永远都赢不了公爵夫人！Y侯爵，你听懂了吗？我们要让公爵夫人生活得好！”
“让公爵夫人生活得好！”所有百姓都不断这样喊。
Y侯爵发现，他不能制止这样的声音。疲惫的感觉缠绕着他，让他感觉精疲力竭。难道，自己就真的不如公爵夫人？就真的是永远都赢不了公爵夫人？永远，那是一个怎样的时间概念？永远都赢不了这个女人，永远都赢不了她，永远！永远……——Y侯爵感到他快不行了，要崩溃了。
想了一会儿，Y侯爵换了一个态度，喊：“我会让公爵夫人生活得好的。实际上，她现在生活得就挺好。你们要是不信，我让她过来说。”
Y侯爵消失了。百姓看不到他，就不喊了。
不一会儿，Y侯爵就拽着公爵夫人，到窗台上来。快到窗台的时候，Y侯爵在公爵夫人耳边说：“你要是敢说你生活得不好，我就揍你。”
大家看到Y侯爵出来了，他们喜欢的公爵夫人也出来了，就非常激动，大声地喊着“让公爵夫人生活得好！”。
“大家先静一静！”Y侯爵喊。他这么一喊，大家果然安静了。“公爵夫人，你来跟大家说说，你生活得好不好？”Y侯爵问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想到，自己有时候生活得也不差，就喊：“朋友们，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生活得挺好！”
听到这句话，大家不知该说什么了。因为是公爵夫人自己说自己生活得好，他们就没法再提出什么了。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Y侯爵感到得意，露出了笑容。
公爵夫人突然想到，她这么一说，老百姓的诉求就不能得到满足了。于是，她又喊道：“但是我丈夫Z公爵如果能把我救出来，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会生活得更好！”
大家一听这话，都来了精神。他们换了口号，喊：“让公爵夫人生活得更好！”
这震耳欲聋的喊声，刺激着Y侯爵的神经。Y侯爵被气得身体微小的乱颤，呆呆地望着人群，他感觉无能为力了。他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旁边的公爵夫人，眼神有些责怪、有些不满，还有些愤怒。好像是在说：“你都做了什么？”
公爵夫人回给他一个有些得意、有些装无辜的眼神。好像是在说：“我可什么都没做哦。”
他们这样互相盯了一会儿。民众的喊声没有间断。
Y侯爵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喊声了，就向大家喊：“大家安静一下吧，我会让公爵夫人生活得更好的。”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有个人喊道：“公爵夫人刚才说，Z公爵把她救出来，她会生活得更好。Y侯爵，你说你会让她生活得更好，这不就等于说，你承认自己会被Z公爵打败？大家听到了吗，Y侯爵承认自己会被Z公爵打败了！”
大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Y侯爵承认自己不行了！”大家这样喊道。
Y侯爵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所以气呼呼地回到城堡里了。
公爵夫人站在城堡的窗台上，呼吸着她久违的新鲜空气，感受着人们的热情。舒爽的风吹过她的脸颊，吹起她的长发。她拢了拢衣服，威严平静地望着下面的人群。伸出手，她好像在抚摸着什么。
“公爵夫人，你要坚持住，你丈夫Z公爵一定会来救你，让你生活得更好！让你生活得更好！”大家这样喊道。公爵夫人闭了一会儿眼睛，让热情的呐喊更清晰地进入耳朵，然后她睁开眼睛，露出一丝淡淡的、胜利的微笑。
在城堡的换衣间，看着镜子的Y小姐，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Y小姐换上了武士的服装。一个女子穿着这套服装，显得很酷。“你看，我威风吗？”Y小姐问她的女仆。
“威风极了，小姐。”Y小姐的女仆说。
Y小姐听后，对她的女仆笑了笑。
原来，Y侯爵想让他的妹妹变成一个真正血腥的人，就让他的妹妹带着武器，去随意屠杀城堡下的民众。反正民众手无寸铁，而且他会派很多人保护他的妹妹。
Y侯爵拿着一把锋利的武器，走到换衣间门口。“换好衣服了吗？”Y侯爵问。
“换好了！”Y小姐觉得自己很好看，活泼地跑到了哥哥面前。
“给你这个！”Y侯爵把武器递过去。
“哥哥，我觉得这样对待百姓，是不是不太好啊……”Y小姐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她从小就无视仆人的生命，但是对百姓却有些不忍心。
“有什么不太好的？你知道那群百姓喊什么吗？”Y侯爵说，“他们一开始喊‘必须善待美丽的公爵夫人’，然后喊‘让公爵夫人生活得好’，后来他们说要让公爵夫人……”
“好了，我明白了！我去就是了。”Y小姐一听到公爵夫人，就感到气愤。她抬起头，认真地接过武器，眼神有些定。
Y小姐来到了城堡下，骑着一匹马。保护她的人，都在马的四周不停走着。在马上的她，因为比别人高，所以可以随意屠杀人们。一开始，她有些胆怯，可是越到后来，她就越喜欢这件暴力的事。
她喜欢看到别的生命被她亲手结束，喜欢看到鲜血溅出的样子。她感觉越来越上瘾，已经把仅有的一点良知忘却了。在窗台上的公爵夫人，看到城堡下的情况，感到有些害怕，身子微微发抖，心里恨极了Y小姐。
公爵夫人的眼睛被捂上了。“公爵夫人，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别看了。”是Y侯爵的声音。
公爵夫人心想，Y侯爵对待百姓这么凶残，对她却挺好，可能是真的想报不杀之恩吧。她正这么想着，就被Y侯爵揪着头发，拖走了。
Y侯爵不管右手的痛，一手捂着公爵夫人的眼睛，一手拽着公爵夫人的长发。他把她拖到城堡里，然后一把推到地上。
公爵夫人被推到地上，感到非常疼，可Y侯爵很快又往她身上揍了好几拳。“我没说我生活得不好，你怎么也揍我？”公爵夫人问。
“你说了什么，你自己清楚！”Y侯爵说。他这样说着，又给了打倒在地的公爵夫人几拳。
公爵夫人受不了这么硬的拳头。“啊！Y侯爵，你就是这样报不杀之恩的吗？还有，你怎么能把你的百姓……”公爵夫人说。
“不要再说了。我是个没有信用的人，我的话你也信？我想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不需要你管。”Y侯爵说，“不管你说的多么有道理，我没有看到，我就不信。看不到的东西，又为什么要相信呢？”
公爵夫人又挨了好几拳，胸口、腹部都受了伤。她感觉到伤口那种剧烈至极的疼痛，血流出来的地方却又剧烈的痒。“Y侯爵，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啊……”公爵夫人感到绝望了。
“残忍？我对你就应该这样。我就像一个猎人，在大森林里遇到了一只好看的狐狸，就把它抓住了。可是这狐狸逃脱了，还弄死了我无数的亲人。”Y侯爵说，“当我再抓到这只狐狸的时候，我为了报复，我会剥下它的皮，吃了它的肉，百般折磨它。这些都是应该的。”
“可是这狐狸的亲戚，曾经被你的亲人杀得不剩几个，它只不过是想报仇而已。而你要折磨这只狐狸，狐狸不甘心，狐狸要报仇！它要用它的爪子撕扯你的皮，要用它的牙齿啃咬你的肉，Y侯爵，你这个凶残的‘猎人’，它要弄死你！啊！”公爵夫人说。她最后的叫声不是因为疼痛，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表达强烈的情感，只能选择这样表达了。
“可是，狐狸被猎人杀，不是应该的吗？”Y侯爵说。他带着对公爵夫人的气愤，使劲地往公爵夫人的胸口打了几拳，惨叫声不绝于耳。
公爵夫人感到痛苦至极，胸口的骨头放佛要裂开了。“Y侯爵，你害死那么多人，没有一点罪恶感，还说是应该。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人 。”公爵夫人说。她说完这句，就痛得说不了话了。
Y侯爵感到泄愤了，就离开了。公爵夫人看着他离开，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她感到浑身上下都非常难受，简直是要死了，她恨啊。
现在，她久违的那种仇恨的快感，她开始再次享受了。因为上次她憋住了，所以这次她享受得特别彻底，把上次没享受的都给补上了。一时间，她好像忘记了痛苦，感觉着仇恨的、痛快的癖好。
她想，怎么会有仇恨这么有趣的东西，让她无法自拔呢？她感觉食品、衣裳、音乐和舞蹈，都不能带来此时的爽快。好像活着，就是为了感受这种变态的东西。虽然她还得吃东西，还得穿衣服，但是她此时觉得吞咽、伸手都很麻烦，没有直接的快感。
事实上，如果Z公爵在的话，是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有别的发泄渠道的。
不久，那些快感变成痛感。由于她这次享受的时间长，把上次憋住的都补上了，所以痛苦的时间也很长。有那种变态的欲望时，可以通过享受来发泄，以此获得快感；而快感变成痛感时，则没有任何办法去解决，只能等待这段时间的过去，让痛感一点点消失。
而Y小姐已经把所有民众都屠完，回城堡了。她看到她的黑猫，心里非常不平静。好像是害怕黑猫把她的罪恶，用某种奇特的、属于动物的方式透露出去。她知道黑猫的忠心，也知道黑猫什么也没看见，可是她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想逃避的感觉。她用黑猫做起预言。
她又一次预言到，公爵夫人会死在她哥哥手里，而且这个信息非常强烈。她感到开心。
公爵夫人后悔，觉得刚才不应该控制不住自己，去感受那种东西。可是她又一想，即使能憋住，下次憋不住的时候，不是更痛苦吗？看来要化解这个怪癖，硬憋是不行的。但是如果不憋，去感受，痛感还会有的，而且还容易上瘾啊。
这可如何是好？公爵夫人想，如果能又一次梦到金龙，那该多好。这个晚上，她果然梦到金龙了。
一看到金龙，她就感到神清气爽。她觉得，世界很美妙、很美好，可以尽情地享受。她好像忘记仇恨的快感，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只想着此时的神清气爽。
公爵夫人把她的一切告诉金龙，并询问解决的办法。金龙让她瀞瀞地体会此时的感受。她体会的时候，体内的怨气在化解，而化解的时候又那么舒服。神清气爽的感觉如同清泉，浇灭愤怒的火焰。
公爵夫人问，要是她醒来，见不到金龙了，以后又有那个怪癖了，怎么办？
金龙告诉她《太上老君说常清静妙经》里的两句话：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