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莹躲闪不及,生死刹那间,流露出来的不是害怕而是惋惜。“爷爷”一个内心的声音,只有张楚莹自己听得到。她的惋惜来自于即将失去生命,再也不能见到最重要的爷爷而伤心遗憾。
在她要闭目接受突然迎来的绝杀之时,又是一声清亮的“叮咚”声传来,意料中的长刀并没有劈到张楚莹分毫,而是随着那声响,一样被一颗指尖大小的石子从侧面震开。
长刀被改变了轨迹,劈向了地板,木制的地板瞬间被劈出一道长长的裂缝。
众人皆是捏了一把冷汗,包括刀疤脸甚至张楚莹都不由得内心又一惑,究竟是谁在背后搞的鬼?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左右盼望,在寻找着那个一而再,再而三背后捣乱的人。而此刻,一片煽动之下,唯有一人,闭着双眼,矗立在大门口那个方向,身旁无一人。众人眼神过去,尤为显眼。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并不华贵的一身青蓝色布衣,扎束的长发被门外拂来的清风带动飘舞起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定自若。
整个酒楼内安静得很,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众人都是惊愕的表情,望向他。他却并没有睁开双眼,仍杵在那儿,一点也不受周围气氛的影响。
酒楼内的所有人包括张楚莹,内心都发出一个问题:“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刀疤脸疑惑了一会后,回了神。随后立即再次拾起长刀,使出毕生功力,朝那名诡异男子甩去。
长刀被甩出以破万军之势朝那男子飞去,他仍没有睁开双眼,但此时他手已经有了动作,右手握着一根深紫色长笛,微微拿起,五根手指转动下,使长笛旋转了一圈,并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地挡下了飞来气势如虹的长刀,这柄刀被弹回了刀疤脸身旁,插入地板。
所有人再也屏不住呼吸,忍不住呼出了声。那柄足有一人高的长刀多重,大家或许心里都有数,这年轻人竟只用一根笛子就将长刀震飞,此等手法未习武之人可能不知其中的奥秘,这是一种多么巧妙的劲道。
刀疤脸瞧着这柄被自己扔出又被打回来的长刀,犹豫了两秒,脸上表情已然不是那么的轻松了。他拔出长刀,五人都转过身来面朝着那名神秘的男子,皆不由得心中一慌,看得出此人不可小觑。
而张楚莹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后退两步。诧异地看向那名暗中出手的男子,待看清那男子全貌时,她竟呆了半晌。
“又来一个不知好歹的。”刀疤脸看这人如此淡定从容,心中更是气愤。接着又恼怒道:“阁下是何人?狼岩山七霸不杀无名之人。”
说着便将手里的长刀指向那名男子,周围人皆是一副理不清头绪的样子,左顾右盼。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后,那名青蓝色衣的男子似乎终于睁开了双眼,一张儒雅、恬淡的脸加上这对寒眉星目,显得无比高贵、气宇不凡,这份高贵不是寻常富家公子可以比拟的。
而在他的身上透露出的气质,足以令无数男子黯然失色。
他眼睛微微睁开后,双唇似乎动了动,但远看并不太明显。于此同时“叶——卿——阳——”三个字逐渐传到所有人都耳朵里。
他并没有很用力地说话,而是轻轻地,但声音却无比清澈,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他说出的话。
他只回答了三个字,便是自己的名字,表情仍是一副冷艳决绝之态,逼得人不敢上前。
当所有人都已听清了他的名字后,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煽动,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并不是像路剑风那样,在江湖上已有不小的名气。而他,显然像是刚出江湖的新人。
山匪们相视一眼,又撇了撇一到三楼围观着的人们。似乎确定了叶卿阳绝不是江湖里的大人物,而这人胆敢当众阻拦他们,山匪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叶卿阳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从哪儿进来的,他们毫无察觉。
当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仍在细细观察的时候,已经在那儿站了的叶卿阳突然提起步伐,向山匪走来。他步子走的很慢,却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叶卿阳的表情很平淡,甚至说他脸上根本没有表情,冷冰冰地。他就这样走着,十几步后,忽然身体一闪,整个人瞬间转移到了山匪的身后,张楚莹等人身前。
这一突如其来的破空式的瞬移,使得所有人都内心一紧,而山匪和张楚莹他们则是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山匪立即转过身来,看着前一秒还在距离自己十余米外的叶卿阳,一瞬间转移到身后,都不由得后背发凉,心想若是叶卿阳下对他们死手,他们怎么有机会去抵抗呢?
一阵惊恐过后,为首的刀疤脸山匪还未出声,而旁边一名山匪又骂道:“无名小卒,装神弄鬼,接老子一锤。”
接着他便要举起武功,朝前面五步远的叶卿阳砸去。这提锤之人,正是前面一锤震碎路剑风胸口的那人,他的力量极为浑厚,全力一击足有三百多斤。
但叶卿阳并不是路剑风,他更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这致命一击,而叶卿阳的速度,也绝不是这些山匪可以想象的。
正当山匪怒吼下朝前踏了两步时,叶卿阳又身体一闪,退到身后三步的位置。同时他轻轻抬起左手,手掌向前伸出。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发出,那山匪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绊着一样,瞬间整个人的力量被卸去大半,踏着的步子也几乎停了下来。
只见叶卿阳眉眼一睁,收回左手,随即迈出两步,右手中的长笛,已经向那山匪胸口捅去。别看这只是一支竹笛,但其坚韧程度,似乎不在钢棍之下。
本就被卸去大半力气的山匪,已经深感无力之时,被叶卿阳这样一捅,胸口一阵剧痛,连连倒退了五六步,最后跪倒在地上。
“四弟。”
眼看他被叶卿阳击退,那刀疤脸的山匪喊出一声关切之语。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四弟竟如此冲动,全然没和众兄弟商量,就这样硬上了,结果被人打伤。
狼岩山的山匪皆是身材魁梧力大无穷的壮汉,因此身体的灵敏却成了最大的硬伤,他们庞大的身躯,并不能与一般灵活的瘦小子一样,在叶卿阳面前更显得笨重。
看到老四当众被打退,其余山匪怎么会忍,随后又是两人提起武器就要向叶卿阳攻去,但叶卿阳仍旧似乎平静得如清水一般。
身体一转,躲开两名山匪手中的兵刃,侧着身子从两人中间掠过,随后双掌轻拍在二人背上。奇怪的是,这两掌打出,并不是山匪被拍在墙上,而是叶卿阳整个人朝着身后方向飞出。
他的身体仿佛比落叶还轻,顺着风一般飘在半空中,倾斜着身体。而在他人正下方的山匪们却目瞪口呆了,叶卿阳就这样漂浮在上面,就如一盏孔明灯飞起来一样。
山匪们抬起头惊愕地望着叶卿阳,只见他又取出那根随身携带的长笛,轻轻地将笛子递到唇边,下一刻,清脆的笛音从笛子发出,随即声音传便整个大堂。
周围的看戏之人全当是一场不可多见的表演,毕竟他们也从没有看过人飞在半空中演奏的,叶卿阳正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惊艳了所有人都目光。此刻的他若是插上一双翅膀,将他喻为天使也不为过。
正当山匪被他的笛音缭绕于耳,沉醉于其中,身体仿佛不能自拔之时。叶卿阳的嘴唇忽然一动,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在告诉底下的山匪们,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
忽然,笛音带来的安详惬意渐渐流失,转而给他们的是一阵强烈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只发生在五名山匪身上。他们的双膝忽然变得剧痛,头顶又似乎被什么东西也压着,整个人开始变得软弱无力,身体不断在往下坠。
而这,正是叶卿阳通过笛音发出给敌人造成压力的武功,这也是叶卿阳多年研究练习而成,属于他的自创功法,今日也是他第一次施展这门武功——潮汐浮音曲。
这是一种在面对敌人数量众多的时候非常实用的武功,可以同时攻击到多位敌人。但它有一个缺点就是,它只能对比施展者内力更低的人使用才有效果,而那些内力足够深厚的人,这些笛音所释放的压迫力根本无法撼动他们。
而正巧的事,山匪们平时以强横霸道的力气为主,并不善于修习内力,自然就比不过叶卿阳多年修行的内力,甚至远甚之。
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抵御,那便是耳聋之人,或者一开始就完全塞住自己耳朵,不会被笛音侵扰到的人自然就不会被它攻击到。
但山匪们并不知道,此刻就算塞紧双耳也已经为时已晚,因为叶卿阳已经通过刚才的笛音渗透到了他们的肺腑。
在场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叶卿阳的笛声,为何只有山匪会被其迫害呢?因为施展者可以随意控制指定的人,从而可以避免误伤。
所以除了五名此刻已经痛苦万分的山匪外,其他人都正以一种极为享受的表情,闭上眼睛欣赏着这一场空前的表演。
待一曲笛音落幕,众人流露在脸上温馨的笑容还未消散,缓缓睁开双眼,却看到此时五名山匪已经完全趴倒在了地上,显得全身无力已经精疲力尽,大汗淋漓,身体各个关节都像被人狠狠地敲打了一样,剧烈的疼痛使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站起来。
此刻与离得最近的张楚莹,自然是内心狂喜,刚刚还想杀自己的山匪现在已经被人治得毫无办法,但她并不为自己刚才差点丧命而报复,而是转过去一脸醉心地望着已经飘落下来的叶卿阳。
山匪们惨叫连连,不由得令人心中大快。叶卿阳的表情却仍然不带有一丝喜怒哀乐,这平静得脸是最令人琢磨不透的。他面朝地上的山匪,眼看着他们受着痛苦,应是给他们刚才出手杀人的惩罚吧。
又过了一会,他们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减去不少,逐渐可以爬起来时。
“刚才,你们想杀我。而我却可以放过你们,只要你们以后不再杀人伤人,今日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叶卿阳惩戒的语气道,他甚至也会认为山匪该死,他们无恶不作,如今日一般随意闯入欲杀人放火的事情指定干过不少,但他却不能亲手杀了他们,他认为自己是没有资格举起审判之镰,替天行事的,因为没有人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但今日既然撞上,便出手阻拦,以免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叶卿阳通过刚才使用的潮汐浮音曲,已经给他们的各个神经关节都带去了一定的损伤,以后若想再以武力解决问题恐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