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单单因为自己的身边多了个女子才会这样吧,不然该作何解释呢?
祁晴初走在走廊上,丝毫不担心会被谁看见。
反正这一排房间都是他的,每日来打扫的人都被他拒之门外。
轻易不会有人进他的院子,就算是有,也要提前通报。
由于祁晴初的日常生活都比较忙碌,所以祁府的人通常都不会打扰他。祁府里可能最安静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原本想着把李极彩弄进他的院子里做个丫鬟,至少学着服侍他的。
可是没想到她进来之后竟然跟自己闹脾气,也让他看到了李极彩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过,在那只狗的事情上,祁晴初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所做的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然,李极彩和李极夜谁都逃不掉。原本在祁晴初的眼里,李极彩是不是这个略微有点精明的是小商人罢了。
现在想来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兀自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祁晴初没有发觉到自己怀里的人已经醒来了。
许老大夫忘记跟他说了,他给李极彩施了针,而且还喂了一些药,醒来是极其自然的事情。
李极彩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瞥见了外面有一些刺眼的天光,刺的眼睛有些痛,她好久没有看到外面的天光了,那些景物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现在正是白天,而且是上午,太阳被云朵给遮住了,温暖无法满溢开来,李极彩看到的世界是有一些晃动和颠倒的,因为她正横躺在祁晴初的怀里。
嗅到了祁晴初身上熟悉的味道,这是她经过他身边闻到的味道,也是千百次回味的味道。
祁晴初正抱着她。
等她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后,不觉瞪大了眼睛,身子一抖。
不会吧,她此时此刻正在正在祁晴初的怀里?怀里?
不是吧,祁晴初那么讨厌她,她也那么讨厌祁晴初,为什么,为什么会抱着她呢?
李极彩眼睛不停的眨了眨,觉得是不是自己在做梦,还是发癫发傻了。
祁晴初怎么可能会抱着她,怎么可能?
怀里有动静,祁晴初不是个傻子虽然能够感觉到,这有什么好看的,他现在就是明明白白的在抱着她,往房间走去。
“别看了。”祁晴初的嘴巴里冷漠的吐出了几个字, 但是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定的感觉,真的奇怪又矛盾。
有种像是第一次在夏夜里面捕捉到萤火虫,略微的有些小欣喜,可是又因为萤火虫是虫子而觉得厌恶,这种矛盾的心情使得祁晴初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在李极彩眼中自然也明白写着他是千般万般不愿意看到她。
正好,她也不想看到他。
“麻烦,祁大人,将我放下来,有腿,自己走。”李极彩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他杀了她的狗,她不记恨他难道还要对他感激涕零吗?
一看见他,就会想到小二黑,哪里还能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呢。
在李极彩的心里,祁晴初这就是那种冷血无情冷眼旁观的人。
他跟洛怜芳是一伙的。
自始至终,李极彩觉得自己的态度并没有问题,做错了,害人了,受到惩罚都是应该的,只是,跟了她那么久的小二黑,就那么死了,她心有不甘。
李极彩想到了她在现代看新闻的时候。
那个时候,常常听到狗没有栓狗绳,然后恶犬伤人咬人的新闻。
群情激奋,所有人都在谴责狗主人。
是,不牵狗绳确实是错的。
可若是这件事情是她主观上造成的话,那她也不会抵赖。
可是这是个意外,真的只是个意外。
李极夜没有把小二黑给看好,让小二黑奔回了店里扑了洛怜芳,这是谁都没有意料到的事情。
如果她早知道让李极夜出去遛狗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话,她真的不会让他出去,真的。
“你的狗有命,那洛怜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现在人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又是谁造成的呢?如果你觉得你可以代你的狗受罪,那么很好请你打包你的包袱离开我的府上。”
祁晴初的语气深寒,但是,在无形当中透露出来,他这样做是救了她。
李极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但是她并不敢去想,她只是主观上觉得她跟小二黑的感情十分深厚舍不得它死。难道说,她就忍心洛怜芳就是么因为一条狗死了吗?人命重要还是狗命重要?
这件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无论怎么样,祁晴初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洛府的人大大的安排下并没有追究到李极彩姐弟俩的身上,殊不知在这当中,祁晴初耗费了多大的力气,又花了多少精力布置。
不知好歹。
“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李极彩想要踢踢腿,然后从祁晴初的怀中蹦下来。
但是浑身酸软无力,连挣扎都变得没那么威胁性。
祁晴初莫名的心情开始愉悦,她想下来?他偏不让她下来,她又能怎么样?
“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你给我放下来,我要回地牢。”李极彩强烈要求道,语气跟个讨糖吃的孩子一样急切。
“……”祁晴初没有理睬她,还是坚持要将她抱到房里,毕竟,她现在是个病人。
李极彩喊了几声以后,发现祁晴初完全不搭理她了,觉得自己喊的也很累,索性就不喊了。
不多时,祁晴初用腿顶开了门,然后走进了房间内。
这次房间不是他的隔壁房间,而是选择了较为远些的房间,故意在走廊上多走了一会儿,他的排屋很长,房间也很多。
这次祁晴初给李极彩的房间是有床的,不可能再让她睡在地上,或者是回到地牢里了。
躺在祁晴初怀里的李极彩,看着眼前的下巴,觉得十分别扭。
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又不是长在他的下巴上。
被祁晴初放在床上之后,她直接负气背过了身去,不再去看他。
祁晴初对李极彩这种别扭的性子也不予理会,反正他都习惯了。
“你不是喜欢唱吗,以后你就在这里慢慢唱。”祁晴初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让我唱我就唱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李极彩立马脱口而出,回嘴这件事情,她从来不输给任何人。
“你一天不抬杠就不舒服是吗?”
即便是在病中,李极彩也要在嘴上讨便宜,祁晴初心里嘀咕的不行,他真是犯了什么邪病,为什么要跟她这样的人斤斤计较。
不行,他下午要去找席子恩,然后好好谈谈。
是不是可以把李极彩给推给她,这尊大佛他这小庙是容不下了。
“没想到私下里祁大人竟然是这般模样,还真是有些意外呢。”
李极彩语气怎么说怎么觉得让人不舒服,就好像意有所指,但是又朦胧不清。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是个人都受不了,祁晴初觉得自己已经是挺能够忍耐的了,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下去了。
眼睛里染了怒火,面上克制的冷静也是寸寸碎裂。
祁晴初被她激起了火气,本来已经离开床边的身子直接又折了回来,他倒是要跟她好好理论理论。
站定在李极彩的身侧,然后将她的身子伸手给板正了,容不得她反抗。
“我如何?如何?嗯?”祁晴初用手捏着李极彩的下巴,然后深深的望进她的眼睛里,一字一句的说道。
低下头是放大的脸,近的连呼吸都能够感觉喷洒在李极彩和脸上。
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李极彩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脸上满是尴尬惊慌还有不知所措。
她以为他不会跟自己计较的,但是,看起来她好像把他给惹毛了。
如海般深邃晦暗的眼睛,隐约酝酿着风暴。
李极彩有些慌乱,想要撇过了脸,但是下巴却被牢牢的掐着,动弹不得。只得迎接他逼视的眼光。
别慌别慌,别怕别怕,没什么的,他又不能吃了她。
“说不出来吗?那你呢?你又如何?”祁晴初上下扫视了一眼李极彩,打量的眼神竟然带了丝玩味的感觉。
李极彩下意识的就想环抱住自己的胸口然后屈起双腿。
祁晴初的眼神就好像是看透了她的身材一般,真的,就好像在评估她扁平的身材一样。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长得跟个黄豆芽似的,但是被男子气息这般环绕着,还是升起了羞涩和惶恐,咬了咬牙说道。
“祁大人,请自重,最好是离我远一些。”说完这句话之后,李极彩的脸色爆红,几欲滴血。
“你觉得我对你感兴趣?”祁晴初与其竟然带了一些轻佻,又好像是轻蔑和不屑。
听在李极彩的耳朵里只觉得格外刺耳,确实,他看不上她。
李极彩心里跟明镜似的,祁晴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上她呢。
“是,祁大人肯定是看不上我这样的女子,但是也别离的这样近,不然会让人误会你有风流勾搭的习惯,见是女子都要撩拨,比如像现在这样。”
嘴角溢出了鲜血,祁晴初的瞳色变得更加深沉了。
并没有减弱手中的力气,反而越收越紧。
“最好不要试图挑衅我,不然,就真若你所说又如何?”
李极彩望进他的瞳孔里,不由得有些害怕,像是漩涡一般被吸了进去,动弹不得。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李极彩心下颤抖不已,瑟缩地抓紧了旁边被子的衣角,丝滑柔软的被子很快就被捂热了。
“怕了就老老实实待着,别给我找麻烦。”祁晴初看到李极彩眼中惊恐的神色,知道自己恫吓的差不多了,也就收回了钳制住她的手,站起身来,恢复了往日冰冷的神情,眼中满是淡漠。
李极彩愣了半晌,眼角蓦地流下眼泪来。串串泪珠滑落,似诉无尽委屈。
面前的这个人根本看不上她,可还要这样对待她,凭什么,为什么?
祁晴初的表情一呆,刚刚明明还在剑拔弩张,怎么忽然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这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踌躇,或许,
祁晴初的手劲顿时又加大了几分,李极彩疼的“嘶”了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喉头腥甜,痛的脸色煞白,挣出了一身冷汗。
倔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祁晴初,眼睛掠过一丝快意,又带着些许的疯狂,就好像,她是故意要激怒祁晴初的。
疯子!祁晴初豁然松开了手,然后猛地转身不再去看她。
她肩膀的衣服在两人对峙相持间竟然滑落了下来,露出雪白圆润的肩膀。
祁晴初自知心中有鬼,不敢与她再有对视,害怕被她看出端倪,虽然确定她定然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闭眼站定了一会,挥去回想的旖旎画面,祁晴初觉得自己失控了。
“随你怎么想。”祁晴初冷淡着说完,不欲再跟她纠缠大踏步走出了房间。
徒留下李极彩一个人在房间里。
冰冷冷的,嗅不到丁点儿暖乎气,就连盖在身上的被子也是凉凉的,好像捂不热。
空气里莫名的充斥了烦躁的味道,灰尘很干,嗓子也很干,寂寥的阳光穿透窗子,投下刺眼的白,眼睛看不得。
还是回到了最初来的房间啊……
书、书架、没有活气的桌椅板凳,即便墙上挂了多少的壁画,这房间依然让她李极彩觉得就是个空壳子,禁锢的空壳子。
为什么将她从地牢里弄出来呢?那里挺好,反正现在她什么都无所畏惧,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自我保护,自我治愈。
反正,阿Q的精神胜利法永远也不会过时。
小二黑把洛怜芳害成那样,跟她脱不了干系,她都怀疑是不是祁晴初现在是把她关起来然后想施私刑。
不过,这样又没关系,她不介意跟他的关系弄的更糟糕一点,反正都这样了。
还能糟到哪里去呢?
反正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比异乡还要异的人。
要么死在这里,要么等上天把她收回去。
这个世界太艰难了,她过的太难了。
像是读了个幼稚园,培育了一株苹果树,后来丰收了,苹果被人偷走了夺走了。
光秃秃的树上没有苹果,也没有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树枝。
还有她一片荒芜弥漫的心。
归属感,像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你以为,它其实就在眼前,其实还在千里之外。
下次见到祁晴初,告诉他就让她一个人承担了洛怜芳这件事,放过李极夜。
她倦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