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严厉的质问扑面而来,冰嫙洁白的皓齿紧咬着柔嫩的下唇,双肩明显瑟缩了一下,呆呆地站在那里。
汪雪樱直视着采薇的眼睛,轻晃着手中的酒杯:“死罪?这好像还不至于吧?!”
一直吓得愣愣的瘫坐在一边的冰嫙听到死罪这两个字,突然大叫起来:“薇夫人!你好狠的心,今早……今早你是怎么对我说的……”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再也说不出话。
汪雪樱敲着桌面,看着冰嫙在地上哭得抽搐着,丰满圆润的肩头瑟瑟抖动,抬头说:“薇夫人!嫙夫人虽然可恶,但是我毕竟也没什么事儿。要不,你就卖我个面子,下毒这个事情,就不要捅出去了。嫙夫人嘛,改日我和老夫人说说,禁她足便是,你看如何?”
冰嫙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我自愿自此禁足璇玑阁,待到水落石出那一日。到那时,再讨说法。”她略扬了扬头,眉宇间却有种清艳的决绝,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乐正采薇。
“姐姐到底是菩萨心肠,大肚能容,越发衬得这贱人卑鄙可耻。”乐正采薇怔住,坐在那里回味半晌,竟找不到半分辩驳的依据,便嗤一声笑出来,脸色转的极快,刚刚还有些面目狰狞,现在一下子就满脸的谄媚笑容,“受害人毕竟是姐姐。这种事,姐姐做主便是。”
汪雪樱神色不变,浅浅笑道:“毕竟相识一场,何必做太绝。”
“怎么这么热闹?!你们在这干什么呢?”步履生风,干净爽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人迈步进来。
汪雪樱赶快站起来,一抿嘴,露出两个极浅的梨窝:“夫君!今天没什么事要处理吗?”
尉迟楚柘背对着光,黑色长袍随风轻摆,如墨长发披在身后,末梢扎着发带,却有几缕散落,随风飘舞。此刻,他看着雪樱笑,漂亮的眼眸眯成弯弯一道弧,但总让人有些凛然生寒。
“我还没问你呢!你现在这身子,怎么还跑来跑去?累着了怎么办?”尉迟楚柘走过来,站在汪雪樱的身边,伸手抱了抱她的肩膀。
汪雪樱没想到他会突然在大家面前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呵呵笑着,从眼睛的余光里看到乐正采薇没站起来,坐在椅上低头晃着杯里的黍酒。
冰嫙似乎又想跪下,尉迟楚柘忙扶住她欲俯下的身体:“今天就不用了!”
尉迟楚柘似乎看到了采薇的目光,淡扫了她一眼,就把目光移回到汪雪樱的脸上。他握紧雪樱的手,她扭了扭身子,赶紧想抽回手,可是他却把她的手密密实实地包在他的手中。汪雪樱抽不出来,只好放弃。他的力气比自己的大,就不白费劲了。嘿嘿!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时候还早,夫君怎么就来璇玑阁了?”汪雪樱微微移开视线,告诉自己不能沉沦在这一双眼睛中,说了句话,就闭上了嘴。这问题一说出口,汪雪樱就有点后悔,因为总觉得那其中带了点酸味儿。
尉迟楚柘看着雪樱有点尴尬的样子,他的眼中闪烁着点点狡诘的光芒:“樱儿的意思是……”
“我只是好奇,好奇你怎么过来了?!我哪有别的意思!你别自作多情!”汪雪樱的眼眸又黑又亮,不似往日般有些深,短暂的不知所措之后,就结巴道。解释就是掩饰。汪雪樱这话一出,更加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尉迟楚柘回过神来,了悟一笑道:“真是这样?呵呵!我去了樱花阁,她们说你来了璇玑阁,我就找过来了。怎么样,要回去了吗?我有你大哥的消息了。”
汪雪樱猛地抬头,盯着他问道:“找我?大哥?”雪樱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尉迟楚柘打鼻子里冷斥一声,淡淡地看了雪樱一眼,不紧不慢地向酒壶伸手。
汪雪樱此刻心里激动,便赶紧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放下酒壶,汪雪樱紧紧地盯住他,等他回答。
尉迟楚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姿势很幽雅,可现在汪雪樱觉得他这种幽雅,很可恶:“你快说啊!大哥他在哪?”汪雪樱能想象他洋洋自得的表情,恼恨每次交锋自己都屈居劣势。
尉迟楚柘注意到汪雪樱的目光,他瞟了她一眼,忽地,嘴边溢出一丝微笑,冰冷的笑:“看来,大哥在你心中很重要?”
汪雪樱认真地看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不知道他算不算重要,我只知道他仅次于夫君!”
尉迟楚柘看着她的笑脸,眼神有一瞬间恍惚了一下,但马上冷静地道:“喔?怎么个仅次法?!”他听了汪雪樱的话,起初有些诧异,继而又恢复成毫无表情的样子,只一双眸子微微眯了眯,再睁开时,目光变得深沉而冰冷,仿佛两道寒光,直直地看到她的心里去。
汪雪樱被他看得心里稍微有些发颤,但她马上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反正我把夫君放第一位就是!你问那么细做什么?!”
尉迟楚柘就这么看了雪樱一会儿,又笑了,对她的语气置之罔闻,低下眼睑,慢条斯理地饮酒,继续装模做样道: “可是我很想知道。我用你大哥的消息换你的回答,怎么样?”
汪雪樱皱了皱眉,哑口无言。
这么一阵子的沉默,大概就被他当成了她的不肯。他一甩袖子,桌上的一些菜盘被他的袖尾扫掉了地,摔得粉碎。可他看也没看一眼,几步走到房门口,就要离开。
汪雪樱情急之下,赶紧开口唤住他:“夫君!等等!”
他犹豫,她心慌。
听见汪雪樱的呼唤,他在门口站住了,良久没有说话。
“如果哥哥和夫君一起深陷险境,而时间紧迫,只允许救一人,我会先救出哥哥,随后陪夫君一起死。”说这话时,汪雪樱淡淡地笑着,深邃的眸子里的专注在暗示这不是一句玩笑。
尉迟楚柘听了,摆完了脸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没有再回头看汪雪樱,甩开门快步走了。
“夫君!你还没说大哥的下落呢!你倒是等等我呀!”汪雪樱步履飞快,扔下一句话,转身便从众人视线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