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重音落在了后面,给人的压迫感极强。将长刀指向老掌柜,刀尖与他不足半米远,就像是被人抵着脖子一样,老掌柜吓得差点没站稳,要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若不是这么多年来,他经历的风风雨雨也算不少,他这样上了年纪的人,面对山匪如此威胁,怕是已经要眼睛一闭腿一蹬归西去了。
眼见山匪要动真格了,在场上百位客人紧绷着心弦。他们知道山匪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呵,好嚣张的山匪!”
当在场的上百人都被吓得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的时候,这时一个嘹亮并带着愤怒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原来竟是从一位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剑客口中说出,他本独自一人在窗边饮酒,并无闲话,但是眼见山匪莫名闯入,还要行凶杀人,他便坐不住了。
但此刻他站起了身,提起随身携带的佩剑,气势凌然地走到二楼围栏边面朝那几名嚣张跋扈的山匪。
只见他右手握着剑身,剑柄直指楼下那五名山匪。眼神坚毅且略带一丝杀气,气场震慑所有人,甚至连山匪都微微颤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年轻的剑客身上,都被他身上的昂然正气所吸引。
“你是什么人?”其中一名山匪尖锐的声音喝道。
这名剑客并不答话,而是一副高傲的姿态,沉声喝道:“这里乃是青语城,岂容尔等肆意妄为。”
话语间,他手中的长剑已经被他的拇指稍稍拨开,杀气愈甚。
“这位是?”
眼见本目中无人的山匪,硬生生被这一人给喝止住了,不由得令众人心中一快。纷纷都在猜测此人的身份,看他如此年轻,一身白衣显得很是高贵典雅。
从面相上看,他的确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长的很是英俊,只是他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傲气,看来身份不简单。
山匪们此时不敢妄动,直勾勾地盯着这个白衣剑客。而底下的众人却议论纷纷起来,一会过后,似乎有人窃窃私语地说道:“这位难道就是江湖上行侠仗义,赫赫有名的大侠,路剑风路大侠吗?”
此人一出,众人震惊。随后又有人附和道:“果真是,看他这气势,不亏是江湖中人公认的青年才俊,果然器宇非凡。”
“看来今日有路大侠在,这帮山匪是不能得逞了。”
“有好戏看了。”
随着路剑风的出现,众人便不再那样惧怕山匪,说话声也渐渐变大,不怕被山匪听见了。路剑风此时的出现,仿佛是万片漆黑中忽然点起的一盏烛火,逐渐照亮整个天地一般。
有路剑风在,众人自然是沉下了心中的石头,只管看他如何收拾这些强横霸道的山匪了。
山匪目光左右打量了路剑风,此人确实颇有气质,听到众人议论声中已经认出了此人的身份,竟然是一位在江湖中已经有所名气的剑客,便内心生出一丝怯意。
“小子,你要知道妨碍我们狼岩山七霸办事,这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见此人来历不小,山匪们也主动报出身份。这时候场下的喧闹之声更甚,大多人都是一副愕然,惊讶的样子。
“狼岩山?他们竟是称霸一方的狼岩山山匪,没想到今日居然跑到这数百里远的青语城来了,真是稀奇。”
“是啊,我们平日里与山匪并无勾连,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也不知到底何人得罪了他们,竟然会让山匪窝追到这里。”
狼岩山距离青语城约莫三百余里,山匪们此前从未来过青语城,而青语城的人更是闻言山匪蛮横,不会去到那里,可谓互不干扰。但山匪突然至此,这属实令人百思不解。
且不说他们是如何进城来的,就这么远的距离,他们就从未想过有一天山匪会到他们的面前来。
一副孤傲模样的路剑风,冷视楼下五个粗犷的身躯。带有嘲讽意味道:“呵呵,狼岩山七霸,怎地才六人?”
路剑风此话一出,山匪们更加暴怒,这是提起了他们心中的痛处。而楼下山匪只有五人,显然路剑风早已注意到了山匪的举动,他们已经在进门之时留了一名在外把守,防止有人偷偷溜出去。
而如果真有人能在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那必定会被门外那名山匪直接手刃。山匪做事果然是绝,一点也不给人留退路。想到这,路剑风便更是仇视山匪,甚至更想直接将这帮恶人手刃于此。
可是话说回来,就算加上外面那名山匪,这一共也就只有六名,何来的七霸呢?
“我们兄弟本有七人,但我五弟在不久前惨死在别人手上,那个凶手,现在就躲在这家酒楼内。”
语毕,他突然身体一转,再次面朝一边的老掌柜,怒目而视,双指直指掌柜眉心。猝然道:“你,在包庇元凶。”
见山匪又将矛头转向自己,老掌柜身体颤了颤,又捏了把冷汗,惊慌失措,生怕山匪一怒之下,便拿他开刀。
可是路剑风怎么会允许他这样做呢,作为江湖中已经有所名气的剑客,他这次出头,也绝不打算放过这群寻衅滋事的山匪。像他这般塑造形象的大侠,正需要多做除恶扬善之事,便能更快地提升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声誉。
他脸上神情微变,冷眼目视,杀气腾腾。此时他已将手中长剑顷刻间拔出,而剑尖便是直指楼下山匪。
怒喝道:“像你们这样的山匪,平日里为祸江湖,恶事做尽,怕是跟前几日的灭门案也脱不了干系。”
看着路剑风正义凛然地模样,底下的人也纷纷开始怀疑,都觉得路剑风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他口中的灭门案,正是在青语城内刚发生的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堂堂刘家庄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这件事到现在一点眉目也没查出来,而此刻山匪的出现,不得不让人怀疑到他们的身上。
这件事情换做一般人是不敢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道出的,城内百姓虽大多都知晓此事却也不敢过分声张,而路剑风此时将这件事“公诸于众”,显然是有用意的。
“路大侠的话好像不无道理,试问天底下还有谁能干出这种杀千刀的恶事呢?”底下人喃喃道。
路剑风接着又是气宇轩昂地说道:“在下此行便是为刘家庄灭门一事而来,既然今日你等主动送上门来,那在下就一并将你们铲除,为武林除害。”
路剑风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舒熏楼大堂内,颇具威严。而众人也皆应声助威道:“好,路大侠为民除害,消灭山匪,还江湖一个安宁。”
“没错,除掉山匪。”
路剑风不愧为江湖所称道,办事皆出于一个“理”字。他今日誓灭山匪,其一为舒熏楼解这突如其来的危难,其二便是将原本毫无线索的刘家庄灭门案归罪于山匪。现在只要除掉这些人,路剑风此后在江湖上的地位就能够得到极大的提升,可谓一举多得。
“大哥,听说此人武功高强,我们要不要先撤?”眼看对方气势不断高涨,其中一个山匪有些按耐不住了,内心生出一丝胆怯,底声跟刀疤脸山匪说着。
但那刀疤脸山匪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心想此人虽名气不小,但并未与他交过手,不知其究竟实力如何。再者己方有六人,岂能怕对方一人一剑。
“哼!这就是侠义剑客?想杀我们,那就放马过来,看你有什么真本事。”山匪轻蔑的声音传来。
显然他们对于路剑风刚才这一说辞表示不满,但当场也在乎不了那些了。
山匪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刃,集中全身注意力,对方虽仅一人,但他们丝毫不敢有所懈怠。今日之战,非死即伤。周围人都纷纷往外散开,怕被众人激斗时误伤。
“接招。”
路剑风一声冷喝之下,即刻举起右手长剑,挥舞一圈,纵身一跃,身体腾于半空之中。
他面朝天脚朝地,双臂如大鹏展翅一般张开,发功之时,只见周围空气仿佛被他吸纳于身前,下一刻全身力气凝聚于持剑的右手之中,一道凌冽的剑气自上而下,顷然劈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羽剑?听说这柄剑,曾经杀了一百多个恶人。”
在路剑风与山匪对决之际,在观战的人们还不忘夸赞几句。毕竟如他一般危难之时敢只身一人,挺身而出为民除害的大侠,着实不多见。
“那真了不得,看来今天这剑下亡魂还得再添几位呢。”
“今日真是三生有幸,能够亲眼目睹路大侠的剑法。”
“路大侠以一敌众,气势汹汹,这是不给山匪留半点活路啊。”
“害,几个山匪作恶多端,今日死在路大侠手中也是死得其所。”
“说的没错。”
在众人眼中,似乎这场决斗还没开战就已经分出胜负。一位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的大侠与无恶不作、恃强凌弱的山匪们之间的对决,谁不会希望“正义”的一方胜出呢!
当路剑风的剑气临空而下时,五个山匪站成一圈,同时发力,举起手中沉重的兵刃,形成一张坚实无比的气盾,以力抗力。
不得不说,山匪五人成团,这盾极其难破解,对面这位江湖称颂的侠客,山匪们虽傲慢,却也不敢有丝毫马虎,全力应对。
路剑风倒过身体,剑锋径直地向下方刺去,同时周身带着一股猛烈的力道,但他这一剑,却没能破开五名山匪形成的气盾。
剑插下来的那一刻,五个山匪同时身子微倾,向后退了几步。毕竟他们没有较劲去硬接路剑风这一剑的威力,旁敲侧击地削弱他凌厉的剑气。
“路大侠好凌厉的攻势,我猜十招之内必取山匪首级。”
这时候周围看戏的人依然为路剑风助威,谁都希望路剑风就此将山匪除去,若放任山匪横行,后果将会很严重。
路剑风站稳身体,此时已经被五名山匪围在中间。他二话不说,立即执起长剑,在身侧挥舞一圈,再次凝聚起周身剑气。
“路大侠那是要使出他的毕生绝技,“凌天一击”么?”
“看样子应该是,听说这招他从未失手。”
站在路剑风正前面的刀疤脸山匪,不等他片刻,立即提起刀向他砍去。路剑风聚气未完,不得已将剑直接刺出,威力以减去大半。
此时在他身后的几名山匪也不待他做足准备,同时举起锤子或斧头向他抡来。
路剑风应也是未曾料到,自己会面临这样的窘境。他的剑与刀疤脸的刀相撞之时,产生一道强力的波动。这一冲击令周围所有人倒退一步,举起手臂遮挡这一阵波动。离得最近的老掌柜,直接被冲击得倒在了地上。
而正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只见到在大堂中心位置打斗的六人,战势已经发生了逆转。他们口中十招便能收下山匪人头的路大侠,此时正被一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胸口上。
“啊!”
随着一声惨叫,他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内侧的墙壁上。
那一锤,已经将路剑风的胸口震碎,他在被顶飞撞在墙上后,整个人瘫软地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猛然喷出。此刻他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一位名声赫赫的剑侠,竟这样倒下了自己的血泊之中,再也没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