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轻轻雾,重重迭迭影,青青柳色新。朝日破水出,丹碧浮云端。先照床前暖,斜光入帷帐。
“不要扔下我!不要!”睡在床上的汪雪樱蓦地惊醒,急促地喘着气,心凉凉的,不规则地跳动着,慌乱地不可抑制,背脊上沁出微汗。
她深深呼吸一口,调整一下心态。侧头一看,尉迟楚柘的脸在眼前扩大。他靠过来,脸上尽是关怀之情:“怎么?做恶梦了吗?”尉迟楚柘亵衣的衣领顺滑地敞开,露出胸口大片平坦雪白的肌肤,那肌肤充满着温润的光泽,细腻光滑。
汪雪樱涣散的眼神回过神来,露出宽慰淡笑,轻声道:“我没事。”一开口,才发现嗓子竟然沙哑了。
“最近是不是累着了,你老是睡不安稳。”尉迟楚柘的声音突然又响起,打断汪雪樱有些沉郁的思路。他的下巴轻轻地放在雪樱的肩头,一脸困惑。
“应该没什么事。就是有点胸闷,反胃,泛酸。现在感觉肚子胀胀的,下腹双侧还有疼痛感。”汪雪樱幽幽的一笑,声音飘渺,显得颇不真实。
“是不是孩子在踢你?我摸摸!”尉迟楚柘满怀期望,刻意压低的声音掩不住激动的心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笑意很淡,淡到放在别人身上几乎看不出是在笑。
“没有!它安分得很。”汪雪樱柔柔一笑,从床榻上坐起来,穿好衣服,光脚套进绣鞋里,站起身来,紫色长裙拖到地上。
尉迟楚柘的心底犹是温暖知足的恬静。汪雪樱坐回床榻边上对着他微笑。他将她披散的长发拢到身后,以指为梳轻柔地在她发尖旋转。
“以后生下这孩子后就找个奶娘吧!要不你该累坏了!”尉迟楚柘轻轻地捏了一下雪樱的脸颊,提议道。
“不用!我想自己带!有了它,我幸福都来不及,不会觉得累的!我可以……”汪雪樱突然噤声。此刻她才发现,尉迟楚柘的神情有些怪异,仔细审视半晌后才忐忑着问:“夫君!你怎么了?”
“可是我介意。我希望你多花点心思在我身上。”尉迟楚柘的眼中不再紧张,取而代之的是怒火,是狂风暴雨般的怒火,只在瞬间便紧紧的抓住她的双肩,想要摇醒她沉迷的心。
他低吼着的声音泄露出来的是心伤,是她对自己不在意的痛。
时间好似静止,接下来是无止境的沉默。
不知又过了多久,汪雪樱眨了眨眼睛,掩饰性笑笑,才缓缓道:“夫君!我希望自己可以带他们,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那好吧!现在你有了身子,要多休息。”尉迟楚柘利索的自己穿好衣服。
汪雪樱靠过去,蹭了蹭他光滑的脸,感受着他的气息,心里一阵翻滚:“恩!夫君不用担心!樱儿会注意的。”
“那我先走了!我一有时间就过来看你们。”尉迟楚柘的眉头若有若无地皱起,眼神一时浓、一时淡,似有微浪涌过。
看着尉迟楚柘有些不快的脸色,汪雪樱不觉狐疑地挑高右眉:“夫君生樱儿的气了吗?”
“没有!樱儿多心了!”尉迟楚柘勉强地扯动了嘴角,舒展眉梢,眼眸淡淡。
“那夫君为什么要急着走?不再多陪陪樱儿吗?”汪雪樱小声地嘟嚷。
“我处理完今天的奏章就过来陪你聊天好不好?”尉迟楚柘俊颜愉悦,语调微扬,宽慰她道。
汪雪樱迅速瞟他一眼,随即展开一朵甜得可以挤出蜜来的笑容:“恩!樱儿等着夫君!”
尉迟楚柘湛然的眸中流溢着许许温柔,眼波微漾,好似冰山上的一汪湖:“那我走了!你多多休息。”
汪雪樱好似被蛊惑一般,不由自主地应声:“好!”
尉迟楚柘信步离去,汪雪樱软软地靠在门框上,不自觉地哼起调调。轻声自娱,微笑在嘴角飞扬,歌声渐响,回荡在樱花阁。
再回首,阁内静立一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一袭略微紧身的白衣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光洁的脸庞勾勒着棱角分明,深邃双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无一不在张扬着优雅与俊秀。
汪雪樱脸颊微烫,低眉而笑:“大哥?”
肖志楠款款走近,步伐娴雅稳定,轻轻地摸了摸汪雪樱的长发,笑得舒爽:“呵呵!许久不见,丫头变化真大!”
汪雪樱眼中水雾朦胧,一把抓住肖志楠厚实的手掌:“大哥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大哥坏死了!”
肖志楠沉静的黑眸似颤了一下,语调平平:“现在境况不同。大哥不能随心所欲。丫头可能明白?”
汪雪樱嘟起嘴,扑进肖志楠的怀里,闻着那淡淡的剑蕙香,心中涌起了浓浓的安全感。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
肖志楠俊雅无双的面容中流过一抹温柔的笑意:“樱儿过得还好吗?”
汪雪樱胸口微颤,这话轻轻地触动了她心底的那抹柔软。她憋住鼻腔里的酸气,努力扯出一记微笑:“樱儿不好!樱儿一点都不好!樱儿好想好想大哥,可是大哥却不知道。大哥还不许我去看你。”
肖志楠深邃的眼中满是伤色:“樱儿可是怨恨大哥?”
汪雪樱拧紧眉头,诧异道:“怨?樱儿为什么要怨大哥?”
肖志楠两手搭着汪雪樱的肩膀,飒然一笑,望着她的目光又转温和道:“大哥食言而肥了。等一切安定,大哥就接你出府,好不好?”刀刻般的五官显出点点柔情。
如果自己现在就告诉樱儿,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不知樱儿她会作何感想。
汪雪樱诧异地抬起头,灼灼而视:“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吗?”
“不可以。大哥今天来看你之事,也万万不可与人说起。知道了吗?”肖志楠的眼中凝着满满的担忧。
汪雪樱见肖志楠清雅的脸容上仿佛凝着阴郁的层云,澄澈的眼底翻卷着狂澜。她握紧拳头,泪水奔涌而出,语调颤抖:“大哥说的话,樱儿记住了!”
“大哥不宜在这久留,丫头自己好生保重。”
汪雪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没有缠绵依恋之色:“我会的!大哥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