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府
“……”席子恩看到面前面色不善的祁晴初,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好好的,大早上的,怎么突然跑到他的府上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祁晴初不吱声,席子恩也不敢开口问,想着等他自己主动说出来。
他还没有睡醒,刚从美人怀中出来,门外的下人就跟他禀报,说祁府的祁大人过来了。
他还在好奇,怎么好端端的不去上朝,反而到他府上来,要知道平日里的祁晴初可是个劳模,断然不会擅离职守,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
今天到他府上来,估计就是因为什么特殊情况吧。
席子恩心中忐忑,他的母亲大人昨日上山去拜佛去了,附近大人被陛下外派到各地区巡视督查了。
哥哥们早就出门办公事去了,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主事的人了,要是祁晴初让他做什么事情,他真的还就吃不准,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他。
席子恩将祁晴初请去了自己的私人客厅中,然后安排下人端上了祁晴初喜爱的云雾,让他暂时先坐着,而他自己则是先进了内室又梳洗整理了一番,确定自己的身上没有挑得出来的毛病。
他的心里有种预感,祁晴初来找他肯定没有那么简单,看那脸色就能看出来了,阴沉沉的能滴出水来。
磨蹭了半天之后,席子恩才不情不愿的出来,身上穿了一件云纹广袖棉袍,绣了不少白鹤,栩栩如生。
这算是他为数不多较为低调不扎眼的衣服了。
平时他是极爱穿些颜色鲜艳的衣服的,跟常年穿黑衣的祁晴初截然不同。
“晴初,你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席子恩看着祁晴初,慢悠悠的走到他旁边的位置然后坐了下来,双手扶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没有敢看祁晴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前的地面。
心下忐忑。
被席子恩这么一问的祁晴初,话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其实他今天来原本是想跟席子恩谈论关于李极彩的事情,指责席子恩的莽撞给自己带来一大堆麻烦。
“啊?晴初,你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是不是,兄弟我承受的住。”席子恩脑袋一抽,竟不由自主的从嘴巴里露出这句话来。
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别扭死了。
“……”祁晴初也很无语,睨了一眼,没有开口。
“是不是李极彩的事儿?”如果是为了正事,祁晴初不会这么含含糊糊犹犹豫豫的。
如果是为了私事儿,那就说不定了。
“是不是李极彩给你添麻烦了?唉,要我说你就把人交给我,然后我让人偷偷把她送走就是了,你也不用这么为难,何况得罪了洛家对你也没有好处。”
席子恩比李极彩她看得通透,知道祁晴初这番举动是为了保下他们,虽然不知道祁晴初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席子恩也是觉得如果因为一只狗,李极彩就凭白多了牢狱之灾,未免也有点惨。还是能帮一把就一把。
本来他还想去给李极彩求情来着,但是祁晴初先一步出手了,也就省得他出面了。
后来祁晴初给他递消息,说这件事情不用他来管了,也少插手这件事情。
祁晴初办事向来办的有理有据,又快又好,席子恩也就痛快撒手不管了。
可是眼下,祁晴初正坐在他的旁边黑着脸,如果不是因为李极彩的事情,席子恩还真的想不起来,最近有什么事情是得罪了他的。
平常得罪他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脸色难看的上门。
“不是。”听到席子恩说把李极彩送走,祁晴初的心里有些微微的波动。
“其实,这件事情也真的不能怪她,你想想,就这么个孤儿,养了一条狗,认了个弟弟,能够在都城里面一路活下来到现在,也不容易。”
席子恩把李极彩调查的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她的过往。
“你不觉得她很可疑吗?”祁晴初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果然!果然是为了李极彩的事情来的!这下不就好说了嘛!
席子恩心下大定,既然是为了李极彩的事情,那就好办了。
“可疑?你是说她做的一手异族食物的手段,却是个土生土长的楚国人。”
祁晴初似有若无的笑了笑,意味不明。
“不过,晴初,我看她前前后后老老实实的在都城里生活,还是挺安分的,要是你真的发现她有什么问题不妨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一起。”席子恩老早就想知道祁晴初私下里帮随缘居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今天祁晴初这番试探的话,主动跟他讨论起李极彩有多可疑,不知又在跟他玩什么心计。
玩心计,席子恩自觉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
“不必了,等你什么时候能听我的话,真正不干涉,不插手这件事情,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到即便是跟席子恩抱怨也没什么作用,祁晴初就觉得一阵烦躁。
旁边端上来的茶水已然温热,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灰蒙蒙的。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万里无云呢,不多时就乌云压顶了。
鸟雀呜呀呜呀的声音在头顶上掠过,鼓噪无比。
祁晴初猛地站起了身来,却不想衣袖一甩,不小心将茶几上的茶杯给挥到了地上。
“哗啦”碎裂的声音让两人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地上,白色的瓷片碎了一地,片片茶叶到处沾附,茶水漫流。
祁晴初有些怔愣,又好像有些愕然,席子恩也有些茫然。
“晴初,你?”
“叫人去我府上取一套茶具。”说完祁晴初就皱着眉头大踏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席子恩一脸懵逼。
大早上的把他拉起来,然后跟他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现在就走了。
这不是跟他闹着玩儿吗?
搞不懂……
祁晴初本来打算站起身来就往外走的,但是,居然不小心将茶杯给打碎了。
这般慌乱不似他平常的作风,他这是怎么了?
祁晴初没敢多想,直接离开了席府。
他不在府中李极彩连饭都吃不上,而心里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日本来是想着要是席子恩开口,他就顺水推舟算了。
但是没想到席子恩在如他所预料那样提到这件事的时候,祁晴初的心里却不怎么太情愿了,也不知是为何,他竟然没有开口答应,甩掉这个包袱,尽管李极彩她真的很烦人。
阴沉着脸出去的祁晴初,又阴沉着脸回去了。
祁府上的下人们看到自家公子的脸上乌云密布,也不敢走近跟他打招呼,只是远远地偷看,过往公子从来没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从来没有。
回想起来这段时间公子的情绪一直都不是很好,揣测是不是因为洛家小姐受伤的原因,算算时间好像也是确实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看来洛家小姐的受伤对于自家公子的打击确实挺大的,据说到现在洛家小姐还没有恢复过来,也没有对外露面。
三三两两的仆人窃窃私语地模样落在祁晴初的眼中更加厌烦,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去往自己的院落。
李极彩正躺在床上,房间里很安静,丁点儿声音都没有,空的吓人,偶尔有书掉落在地上,那是因为书架被塞的太满的原因,间歇性心脏病可能被掉落的书的声音给唤醒。
每天可以见到三次黑影,那是在门口放饭的身影。
她是感冒,不是残疾,取饭这件事当然不能指望祁晴初来,他只会把饭往门口一放,爱吃不吃。
刚开始的时候,李极彩还觉自己硬气的很,少吃顿把顿的不会死,但是时间长了她发现,如果早上的食物她不吃,那么多中午的时候就不会给送新的饭食,就是说两顿并一顿。
如果她按时吃饭,反而三顿都是新鲜的,后来她就老实多了,没有再闹了,毕竟谁傻到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呢。
因为天天在床上待着,吃饭的时候全是靠着“咕咕咕”的叫声来判断,这屋里头也没个钟什么的。只不过今天她感觉祁晴初来的有些晚,又或者是因为时间太难熬的原因。
无聊啊……
就在李极彩闲的揪着自己的被角无聊的时候,祁晴初走到了她的房间门口,然后弯腰将今天的饭盒给放了下来。
他既然把李极彩弄到自己的府上来,总不能是把人给饿死吧。
李极彩本来还在发呆之中,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听到外面有动静直接就从床上蹦下来了,光着脚就跑到了房门口。
不得不说许大夫的医术那是真好,伤寒惊风几贴药下肚就好了,这些天外加上些补品,现在把李极彩养的那叫个生龙活虎、精神焕发。
“祁大人!”黑影每次停留的时间都很短,东西一放人就走了。
祁晴初听到里面的“咚咚”声了,不知道李极彩又在搞什么鬼,索性正在生闷气也不想搭理她,整天就跟个小疯子似的。
听到她喊他,祁晴初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以后他还是派遣个专人来照顾她算了,自己亲自过来未免有失身份。
李极彩猛地拉开了门,天光刺眼,照射的她的眼睛很不习惯,猛地就撇过了头去,紧眯起来留了一道小缝的眼睛很是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