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阴浓鸟雀飞
宠幸疼爱漫成悲
转眼空楼成火景
枫林吐焰现红辉
雪樱醒来,头部传来的裂疼,让她忍不住用手按了按穴位。环顾四周环境,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漫舞山庄后山枫林的锁空楼里的石床上,周围门窗紧锁。
这个锁空楼,上次和翠儿来后山游玩的时候,进来看过。自己还在这床上小憩了一会,在楼里捣腾了一番。
“夫人!”
“恩!她醒了?没生什么事吧?”
“夫人放心!小的一直照看着。”
“打开门!你在外面好生看着。一有人接近,你就出声示意。”
雪樱听着外面的声响,正纳闷间,一个女子笑盈盈地推门走了进来,一身的象牙白锦袍,宝髻松挽,铅华淡妆,只是一双眸底却透着丝凌厉。
“姐姐醒了?姐姐饿了吧?先吃些糕点吧!”女子走近,在石床边的檀木桌上放下一食盒,打开,端出一碟糕点和一杯香茗。
“你是谁?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你要干什么?”雪樱的眼眸闪过一抹讶异,很快的又恢复平静,坐起身,开口道。
紫琼似笑非笑道:“呵呵!姐姐无需慌张!姐姐可能还不知道吧?!爷现在出了点状况,爷怕你有事,于是让我代为照顾姐姐。姐姐只管在这里好生住着。一日三餐会有人准时送来,换洗衣服我这就叫人拿过来。”
“爷?你说的是夫君?出了什么事?他有没有怎么样?你到底是谁?”
“呵呵!我是爷的宠妾紫琼。爷几个月前对我一见钟情,一直安排我在外面暂住。昨天早上爷带了我来山庄,原本想直接过去见姐姐并告知姐姐一些事,可是紫琼突然身子不适,爷就搁置下了。昨晚事出突然,爷就交代紫琼先带姐姐出来了。早听爷说起过姐姐,现在看来,姐姐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呢!”放低的声音带着几分暧昧。
“呵呵!一见钟情?我看是一奸钟情吧?”雪樱侧了侧身子,食指捏起一块精致的枣泥糕,慢悠悠地放进口中,细细咀嚼,缓缓咽下,声音带笑,甚至有些戏谑。
还真是有些饿了呢!虽然不知眼前的女人有何计较,但她才不会和自己的胃过不去。
“夫君说姐姐您可是大家闺秀,现在一听,说话果然不同凡响。紫琼还真是自愧不如,紫琼可是连小家碧玉也算不上。”表面上,大家波澜不惊,彼此却暗自较劲,心照不宣,说话都暗自带刺。
“人不在出身高低,贵有自知自明。你能先知先觉,也算难能可贵!说吧!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到底所谓何事?”雪樱不急不缓地说来,轻轻的用碗盖来回拨了拨上面漂浮的银毫,轻吹了口气,抿了一小口,将青花盖碗复轻放于檀木桌上。
“呵呵!难道紫琼刚刚忘了说了?瞧我这记性!紫琼今天过来,一嘛,就是代夫君照看姐姐,二嘛,自然是想正式拜会下姐姐。”
雪樱饶有兴味地瞅着紫琼的脸色愈加绯红,道:“你的拜会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紫琼掩嘴轻笑了起来:“姐姐说笑了!紫琼现已怀了爷的孩子,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礼貌上,向姐姐问安是应当的。”
“你,怀孕了?”雪樱的右手轻轻拂了一下额前的碎发,一样微笑的表情。
紫琼的额头有些微的潮湿,她偷瞥了下一脸平静无波的雪樱,道:“是!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喔!对了,紫琼先向姐姐您奉茶,还望姐姐接受我和我肚里的孩子。”
“不需要!只要夫君喜欢就好!”雪樱菲薄的唇勾出讥诮的弧度。
“姐姐是瞧不起紫琼吗?紫琼知道自己出生低下,断不敢和姐姐您一争高低。只是希望姐姐能给紫琼一席之地,让我陪在爷的身边,能够看着爷,给爷解解闷也好。”虽出言询问,可脸上却没有突然被拒绝而产生的疑问感,似乎一切发展都在她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
雪樱不想再听这女人在身边聒噪,嗤笑着拿过紫琼端上的自己刚刚小抿了一口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紫琼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稚子般无忧的笑容:“呵呵!姐姐!这茶,味道不错吧?喝了这茶,身子有没有觉得舒坦了许多?”紫琼的语气急剧转变,有些盛气凌人起来,话好像从牙齿里挤出来一般。
“你……你在茶里下了药?为什么?”雪樱盯着眼前的女人,一字一句地吐出。
雪樱搁下杯子,杯盖一个没放稳,滑了下来。“咕噜噜”的在桌上转动了几下,“啪”的老实的趴在了桌上,不再动弹。腹部一阵刺痛袭来,前一秒的笑容僵在唇边,左手抚上腹部,一股腥甜从嘴角涌出。
紫琼上前紧紧捉住雪樱那纤细的手腕,怒目切齿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自从爷那次流连倚春阁宠幸了我,我就拒绝接客,为他守身。也因为喜欢,我放弃了其他公子为我赎身的要求。可是,爷因为你,因为你的再次出现,他竟然背弃他的承诺,让我生下孩子后另觅良人?!哈哈!多么可笑的说辞!就因为你这个臭女人,他要遗弃我。你还觉得你不该死吗?哈哈!去死吧你!去死吧!”紫琼大笑起来,眼睛里满是不甘,愤恨与疯狂。
雪樱腹部绞痛难耐,忍不住从床上滑下,跪倒在地。
“哈哈!很难受?你有我的心难受吗?还有什么比心碎了,更疼吗?没事!很快你就不会感到痛了!你马上就可以解脱了。哈哈!我看还有谁跟我抢!”紫琼的笑有些凄凉,有些狼狈,有些凄然,清冷的声音里有着虚弱的不甘。
“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夫君不会饶恕你的。”雪樱的眼神仿佛怜惜,仿佛悲悯,又仿佛空明,仿佛虚无。
紫琼的身体一颤,讷讷的说不出话,只是那神色,充满了绝望落寞,还有伤心。
“既然我得不到,那么你也休想得到!”紫琼的笑容全部消失,狠狠地盯着雪樱,弯下腰狠狠地扼住雪樱的脖子,冷声道,“你觉得我会笨到让爷知道这事吗?况且,男人都是健忘的,等爷过些时候忘了你,我还是可以重新得到爷的心。”她抑扬顿挫地说着,眼睛紧紧盯着雪樱,不错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神情。
“咳咳!是吗?呵呵!这么说你早已想好对策?看来你也不算空有其表腹中草莽。”雪樱面色冷傲,声音冰寒,嘴角匀出一个虚无缥缈的笑。
“死到临头,还是这么嘴贱!你要说就说吧!时间可是不多了!现在我还需要和一个临死的人计较吗?”紫琼的声音已经无力。
雪樱艰难的大口地喘息,可却总也也呼吸不到足够的空气。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极了缺氧的鱼,直面死亡之前的恐惧和挣扎,无人能知,无人能晓。
“很痛?这是你应偿的!没有你,爷就不会抛弃我!没有你,我就可以继续获得爷的宠爱,被也捧在手心。会的!一定会的!”
雪樱瘫软委顿于地,“噗”地呕出一口黑血。现在的她已经疼得失去了意识,看得见眼前人影的晃动,却不知道她在控诉着什么。身体上传来的摧枯拉朽的疼痛,仿佛将骨髓生生地一刀刀抽离自己的身体,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万虫穿透啃啮。
最后,雪樱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倒地。
“还没怎么受折磨,这么快就死了?真是便宜你了!”紫琼对着倒地的人狠踹了一脚后,走出锁空楼。
“烧了!”
“是!”
锁空楼被付之一炬,漫天的火势在风的鼓吹之下越烧越旺,似乎要冲刷掉这里曾发生的恶行。