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说道因为姜喜湖将李极彩送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十分招摇,以至于别人并不是十分重视李极彩,甚至还有些轻慢的态度。
毕竟一个女子,好端端的跑过来说要做官,如果不是出自高门贵族的无聊,刻意安排之下,怎么可能会过来。
凉州的事情楚国大多数地区消息并不是很互通,因而也不是很了解,知道的只是片语只言,不是发生在自己本地区的地方,也没有人太过在意,毕竟灾祸没有降临在自己头上。
包括雀舌的大部分人离都城这么近,也没有在意。
高德帝并不是亲封的李极彩,而是让手下的大臣去安排的,这样一来,知名度也就更加的低了。
雀舌的县太爷高天雷,对于安排一个农官到自己的手底下还是有些顾忌的。
他是个事事小心,事事细心的人,从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立马就上下打点,派人打探消息,看看上头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安排人来监督他的。
三十岁中举,五十岁做官,一路努力至此做了个小县太爷,也特不容易了,接下来的这几年关乎到他的晋升,高天雷自然紧张无比,唯恐除了什么岔子,被抓到的了什么小尾巴还是什么的,让这几年做出的政绩白费,那就损失巨大了。
可惜,饶是高天雷耗费了不少银子,但是什么东西也没有打探出来,这就让他很难受了,连着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头发都愁掉了一大把,难受的很。只想着等这位女农官到了的时候再说吧,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高天雷也不敢表现出太过明显谄媚的样子,但是也不敢太过轻视,等他们来的时候,高天雷就已经暗中派人蹲守了,蹲守对方的行踪,在雀舌的活动踪迹。
雀舌不大,他们也去不到哪里。
跟随李极彩来的人还是有一串子人的,人数不少。来到官府跟高天雷接洽是一个叫钱管家的人,据说这个钱管家来头不小,高天雷很是仔细的接待了他,听着对方的意思是要在郊外的农区造新房子,给他们家小姐住。
刚来就造房子?这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啊。
高天雷自己对于那个农区的房子不是很了解,先前只是派人稍微了解了一下,并不知道那房子已经破烂成什么样子了。
但是即便高天雷心里有点嘀咕,但是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的,毕竟人家是都城来的,他一个小地方的县官哪里有什么资格跟人家对着干,给脸色看?
毕竟正主还没有露面不是吗?
等到什么时候正主来见他这个县太爷了,那什么都好说。毕竟是一个怎样不知廉耻的女子还不知道呢!
在高天雷的眼中看来,身为女子不好好在家里头待着奉养父母,相夫教子。出来掺和男子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也使得高天雷的心里多了几分不耐之意。
然而,李极彩对此一无所知。
她在随从的安排下,来到了雀舌的城镇里头 ,然后入住了一家客栈。后续的事情可能还要再商量,毕竟破土动工造房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虽然相信钱管家的实力,但是有些事情她也不能撒手不管。
来到雀舌之后,给予李极彩最大的感受就是一个字,“旧”。
道路、房屋、桥梁还有各种设施,都散发着生锈的感觉,像是生活了很多年,但是都没有再翻新整修过,或者推倒重建。
旧的让人不自觉的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即便是已经春天了,可是仍然感觉不到哪里焕发着生机,仿佛一年四季总是如此一般。
李极彩不太喜欢这里,这个地方缺乏活力,虽然百姓们看起来安于沉静生活,不曾闹过动乱,不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但是正是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却让李极彩有种蠢蠢欲动的危机感,好像只要撕开这平静的表皮就能看的见下面黑暗腐烂的东西,又或许是因为表象实在是太过美好了,以至于让李极彩心底里竟然生出了阴暗的想法,实在是太奇怪了。
比起都城的繁华,这里没什么可以逛的,沿途的风景郊区跟城镇比起来要好的多,李极彩或许也更偏爱些乡下的地方。
来到此地是做农官的,没错,做农官就应当老老实实的,贴近生活,贴近百姓。然后带他们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至于到时候怎么发家致富,那就要仔细斟酌斟酌了。
三日之后,碧玉和碧萝来到了雀舌找李极彩,姜喜湖本来就打算让自己的这两个丫鬟常驻在李极彩的身边,帮忙料理她的生活,同时起到监视的作用。
李极彩一直以来的表现让姜喜湖十分满意,她也真的做到了坚决站队站在他这边的表现,这让姜喜湖放心不少。
碧玉和碧萝临行前,姜喜湖也嘱咐了一番,李极彩有什么特殊的异动要及时上报,以便姜喜湖及时应对。
对于姜喜湖来说,李极彩既是朋友也是棋子。是他特意埋下的一手,当时能够从苏青的手里把李极彩给救下来已经是极限了,甚至他们还差点就闹翻了。这点是姜喜湖没有想到的,不过,他也不后悔就是了,毕竟李极彩想知道现在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处的,这是不容抹杀的。
如果,她能够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之间做出什么来的话,算她有真本事,而不是单纯的靠天收,运气好。这样的话,她的价值才会更加有所提升。
未来怎么样,谁知道呢?
碧玉和碧萝准备了大量的新衣物,怕在雀舌这个地方买不到舒适的料子,现成的衣物李极彩有个怪癖,不太喜欢穿,而且李极彩最是喜欢那些剪裁简单,十分粗糙的衣物,方便干活。但是这样看起来连个粗使丫鬟都不如,碧玉看的分明,如果李极彩要是仔细打理打理的话,还是上得了台面的,但是她不喜欢,也就不强求了。
这天清早。
“小姐,你该起身了,这太阳都照到屁股了,虽然说春困,但是您也不能真睡到这个时候啊。”碧萝端着一盆热水,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发现李极彩仍然在床上趴着,不由得好言出声相劝道。
现在好歹也是个官了,可不能再随随便便,让有些人平白无故的看了笑话可就不好了。
“五分钟五分钟!再睡五分钟!”李极彩锁在柜子里模模糊糊的说道,她还闭着眼睛,脑袋很重,好困。
春日里的觉最是好睡了,不不不,不仅是春日里面的,叫春夏秋冬的早觉都很好睡。
“五分钟是什么啊?小姐,小姐可是今日已经商定了,上午的时候要去到,官府衙门一趟见一见雀舌的县太爷。小姐,您忘了吗?这是头一次呢。”
“没什么,没什么,我乱说的。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李极彩将被子用力揭开了一个角,然后露出了一个脑袋。
“您记得什么呢?姐姐让我来叫小姐您,你还是快些起身吧,要是待会儿迟了的话姐姐又要骂我了。”
碧萝伸手将水盆放到了一旁,然后双手叉腰看着床上的李极彩,继续说道。
“哎哟,不会的,她怎么可能骂你,再赖一会儿,再赖一会儿。”
“那奴婢叫不起来小姐,那,那我就去请姐姐了。”
李极彩没有办法,只好认命的掀开了被子,然后不情愿的起身。
其实他倒不是怕碧玉来训他,而只是不喜欢碧玉盯着她说一堆的道理,然后督促她怎么怎么样。
有的时候碧玉就跟那唐僧一样,贼会念经,叨叨个没完,本身她又是特别那种严肃认真的人。
“这就对了,小姐,你赶紧起来吧。”碧萝看到搬出了自己的姐姐有用,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果然还是自家的姐姐,现在能够治得住小姐,要是换了旁人估计也拿她不住。
跟寻常的女子不一样,她们的这个小姐最是喜爱睡懒觉,也最是喜爱偷懒,但是呢,平时正经去办事情的时候又显得精明强干,很是睿智。
“雀舌的县太爷是谁?”接过了碧萝递过来的帕子,李极彩好奇的问道。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姐姐说好像这个县太爷姓高,然后在此地做官已有了好多年了。”
“是个好相处的人吗?如果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的话,那就算了。”
李极彩对做官这方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这些天来都是碧玉在给她强行恶补,很多事情不用他出面碧玉都是给她处理了。
这么久以来李极彩第一次有了一种当花瓶的感觉。
果然人人都爱特权,如果有特权的话,谁不爽谁不舒服呀,可以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想干嘛就干嘛。唉,还是走上人生巅峰舒坦哦!
以前的时候,李极彩还不能体会那生在罗马是个什么感受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到底是要比那一出生就离罗马十万八千里远的人不同的。
估计在官场里面浸淫久了,李极彩会不会生出那些污糟的思想,什么嫌贫爱富,什么拜金主义,什么乱七八糟的腐败思想,那她这个人就从头到尾要坏到骨子里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