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山匪挺着沉重的身体,脸上仍旧是痛苦的表情,十分不甘愿地说了一句。
“好。”
他的实力在众山匪中是最高的,所以最先恢复精力,站了起来。若以武力相拼,他绝对是一个十分难对付的存在,但他遇上了叶卿阳,被一种特殊的方式击溃,他也无话可说。
看他们已经答应,叶卿阳也没再干预他们,他便将身后兄弟们扶起来,准备要步履蹒跚地离开这里。而叶卿阳则仍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但眼见这平日里杀人放火的山匪,好不容易有收拾他们的机会,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走人,有人便不愿了。
在后面起哄着“不能让他们走,除恶务尽。”
“路大侠才惨死,难道还能相信他们会改邪归正吗?”
随着一个人的起哄,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大家纷纷表态,谈论山匪平时是如何地行恶,如此地罪大恶极。
此时叶卿阳皱起了眉,自己刚刚才想放过他们,这时上百人一同起哄,这就是所谓的民意了吗,但他也不能收回自己刚才的话,也不想自己亲手杀人。
“山匪作恶多端,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突然从人堆里跳出来一名中年男子,此人生得威风,手握钢刀,明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眼看叶卿阳不动手,他便跳出来了结此事。
现在的这几个山匪犹如待宰牛羊,他此时杀了山匪,不仅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还能落得一个除恶扬善的美名,何乐不为呢。
眼看这人提着刀就要朝山匪砍去,刀疤脸山匪似乎还想抵抗一下,但已是徒劳,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打不过一个正常成年男人了。
叶卿阳刚想阻止他,不想血溅于此。这时处在后面的张楚莹开口了,“且慢。”
“这帮山匪今日无端闯我舒熏楼,害我生意做不成,这笔账得好好算算。”
她说这话确实没错,这山匪的闯入,亏失最多的莫过于舒熏楼了,从他们进门伊始,舒熏楼便强迫停止了营业,如这样一家诺大的酒楼,虽只停了不到半个时辰,但损失却是难以计算的。
依然是背着手的她,已经走到了叶卿阳的旁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还有他们进来后的一切打砸,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以及对我的侮辱,都要赔钱。”
思虑一会,抬起手指比出个一,娇娇地说道:“这样吧,给一千金,这事就算完了,剩下你们想怎样就怎样,但在这之前必须把我的损失赔完,不然他们死了,我找谁要啊。”
众人面面相觑,那名提刀的男子也没再继续动手,呆在原地犹豫着。
这时候,一直站在舒熏楼门口把守的那名山匪跑了进来,跑到无名弓着背,满头大汗的山匪面前,急匆匆的模样。
“大哥,不好搞啦,城主府派人来了,说要缉拿我们几兄弟,我刚才为了阻拦这群官兵,失手打死了两个,现在更不肯放过我们了,里面你们事情办完了没有,完了我们就杀出去吧。”
听到他这些话,山匪们直接呆在了原地。看着这五名山匪,状态极差,皆不答话。这山匪愣了两愣,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大……大哥?”
显然他还没看出来,他的这些兄弟,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就连屋内的这些人就不想绕过他们,更别提对抗上百名官兵了。
正当他们为自己的处境呆住之时,舒熏楼外头的官兵已经冲了进来。举着长戈与刀剑,面带严肃,誓要消灭山匪不可。
这帮山匪已经意识到,这场灾难已经不可避免,想不到为了寻人,竟将自己一众人栽在了这里。很快官兵将山匪团团包围,而失去精力的山匪,连手中的武器都已经提不起来,毫无意外被官兵全部逮捕了。
看到山匪被抓走,舒熏楼的大门处再次恢复了人来人往的景象 之后的结果叶卿阳也不再感兴趣了。此时的危机已解,他便要迈步离开。
而他身侧的张楚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娇柔的声音略带一丝微笑地说道:“多谢少侠今日解围,小女子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挂齿,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就不打扰了,告辞。”
叶卿阳简单地说了几句,想起自己其实还在做着某些事情,为了山匪这个事也废了不少时间。
张楚莹拦不住他,她故意朝外面望了一眼,随即说道“天要黑了,少侠不如在舒熏楼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在忙不行么?”
她跟上来,面朝叶卿阳柔柔地说道:“我们这儿,可是这一片最好的酒楼了,一定不会让少侠失望的。”
说着眼神变得有些妩媚,将手搭在叶卿阳肩上,似乎不想就这样让他走了。不得不说,她身前的这个男人,算得上她这辈子所遇见过的最俊的男子。
叶卿阳目光转过来,瞧了张楚莹一眼。“姑娘的盛邀,在下心领了,在下还有朋友在这城内,刚才来此未告知他,现在得去找他。”
说完他将张楚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推下去,正想纵身一跃,离开舒熏楼,免得张楚莹一再挽留,而自己确实有事需要先去处理。
这时候从舒熏楼门口处跑进来一个大约六岁的小男孩,显然是看到了叶卿阳他才跑进来,跑到叶卿阳身边,嘟嘟地说道:“哥哥,原来你在这,你问到我家在哪了么?”
他名叫刘小陶,是叶卿阳前几日在路上碰见一个车队遇险,仅剩这小孩一人生还,便救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家在青语城,叶卿阳就带他来到了这里,但他却不知道他的家具体在什么位置。
刚入城的叶卿阳,让他先在一个店家处歇息,自己去询问了一圈,见叶卿阳久久未回,他就跑出来找他来了,好巧的事找到了这里,看见叶卿阳果然在此。
叶卿阳点点头,牵起了他的小手,温柔说道:“所幸刘家业大,我已经找到了,走吧现在就送你回家。”
“刚刚外面有好多当兵的,似乎在抓坏人。”
叶卿阳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牵起他的手,就要走了。但身旁的张楚莹听到这话,表情不淡定了,她开口道:“少侠留步,小弟弟,你家是刘家庄吗?”
刘小陶转过身来点点头,他嘴角还笑着,因为很快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了,不必在外受经风雨。
看着他们,张楚莹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一般,但她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来。因为她刚才口中的刘家庄,不就是前几日被不幸灭门的那个刘家庄吗,她面前的这两个人,显然是因为刚入城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是一个多事之秋,青语城内更是不得安宁,接二连三的噩耗打破了往日的宁静。张楚莹适才将目光往外面瞟了瞟,此刻已是日暮时分,她径直地快步走到叶卿阳身前拦下。
她先是挑了眼叶卿阳,而后蹲下身子,轻轻抚摸被叶卿阳牵着手的刘小陶,这个孩子虽前几日经历了一场风波,此刻已经失去了父母双亲,但因为有叶卿阳的及时出现,让他化险为夷。
只有六岁的刘小陶,脸上的稚气未脱,或许因为在叶卿阳的身边,他才能有喜悦这种心情。有叶卿阳的存在,使他的内心有了满满的安全感。
张楚莹此时看着这个孩子,内心的涌动有人知道呢!她面前这个孩子,正在不该承受这份失去所有亲人痛苦的年纪。
张楚莹面露微笑,她取出一块白色绣着青色荷花的手帕,给刘小陶已经被风尘染脏的脸上擦了擦。
“小弟弟,你知道你家长什么样子么?”
张楚莹柔声试问道,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孩子,我见犹怜。她很同情刘小陶的遭遇,想到叶卿阳也是一样的吧。
刘小陶闻言,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呆滞。确实,他自记事起,就从未在刘家庄生活过,也没来过青语城。前些年一直跟随父母在外漂泊经商,直到上个月才打算回到刘家庄,过安稳的生活,没想到竟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给破碎了。
“但我知道我家有我爷爷,奶奶,还有我二叔,我爹娘告诉我的,但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听着这稚嫩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叶卿阳内心一阵尖酸,他还清楚的记得,三天前他刚遇到刘小陶的时候,他的父母在马车倒翻后已经不幸去世了,他们用身体裹住了年幼的刘小陶,直到生命的尽头,还在保护着他们的儿子。
若非遇到路过的叶卿阳,兴许刘小陶现在也已经死了,因为那是在一个毫无人烟的山郊,只有六岁的刘小陶根本不知道如何走出去。
但他和叶卿阳都不知道,现在年仅六岁的刘小陶,不仅失去了父母,还失去了所有的血肉至亲。
“小弟弟,你的家很大很大,但是呢,你要是现在回去,可就出不来咯!因为你的家人十分担心你的安全,是不会让你出家门的,以后你可再也见不到你的这位哥哥了哦!”
张楚莹脸上故作笑姿,带有一点儿俏皮的声音,却又是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她说这话可不是瞎说,因为确实如此,刘家庄庄主也就是他的爷爷刘毕一直盼望着自己的儿子一家快些回到刘家庄,毕竟儿子这对夫妇带着孩子在外肯定不好过。
若是他们知晓儿子与儿媳已经在意外中死去了,只剩这根独苗,他们一定悲疼万分,并且会更加心疼这个失去父母的孙子。
“真的吗?那我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吗。”
刘小陶惊讶又很不舍地抬头望着叶卿阳,通过这几日叶卿阳对他的照顾,现在的刘小陶已经十分依赖叶卿阳。但是想到他若是回到了自己那个陌生的家门,也许以后想要再见到叶卿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江湖中处处是危险,他的家人是不会允许他出外的,而叶卿阳把他安全送达之后便会离开,是不会一直陪着他的。
一想到他马上就要离开叶卿阳,他是极其不情愿的,在他的心里已经将叶卿阳当成了亲人,这份亲近甚至超过了他那些见都还未见过面的爷爷奶奶。
他抬头望着叶卿阳,叶卿阳也正低头看着他,叶卿阳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不舍和依恋。但他此处带着刘小陶来到青语城,不正是送这个无处依靠的刘小陶回到属于他温暖的家吗。
“我不想离开哥哥”刘小陶脸色暗沉下来,低下头呢喃着。
见刘小陶对自己如此依赖,叶卿阳内心很是欣慰。不过,他知道自己终究无法与他的家人一样,时刻陪在他的身边。而让他回到亲人身边,才是最好的归宿。
“小陶,哥哥无法一直保护你,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那里有你最亲的人在等着你。”
叶卿阳蹲下来轻轻抚摸他小小的脑袋劝道,他温柔且酥酥的声音,别说刘小陶了,连一旁的张楚莹听到他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想听他的话,在叶卿阳身上尽是一位温柔的大哥哥无限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